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真相大白

  马管家是越来越猜不透了,老爷这是下的什么花花棋?这些小兔崽子们明天一个个都走了,他杀谁去啊?又把自己的女儿搭上了。真是让人搞不懂。看那样,老爷是跟我玩捉迷藏呢,原来我是他的心腹,现在,是他的心腹大患了。

  他摇摇头,有一种凄凉的味道,看了一眼,自己空洞的左臂,这可是替老爷卖命没的啊!如今,在梦府,自己的地位越来越没份量,以往,他喊一嗓子,有多少人吓得魂不附体呀,可现在,倒过来了,别人大点声说话,他都有些胆战心惊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冗长的街道,自己的身影在夜光下拉得长长的,就像要把他抻折了似的,他突然感觉到很孤独,孤独得只有自己和影子。还不如老相呢,老相心中还有一个念想,天天想着见他那个可怜的孩子,而自己,连一点念想都没有。唯一的念想,就是离开梦府,但却找不着机会。

  马管家正在那儿边走边慨叹,忽闻身后有脚步声,不由得回了一下头,借着光亮,他眯缝着眼睛看了看,“谁?”

  “马管家,是我,梅警志!”

  “梅少爷?”马管家一惊,“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警志闻言笑了,“马管家,您问这话可就怪了,这大路朝天,怎么只有你马管家能走?”

  “啊,那倒不是!”马管家镇定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心道:“大路朝天是朝天,你堂堂一个梅家大少爷,一个人行色匆匆走这夜路干什么?自己无奈,去监狱给老爷办事……”

  “马管家,”警志紧走了几步,“要说我凭白无故地走到这条路上也不是,我是看到马管家,才走到这条路上来的。”

  “你说什么?你跟踪我?”

  “这就说得更远了,我想和马管家叙叙旧。”

  “我没什么旧和你可叙的!”马管家说着,加快了脚步。

  警志一个剑步拦在他的面前,“马管家,你不觉得,你现在危机四伏吗?”

  “你,”马管家推开他,继续向前走去,“我哪有什么危机?”

  警志站在原地没动,“马管家,我弟弟那张图,你画得可是很详细啊!”

  “你、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马管家,你的死期将至,如果,你能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或许还能多活几天。本来我想,等阿浓走了之后,再找你,可是,爸爸却命我明天离开上海。你知道为什么吗?那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爸爸要去看我的弟弟,警忠去了。”警志说着停了一下,“而你,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你想,你能活过几天?”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老马刀口舔血过来的,也不是吓大的。”

  “可是你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梦老爷的手上。”警志说着,又走到他的近前,“马管家,你比谁的心里都明镜,要想活下去,必须有人救你,而救你的人,除了我梅警志,已没有第二人选!并且,我要告诉你,如果爸爸想报仇,你能活到今天吗?他不想血流成河,但我想知道事情真相,只要你告诉我,我必会想办法让你活着离开梦府。”

  “这……”马管家迟疑了一下,当初不是因为灭了梅警忠的口而后悔吗?现在有梅警志,多少也有一线希望。

  “马管家,不要以为你不说,人就不知道,其实我们都明白。我弟弟他莫明其妙地从监狱里逃了出来,手持一份地图,那么准确地找到了阿浓的藏身之处,而这个藏身之处,只有四伙人知道,爸爸、你、阿强,还有黑蝴蝶,那三伙人都是保护阿浓的,只有你,还有梦老爷想置阿浓于死地!”

  “不错,是我给他画的图,不过,这一切,都授意于老爷!老爷把梅警忠当了枪使,只是没有料到,那个小兔崽子那么命大,竟然挂在树上。”

  警志痛楚地闭了一下眼睛,“那、那警忠他?”

  “你以为老爷能让他活着吗?他喝了两大碗‘无忧散’,不过,我老马也晓得,这下一个就是我!”

  马管家走后有很长时间,警志突然向天长吼一声,“警忠——”然后痛苦地道:“梦衣,这回你相信了吧?我们说过,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们都要对阿浓像亲兄弟一样,可是,你的爸爸,一边向黎伯父赔礼道歉,一边唆使警忠去杀阿浓,可怜,我的弟弟,他至死,都没明白,什么是亲情?什么是他最值得珍惜的?”

  “茜儿,你说什么?浓儿走了?浓儿他、他为什么走了?去哪儿了?”梅天硕少见的慌恐,“发生了什么?”

  雨茜流着泪,痛楚地摇着头,“爸爸,表哥他爱的是梦小姐,不是我。”她不会忘记发生在黎府的每一个瞬间,黎雨近乎于荒唐的举止,每一个举动都在针对一个人,不,两个人。那就是她的表哥和梦小姐。

  第一次见梦小姐,无怪乎哥哥说,一见而不能忘情!梦小姐的身上有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像是来自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虽然她不言不语,甚至看人的眼睛都不带有任何的色彩,但这种东西反映出来的魔力,让你不期然的想与她接近,但又会望而怯步。

  起初,她不知梦小姐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平静,又像是绝然世外的任凭黎雨的荒唐?可当黎雨挑衅的提出,让他表哥当众吻他爱的女孩子的时候,她看见,她清澈的眼神有一种不意然的波动,这种波动,就像宁静的深潭中飘落一枚花瓣,迭起轻轻的涟漪!在这一刻间,她明白了一切,可是,她还没有从那种酸酸的苦楚中走出来,表哥已在艰难的决择中吻向她,这是一种怎样的吻,深沉、痴狂、就像是把整个生命都放进来一样,她被动地承受着,她知道,表哥在吻谁?那就是黎雨唯恐失去,而又为之发狂的美丽新娘!

  “茜儿,你是不是……”

  “爸……”雨茜停了一下,“爸,去找表哥吧,他想起了梦小姐,梦小姐跟他在东北那么长时间,又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他不会忘了梦小姐的。”言落,向楼上走去,“爸,表哥的记忆恢复了。”

  “恢复了?怎么会突然恢复了?是因为那幅乡画吗?”

  “乡景画?”雨茜一惊,“什么乡景画?”

  “上两天,我去徐家汇公学,拿回来一张浓儿原来的习作,神父说,画作上虽然没有署名,但他肯定是浓儿画的,可是昨天,这幅画有人动过。”

  雨茜无言地点了点头,“爸,不管是因为什么,表哥他却已恢复记忆,您、您去找他吧,不要让他一个人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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