第145章 死亡之谷
莫暄翮的话,让董嗣钦生了些疑窦:“不是说穷奇大小如牛,长得类虎,声音像狗,背后有一对翅膀,毛发如刺猬么?”
赵楠烛接着道来:“《神异经·西荒经》有云:‘西北有兽,其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闻人斗辄食直者,闻人忠信辄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辄杀兽往馈之,名曰穷奇。’
《山海经·西山经》中载:‘(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胃毛,名曰穷奇,音如獆狗,是食人。’
《山海经·西山经》注中云:‘似虎,蝟毛,有翼,铭曰穷奇之兽。厥形甚丑,驰逐妖邪,莫不奔走,是以一名,号曰神狗’。《山海经·海内北经》又云:‘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蜪犬北。一曰从足。’
《左传》文公十八年亦道:‘少嗥氏有不才子,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回,服谗搜慝,以诬盛德,天下之民谓之穷奇。’
大概是这么个模样,但是……”
莫暄翮还是摇摇头,接口道:“但是它的真实面目依旧是模糊的。在我的了解中,穷奇善于蛊惑人心,喜欢制造战争,只吃活人不吃死人。好人若是遇到它,会被变成它的盘中之餐,而且是先被咬掉脑袋,而坏人遇到它却会得到它赠送野兽作为食物,不可不谓是非分明还能付诸行动。相比混沌,它也是是非颠倒的恶家伙,但穷奇擅补禽兽,更喜欢接近于人,也更具有类人的个性与智慧。看起来传言有板有眼,我不是怀疑穷奇外在的面目,而是它极为通人性的一面,人心难测,那通人性的穷奇也定有难测之处,这点才是需要想办法去破解的。”
董嗣钦心中了然,道:“暄翮所言有理,不过行至山前必有路,我们不可掉以轻心,但也需怀必胜之志。”
赵楠烛笑道:“这是当然,除去穷奇由大虾你打头,就看你的了,我和暄翮、扶仑一旁相助。正好玄武剑铸成,或当派上用场。”
二三十里路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加之他们步伐很快,哪怕上坡下坎也能健步如飞,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了交界处的断崖。
是的,那的确是很大的一处断崖,横亘蜿蜒看不到边际。处于崖上的他们往下望去,光秃秃的绝壁上稀稀疏疏只偶尔长着几株灌木,两侧有轰隆的瀑布声,陡峭到平常人根本难以攀援上来,可谓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下面则是幽深峡谷,多戎多峡谷内全是乱石野坟,为寸草不生之地。当初为了防止穷榛族攻上来,钩夜族将断崖上所有通往山下的关隘也全部毁却,让断崖这方真正成了死路。
钩夜族的人闭塞自耕,也素不与外族交往,通婚多在本族之间进行,能知天下大事多也是各首领间互通消息时所得。要管理这些边远小族,平阳每年会派使臣前来下查民情,多戎作为部落首领也会定期去平阳朝贡。不过多戎这人虽是愚昧族人,使其安于一方土地,但自己却算是个消息灵通之辈,外界情况会时常打探,更何况邽山出了穷奇这样的恶兽,方圆千里皆知,已经惊动平阳,若钩夜一族置若罔闻,那可就奇怪了。
望着下方如刀斧劈过一般的陡峻断崖,董嗣钦道:“多戎明知此断崖无路可以往下,却偏偏指引我们往这边走,说明他确信这压根我们难不倒我们。”
赵楠烛哈哈一笑:“我们四人,最喜欢的不就是去走没有路的地方么,走无路可走的路,最刺激,也最合我们的心意。多戎前辈看来是很懂我们的呐。”
莫暄翮也道:“多戎此人是个智者,无他争之心,但有自保之策。走吧,大虾,你先。”
董嗣钦也不退却,率先就如逆行天梯一般,横着身子直接翻下峭壁,凌空飞落,莫暄翮与赵楠烛、扶仑紧接着也一起下了来。说起来这断崖简直有数百丈之高,飞跃下来的时候简直是耳畔带风呼呼而鸣过,犹如鬼哭狼嚎般凄惨,听着尤其不舒服。
落地之后,看到到处都是乱石岗,石头一块块或大或小,都很不平整,多是削尖而锐利的,不注意碰到会刺伤皮肤。
董嗣钦道:“多戎说很久很久以前,在这断崖之下曾经发生过多族混战,死去的人成千上万,尸骨都掩在这乱石岗之下。冤魂困于此,散之不去,若是子夜有人来此处,必会见到鬼魅成群哭嚎,命不够硬者会丧命于此。尤其每年七月十四大开鬼门,更是数里之外都能听到鬼叫声,令人胆寒,所以这里也被称为死亡之谷。而断崖,也就被称作了断魂崖。”
莫暄翮不以为然:“那整好,咱们就在这住上一夜,听听鬼叫声也许会睡得更香。”
“我说暄翮,你这胆大得让我们这三个大男人情何以堪呐。”赵楠烛知莫暄翮的性子,她说要在这住上一晚,怕真就要住上一晚。
董嗣钦却道:“穷奇之事才紧要,我们在这磨蹭一个时辰,岂不是穷榛族又要多死几个人。”
莫暄翮道:“本来理应听你的,不过你也知我们此行虽然志在铲除恶兽,但其他事也要兼顾。一个大问题的存在,往往也会带出很多小问题来。解决一个问题是解决,解决多个问题还是解决,不是吗?”
