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难以置信

  “……少、少爷,老爷他、他当年强奸了易浓他娘,唯恐事情败露,派、派老奴去东北杀他,谁知、谁知就要得手的时候,却冲出来一伙蒙面人……”

  马向远当夜的话,就像刻在黎雨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几天没去梦家了,听说,梦衣大闹警察厅,又有一伙人,几十号人大闹警察厅,逼得梦伯父,不,梦长官不得不将此案详查再议。

  梦伯父?从那一刻起,他再也叫不出来了。不是他杀了人反而嫁祸于人,而是,他强奸了易浓他娘。不知为什么,当夜他听到此话时,他的心都有些痛。梦衣说过的,裳儿的奶娘是个奇女子,她不但懂花,还懂药,更重要的是,她还懂得它们的习性……

  梦老爷,他这个在内心一直很敬重的梦老爷,他不但杀害了易浓的娘,还亲手摧毁了他的女儿——梦裳!

  不知什么时候,他把这两个女人连在一起。但他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正在不停地走向恐惧,他不知,他在怕什么?可是,他就是怕,尤其是看见王叔叔更加频繁地去爸爸的书房……

  “少爷,梦少爷来了。”

  “梦衣?”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点不想见他,也说不出什么理由。他知道梦衣是正直的,他不该因为他的爸爸而冷落他,还没思考好,梦衣已闯进他的卧室。

  看得出来,梦衣也有点不像以往那么兴致盎然,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有点脸红地走至他的面前,“黎雨,很抱歉,那晚……”

  “住口!”黎雨怒吼了一声,突然被自己的举止惊得有些愕然发怔。

  “怎、怎么了?黎雨?”

  “我……”黎雨有些无从解释地倒在床上,许久才坐起来,有些歉意地看了梦衣一眼,“你,找我有事儿?”

  如此突发的情况,如此生疏的话,梦衣说什么也有些难以消受,“黎雨,我告诉你,那晚我有多后悔把马管家带走,因为,他悔了我最后的梦!爸爸,那么龌龊,他竟对奶娘……我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你叫我怎么办?”

  “梦、梦衣!”黎雨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不起,我、我好像突然很难接受一些事情似的。好了,有什么指教?”

  梦衣强颜地笑笑,“警察厅撤了令,我很想出去透一口气。”

  “好!”黎雨点了点头,“我们去喝酒。”

  二人的车驾刚停在酒吧的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黎雨的注意。“纳尔斯?”

  “纳尔斯,他在哪儿?”

  “刚进去。”二人说着先后下了车。

  “就是你说的那位对梅小姐不知难而退的英国人?他进去了?”

  黎雨点了点头,“不错。”

  “我去会会他!”梦衣说着,冲了进去。

  “喂,梦衣,用不着那么恐慌,梅小姐对这位纳尔斯先生没感觉,你也知道。”黎雨吼了一声,随后跟了进去。“人呢?”黎雨咪着双眼逡巡着,在往来穿梭的人群中寻找着……“梅警志?”一个相对幽静的角落里,梅家兄妹二人正在那儿无声地坐着,当然,只是转瞬的功夫,纳尔斯便手捧玫瑰,极尽浪漫地走至近前,后面还跟了两个吉他手。

  “纳尔斯先生,”雨茜显得有点不耐烦,“您不是说,知道表哥在哪儿吗?”

  “看那样,这纳尔斯先生为了追这位梅小姐,还真绞尽脑汁。”黎雨暗暗地道,找了一个位子。

  “是啊!”警志礼貌地站起身,“纳尔斯先生,我们很想知道表弟现今在哪儿?如果您真知道,还望告之。”

  “梅小姐——”一声低语,梦衣紧急地停住了脚步,他看了一眼闪在一边的黎雨,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梅氏兄妹,不由得有些莫明其妙地坐在他的身旁。

  “梅先生,”纳尔斯笑了一下,“我用上帝的名誉,向您保证,易先生,他在我一个朋友的家里。”

  “纳尔斯先生,”警志回头看了一眼雨茜,“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说我表弟在你朋友家,的确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警志,不要信他的!”梦衣吼了一声,人已走至近前,“纳尔斯先生,您说的慌话只能骗骗小孩,或者你自己。”

  “你是谁?”纳尔斯有些微怒。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浓不会在你的朋友家。”

  “阿浓?”警志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这位梦家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叫他表弟这么亲热?

