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梦衣叫阵

  梦衣茫然地驾着车,有路便走。他嘲笑眼前这些警察,对他们嗤之以鼻,不去抓凶手,不去抓罪犯,却在哪儿装模作样地执法,还装得一丝不苟。他故意把车停在码头,扬着脸向前走去,忽闻一声重喝“站住!”,两个警察虎视眈眈地将他拦住。

  他不知这是哪儿的码头?乱乱的,这么多人!是谁的?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是黎家的。黎家码头治安从来用不着警察,也没有警察敢上这儿来站岗、放哨。

  也不一定,连洋人那儿都布满了哨卡。

  “干什么的?”一名警察有些傲慢地看了一眼傲慢的梦衣,“例行检查。”

  梦衣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拳头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动作,被打的警察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已鼻口汆血。

  “你!”两名警察上下夹击,一顿痛打,然后训练有素的将枪逼在了梦衣的头上,一前一后。

  码头上的工人一哄围了上来,不管什么年代,看热闹的都大有人在!

  “什么事?让开、让开……”

  另两名警察持枪推开众人走至近前。

  “头儿,这个人抗拒盘查,还伸手打人!”没被打的那位转了一下头,对着梦衣努了努嘴。

  “反了天了!”被称为头的怒望了一眼满脸血渍低头不语的梦衣,伸手端起他的下巴。“你……”一望之下,直吓得这个头儿脸色泛绿,“梦、梦少爷……”

  “梦、梦少爷?”两名痛下杀手的警察直吓得脸上的肌肉都有点抽搐。梦少爷,梦少爷,他们竟然失手打了梦少爷,这可真是有点活够了!

  “混账——”头儿毫不犹豫地回身就是两掌,这两掌打得两名警察满脸堆笑,一阵子赔礼道歉,“梦、梦少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求您高抬贵手。”

  “是啊梦少爷,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儿!”

  梦衣抹了一下脸上的鼻血,环望了一眼有些瞠目结舌的人群,向车走去。

  他不知谁是凶手?这个社会,说你是凶手你就是凶手,说你不是,你是也不是!刚才不是吗?他险些没被人毙了命,一转身又从地狱转回天堂。他有些失望地驾着车,漫无目的的逛荡。

  “马向远,你这个大凶手!”他终于有点醒悟,马向远昨天夜里亲口说,他杀了那四个人,而现在,却把这个杀人案活生生地栽在了易浓的身上,而他,不但堂而皇之还大张旗鼓地抓起了凶手。真正的凶手是他,是他马向远。不,不是他,是他!一个他管叫了二十年的爸爸。

  他有点像理出头绪了似的,一路疾驰,直奔警察厅。

  警察厅的人各个整装待命,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可是一个大案,杀人多少不说,杀到点子上了。

  “梦少爷?梦少爷?”

  警察一个个肃然起立,却没有一个敢拦的。梦衣有点像是得了红眼病,杀气腾腾的推开了梦警察厅长的大门。

  梦老爷放下手中的电话,看了他一眼,“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我杀人了,我不像某些人,杀人不见血!”

  “你……”梦老爷气怒地伸手指向他,又无可奈何地放下。

  “长官,那四个人是我杀的,是你动手呢,还是我自行了断?”

  “放肆?”

  梦衣笑了一下,满脸的血渍竟然有些恐怖,“这么多年,我从没敢放肆,是长官您太放肆了,如果你还想杀易浓,我会出来作证的,除非你把我囚起来,和老相一样,或者杀了我!”言罢,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他感觉他有点像小丑,一个被人骗了的小丑。而骗他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一直敬仰的爸爸。就在昨天前,他还相信,爸爸之所以会这样,是偏信了马管家的唆使,可如今,他彻底的明白,原来马管家的一切行为都是得到了爸爸的授意!是啊,他怎么这么傻?马管家若不是有爸爸撑腰,他敢那样作威作福吗?他敢那样为所欲为吗?

  “大少爷,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是梦府的奴才,只能唯老爷命是从。老爷让我杀谁,我就得杀谁……

  王荻不知老师要吩咐他什么事儿,这么急,竟派了好几个人找他。不过,他倒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老师。现在警察厅人声鼎沸,一片喧哗。不知从哪儿一骨脑儿地冒出几十号人,各个要告梦府的马管家草菅人命。警察厅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付?

  “是王贤侄吗?”黎老爷听到脚步声,便打开书房的门。

  王荻走进门,见老师的气色比上两天好多了,不由得稍放宽心。“老师,您找学生有事儿。”黎老爷有些不失兴喜地连连点头,“浓儿找到了。”

  “您说什么?”王荻不失惊喜,“您说易少爷找到了?”

  “嗯!”黎老爷示意他坐下,“格维纳大使刚才来电话,浓儿现在在他的居所。”

  “这……”王荻有些不敢相信地道:“老师,这黑白两道,铺天盖地的人找易少爷,就是不见行踪,他怎么会出现在英国租界,而且是大使的家中?”

  “这……,细情我不太了解,只知道一个叫纳尔斯的年轻人把浓儿送去的。”

  王荻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老师,学生还是有些不明白,易少爷他持刀逼退所有的人,一人独去,怎么可能落脚于格维纳的家中,让他来庇护?”

  黎老爷笑了一下,“看那样,我们对这个孩子还不是很了解,据格维纳讲,是他夫人留住了他,确切地说,是他夫人的病留住了他。”

  王荻闻听至此,早已喜形于色,“这就对了,我说这位易少爷怎么有点悖逆常情。如此甚好,他在格维纳的家中,怎么说都是安全的,也免得老师挂怀。”

  “唉,知道他安全,说什么也松了一口气。”

  “老师,我想,用不了几天,这警察厅的缉捕令就得撤销,因为,局势大转!”

  “局势大转?”黎老爷一惊,“怎么个转法?”

  王荻便将警察厅所得的信息一一说给老师听,直听得黎老爷也有些愕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老师,您还不知道呢,那几十个检举的人,把马管家灭口之事说得绘声绘色,并一致要求警察厅禀公办案!”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黎老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知道,这是谁一时间鼓动这么多人来为这个孩子申冤?”

  “老师,学生想,除了袁天硕,没有人会这么做!这釜底抽薪之计把警察厅逼在了悬崖边上,也给他梦老爷逼上梁山。”

  黎老爷闻言点了点头,“是啊,除了袁天硕,不会有人这么劳心劳力地帮浓儿,他小的时候虽然很苦,但也算不幸中的万幸,遇见袁天硕这么好的姨丈。”

  “是啊,老师,袁天硕这一棋将得他梦老爷陷入维谷,如果他再不收手的话,恐是难服众人,只是……”

  “只是什么?”

  “老师,只是梦老爷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致易少爷于死地,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易少爷的,学生想,他可能还会另寻他法。”

  “是啊,以梦谨的性情,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这该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天天保护着他,总得想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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