不过董嗣钦还是争辩道:“就算要解决问题,也是分主次和轻重缓急。”
莫暄翮摇头:“大虾,你不明白。”
董嗣钦道:“我怎就不明白了,要在这鬼地方多呆,你、南烛和我都是阳体,尤其你是纯阳之体自可抵抗一切邪物,而扶仑为至阴之体,我担心惹出一些不必要的状况来。”
赵楠烛见两人争执,道:“大虾,我看你是多虑了,扶仑虽是至阴之体,但有至阳之涔风剑护身,必然无碍。而且以扶仑的法力,还有什么鬼魅可近身的,这不是理由。如果你决定要继续前行,我赞同。”
没想,扶仑却是笑笑:“你们都没有真正明白暄翮的意思。她说在这住一晚,定是有想法的。这乱石岗下冤魂枯骨长眠于此,魂灵不得安宁,鬼魅作祟,若长期如此,枉害性命,也是一患。我猜,暄翮怕是想封印这些鬼魂,为民去害。”
说到这,莫暄翮拍掌道:“知我者,还是扶仑也。”说完不乐地瞟了董嗣钦和赵楠烛一眼,不过赵楠烛却把脸朝向了董嗣钦故意不看她。
董嗣钦道:“那就依暄翮的,都怪我思虑不周全,可得多学着改进。”
看董嗣钦歉然的样子,莫暄翮嘴角带笑:“没啥,大虾,我又不是故意要驳你,只是我这性子想到什么就一定会去做,就算你们三人都执意不停留,我还是要坚持己见的。”
赵楠烛一个后翻就站上了一块大石头,调侃道:“那是,什么都拗不过你。大虾,你既然要从暄翮一辈子,从一时还是难事吗?”
董嗣钦没理会赵楠烛的调侃,反而略一思索,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个想法,不如咱们搬一些大石头来,在这立一个墓碑,为所有掩埋在下面的魂灵安家和超度,让它们得到安息。”
莫暄翮听后道:“嗯,不过咱们先要确定好范围,在子夜将这一片出现的鬼魂都封印起来再行立碑之事。”
董嗣钦点点头,于是,在夕阳西下之前,他们四人便勘测乱石岗的范围,用法力搬移石头垒起一丈多高的界墙。因为乱石岗方圆有上十里,要垒界墙可谓是大费周章,还好是动用法力,若是人工搬移石头,那可是十天半月的事。四人一人守一个方向,那阵仗就跟建鬼城似的。还好这地带深处谷中,又被传为死亡之谷,惊动不了什么人。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设了结界。
两个时辰之后,天已快黑,终于弄得差不多,准备立碑的大石也准备好,立在了勘定缔结的中央。
忙碌了一下午,累得不行,好在中午饱餐了一顿,不然肯定要饿得不行。歇息了一会儿之后,撤去结界,董嗣钦和赵楠烛去山谷外面找了些柴火,天黑之后点燃生在大石附近。
在觉得饿的时候,四人简单吃了些干粮,便互相说起笑话来打发时间。因为是夏天,晚上天空会有月亮和星星,可以勉强借助一下自然界的光亮,估摸着快到子夜,四人就熄灭火堆,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
此时,谷中竟然开始起了雾,缭缭绕绕挥散开来,让他们置身于一片迷蒙中,头顶的星空变得消失不见,伸手不见五指,摸索着背靠背在一起时,董嗣钦问莫暄翮道:“今天是五月十七,离七月十四还差俩月,怎么这死亡之谷这么大雾?闻着怪让人不舒服的。”
莫暄翮镇定地道:“这是鬼雾,能够迷惑人心智,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
一旁的扶仑鼻头耸了耸,感觉有点呼吸不畅,赵楠烛有点惊疑,道:“扶仑,你怎么了?要不咱还是把火把点上?”
扶仑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没事,这地方阴气炽盛,冤魂太多,在子夜快来临的时候鬼雾出现,说明都是些平常人不好惹的恶鬼。”
董嗣钦道:“那咱们今晚就除了这些恶鬼,让他们不得超生。”
没过多久,在他们四周不远处就开始窸窸窣窣响起了凄厉的鬼叫声,从零零散散,到此起彼伏,扶仑首先道:“好多鬼魂的影子窜来窜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把周围全给占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