  “你、你……”纳尔斯急得有些面红耳赤,“我、我,是我亲手给他,给他送到我朋友家的。”

  梦衣看了警志一眼,又看了看西茜,“梅小姐,你相信吗?”

  “这……”雨茜也不知如何回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不应该相信纳尔斯的话,她的表哥怎么会在纳尔斯的朋友家?可是,她又迫切地想知道表哥的信息。

  “几位,你们看这样好不好?”黎雨走至近前,“让纳尔斯先生证明给我们看看。”

  “是你?”纳尔斯见到黎雨更有些气怒,上次在咖啡厅,就是他搅的局,他看了一眼雨茜,“梅小姐,我纳尔斯对你的心是百分之一百真诚的,”他回头有些鄙夷看了一下黎、梦二人,然后将玫瑰花献给雨茜,“梅小姐,为了证明,我没有骗你,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易先生。”

  王荻微瞌着双眼,平复了半天的心情,内心依然难以抵御那份震动。黎升遭遇暗杀。连凤姑和娃崽也没有放过。他抬头看了一眼同样也心情沉重的姜管家,“姜伯,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老师。老师若是晓得恐接受不了。最近因为易少爷的事儿,老师已经精疲力竭,他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打击。黎升和老师……”

  “王先先,老夫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宜让老爷知道,可是这黎升,这黎升死得蹊跷,一个开药铺的,救死扶伤,怎么会惹了这么大的仇家?以至于遭受了灭门之祸。”

  “恐是与老师有关……”

  “老爷?怎么会和老爷有关,老爷都二十年没去京城了。”姜伯说着,突然警觉道:“不对,老爷去了京城,随后黎升又来了上海,莫不是,莫不是因为那个瓶子?这前前后后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事儿。”

  “恐是有人也在追查这个瓶子,又唯恐走露消息,故杀人灭口。可是,他追查这个瓶子所谓何来呢?”王荻说着,依然觉得此事甚为不解。莫不是因为易少爷?有人在查易少爷和这只瓶子的关系。“不好。”王先生低语了一声,脸色都有些白。“易少爷和老师的关系有人注意了,并且以杀人灭口以防走露风声。姜伯,您、您快回别墅,吩咐人去格维纳大使家附近,力保易少爷的安全。”

  “是。”姜伯刚离开,黎氏公馆的老王便气喘着走进,后面还跟着一个灰衣人,“王、王先生。”

  “老王?”王荻大惊,这么晚了,老王急若星火地来码头做什么?该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镇定了一下,望了一眼灰衣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老王的身上,“老王,发生了什么事儿?”

  “王、王先生,鹏掌柜的派人给老爷捎回一封信,我见老爷最近身体……所、所以,私自做主,给、给您送来了。”

  王荻一听说是鹏掌柜的信函,不禁有些面色突变,记忆中,没有特殊的事儿,鹏掌柜轻意不提笔给老师写信,更重要的是,只要他来信,十有八九都是遇到难题了,他期望着,重庆那边不要出什么乱子,尤其是这个时候。

  “这是怎么回事?”王荻打开一看,不由得面色铁青,目光凛寒地望向灰衣人。

  灰衣人压低声音道:“我们海运号的船在从重庆返回上海的途中,被海关扣押,在货仓里发现一箱鸦片。

  “一箱邪片?”王荻不敢相信地低吼了一声,“货运仓前何以没有检查仔细?难道不知老师对此最深恶痛疾吗?这种蚀毒人灵魂的东西,让多少人倾家荡产,卖儿鬻女?”

  “这、这,”来人嗫嚅了半天,“伙计们说,货运仓前都已检查仔细,没有一点禁运商货,谁知,船行至九江的时候,海关一检,竟跑出来一箱鸦片!”王荻听闻后疾道:“船上之物是哪家商号的?所运何物?”

  “是、是泰丰号,运的都是一些山货皮张。”

  “泰丰号?”王荻一惊,“是梅氏的泰丰号?”

  “是!就是梅氏的泰丰号,依伙计们说,定是梅氏搞的鬼,以毁我们海运号的声誉!”王荻有些沉重地望了望九江的方向,“这件事万万不可让老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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