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梦衣遭禁
黎雨虽然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想了解有关裳儿的一切，但见梦衣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也不好强问，“怎么啦梦衣？”他故意将语气调得轻松些，“听你的声音有一种无力感，莫不是还耿怀于白天的事儿？”黎雨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放不下，看那样，你真的很在意这个朋友。”
“黎雨，你说，今天我那样大吼大叫地对待警志，是不是有点过分？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却是一见如故的朋友，还是一个战壕的同盟军。”
黎雨很理解地点了点头，“是有点过火。不过，你为了维护裳儿，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值得谅解，我想，梅少爷不会记挂在心上的。哪天，找一个机会，和他解释一下。”
梦衣点了点头，“要不明天你陪我去？”
“这恐怕不行，爸爸命我明天启程去重庆。”
“看那样，我只好单刀赴会了，希望警志能尽释前嫌。”
“不要说得可怜兮兮的，你不是还有一些盟友吗？让他们和你一起去，把平日里那些爱民族的道义搬上来，哪还容得了他梅警志耿怀于这点小事儿？”
“黎雨，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如果我真的这么做，那警志不把我脑尖削平了啊？是我先在个人问题面前忘了民族大义的。你可晓得，那梅警志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尤其容忍不了同盟的战友变节。”黎雨闻言大笑，“说得也是，说的也是，要不然，你等我回来，我也想藉此和你的盟友切搓一下，不过，你别误会，我和他切搓武艺，他的身手可不一般啊。”
“看出来了？他可是拜过名师的，还有三年游学的经历。”
“你也不差啊，你还有三年留学的经历呢。”
“你就别糗我了，我是被爸爸绑到英国去的。哪像你啊，想周游哪儿就周游哪儿。”
“大少爷，马管家派人来接你，老爷让您现在回公馆。”
“完了！”梦衣疲软地站起身，对黎雨苦笑了一下，“灾难来了。”
“别那么夸张！”
“黎雨，我可不是夸张，你是不了解我的苦楚啊，我和妹妹虽然是一个娘肠爬的，又是双胞胎，可是，爸爸偏爱妹妹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真是要太阳不给摘月亮，要月亮不给摘星星，而我，”他故作悲哀地摇了摇头，“幸亏他宠的是我的妹妹。”
“废话！”黎雨迎合他姿态地看了他一眼，随同他走向茅草屋。
如果说梦府别苑，有些人“有幸”来过不稀奇，但，能有幸走进梦府别苑内这间茅草屋的，那可是不但稀奇而且是稀少，至今为止，除了梦府的“家人”外，黎雨可算是唯一一人。
茅屋不大，中间一堵隔壁墙把它分成里外两间。外屋习惯上称外屋地，它的主要功能和用途是做饭用，也就是厨房。只不过这间厨房除了可以生火做饭，还可以堆放一些做农活的用具等杂物。梦府的农活不多，多半的用具都有专门的人经管，很少有人劳作的时候上这儿取东西。但为了逼真，形神俱备都像当年梦小姐奶娘的住处，灶台的对面不但放了两捆柴火一个袋子，锄头、二齿子，镐类的东西也一应俱全。此时，灶台内火光熊熊，灶台上热气升腾，临时替换小莲的梦太太贴身侍女淑雯正在给梦小姐煮小米粥，这种不加任何佐料慢火煮的小米粥，外加一个鸡蛋是梦小姐最喜欢吃的上乘佳肴。
“两位少爷好！”淑雯见黎、梦两位少爷走进，慌忙躬身问安。
茅屋内，梦裳静静地躺在炕上，昏黄的油灯，虽然把她的脸色照得有些苍白，但匀称的呼吸完全可以让人感觉到她的睡意正浓。梦衣爱怜地在妹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又轻轻地把她鼻翼上的汗渍揩去。“黎雨，有劳了！”
“放心的去吧，我会守在裳儿身边的。”
梦衣道了一声谢，以一种接受批评的心态回到梦公馆，“爸，你找我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梦老爷有些气不打一处地望了他一眼。
“爸，最近我可没招惹任何事非专心致志地在家读书看报。”
“这就是你读书读来的？”梦老爷说着，将一份报纸摔到他的脸上。“什么天上神权，地上皇权，解不开的历史死结，你知道什么是活结死结？”
“爸，你看了报纸？”
“哼！铺天盖地，想不看行吗？”
“爸，”梦衣一想起这次有组织，有纪律的游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反响，他便有些神采奕奕，“洪秀权他自称上过高天，全知全能的天老爷赐给他宝剑、金玺，命他下凡做真命天子，斩邪留正。他又说，自已是天父上帝的次子，天兄耶稣的胞弟，奉天承运的人间君主……”
“这关你屁事？”
“爸，这关系大着了，张勋复辟虽然失败了，可做皇朝梦的还大有人在，我们要当头棒喝，让他们尽早地悬崖勒马，家天下永远不会长治久安的！早清醒免得恶梦连连！”
“住口！我让你读书，留洋。没让你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要是感觉上海容不下你梦衣，我就再把你送到英国去！”
“爸，这不是乌七八糟的东西……”
“住口，你马上给我回房闭门思过，想清楚了，再出来！”
“爸，爸，”梦衣有些急，“你这不是想囚禁我吗？”
“知道就好！”
“爸，爸，你不能这么做，现在是大民国，提倡的是民主，反对，你这明显是独裁主义！”
“我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以后也少跟那些人搞什么新文化运动，什么提倡这个，反对那个的，没有一句正经的。”
“爸，我们提倡的是科学，反对的是封建迷信和愚昧，不是这个那个。”
“好，我不跟你争论这个，你马上给我反省去，明白了再出来。”
“爸……”
“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