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可思议
“老爷,千真万确,扒了皮我都认得他,当时,没有老爷之命,我、我没敢下太大的死手。结果、结果险些没让那个小兔崽子给结果了!”马管家说着,依然委屈得直咧咧。
“老相呢?”
“老相让奴才给关了起来,就等着老爷发落呢。”马管家说着,望了望梦老爷有些担心地道:“这老相倒是没啥,就怕大少爷和小姐。大少爷对过去的事儿一直念念不忘,跟我就提了好几回,还时不时地去找老相聊。小姐,就更不用说了,她要是晓得,这个小杂种今天来到了咱们府上,那是说什么也解释不清了。”
“你是说,太太知道了此事?”
“嗯!奴才着急,一时没有什么好法子,又恐节外生枝,便对太太言明了此事。老爷只管放心,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保证没有走露半点风声!只是,”马管家咳了一下,“老爷若是不把他及时的弄死,少爷他迟早都会知道的,因为少爷跟梅家那个叫警志的一直走得很近,说不定哪一天,少爷便会晓得,那位梅少爷的表弟就是他要找的阿浓。”
梦老爷当然更是深谙此理。看那样,他只有死路一条了。原本,他是放任他在那个大雪山上自生自灭的,却不料,他不但来了上海,还和梅家有了牵连。
“老爷,我看及早不及晚,免得夜长梦多,以奴才看。”马管家摆了一个杀的手势。
“放肆!”梦老爷有些怒意地道:“梅天硕没来,你打死他也就算了,可是梅天硕明明知道他还活着,要是死得不明不白,岂不给他以口食?你以为那梅天硕是白吃干饭的?他可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晚清举子!”
“晚清举子?”马管家直听得目瞪口呆,“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一个奴才能知道什么?只知道仗势欺人,给你一块布,你就要竖大旗占山为王。”
马管家有些脸红,又有些不知羞耻地道:“这不都是老爷包容奴才吗?奴才愿为老爷肝脑涂地。可这话又说回来了,这晚清的举子怎么和这个小兔崽子扯到一起了?”
“这梅天硕不是梅天硕,他本姓袁,当年因狂妄不羁得罪了人,被人陷害,先进监狱,后被流放,他流放的地方在将军府管辖的范围内,我见过他,只不过,后来他逃了,却是不知他怎么会认识这个小杂种……”
马管家闻言大喜,“这么说,他袁天硕改名换姓瞒天过海,背叛朝廷。老爷,你现在就下令把他也抓了,免得多生麻烦!”
“背叛朝廷?他背叛哪个朝廷?现在是大民国,请究的是民主、法治!”
“老爷,你说这大民国有什么好?天天民主民主的,哪像那大满洲帝国,三妻四妾的!”
“嗯?”梦老爷斜眼望了他一下,轻哼了一声。马管家直吓得闭上了嘴巴,“老爷饶恕,老爷饶恕,奴才总是管不住这张嘴!”
“你先出去吧,没事管管你的那张嘴!”
“是、是!”马管家连声称是,“老、老爷,那老相?”
“他要像你这么多嘴,就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是、是!”马管家惊慌得一步步退出书房。
黎雨惬意地躺在一棵桂花树下,微瞌着双眼,鼻翼舒缓地翕动着,整个面目都氤氲在花的香气之中。头顶上方的花树,树冠不大,但却修葺得极尽技艺,它的技艺不但体现在树冠的外形上,更重要的是每一条枝蔓,每一枚叶片,每一朵花束都能够充分享受到阳光的抚爱。因为这棵花树常年不缺少阳光和水,当然更不缺少适当的肥料,花蕾虽未完全盛开,花苞虽欲语还羞,但整个花树却已极具芳香。黎雨贪婪地“吸食”着,将全身心置于桂霭中……
距他五步远的另一棵花树下,梦衣头枕着双手,两只脚交叉地夹着一只水壶,两只眼睛却透过花的叶片遥望天空,像是在追逐什么,但眼中却空洞无物,略显忧郁的脸上却闪烁着斑驳的花影。
“喂,梦衣,你说这棵桂花树是裳儿修葺的?”黎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纤弱娇柔的裳儿会把花树修剪得这么好,尤其是花树的顶端,要想将它修葺得无可挑剔,那可不是只爬梯子的问题,既要注意单枚叶片的生长,还要考虑整棵花树的外形美,这还真有一定的难度。
梦衣慵懒地道:“是——”
“连你那棵也是吗?”
“是,”梦衣长叹一声补充道:“除了我和园艺工人,你是有幸观赏的第一人,你知道,这儿所有的一切都是妹妹的专属领域,没人敢不经过允许而造访它。”梦衣停了停又道:“这两棵树是妹妹亲手栽种的,园里还有几棵,那几棵都比这两棵粗壮,是用来酿蜜的。”
“裳儿还会酿蜜?”
“岂止会酿蜜?她还会把这个花做成香料,把那个皮制成健胃剂呢!”
黎雨闻言大惊,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些我怎么不知道?”梦衣闻言轻笑了一下,“黎大少爷,你怎么能知道?整个梦府也就我和小莲知道,爸爸妈妈若是晓得他们的宝贝女儿在这儿干粗活,那不早就封了别苑啊!”
“等等梦衣,你能告诉我裳儿怎么会做这些?”
“名师出高徒你懂吗?”
“名师?”黎雨大惊,“裳儿还有师傅?”
“这……”梦衣欲言又止,这是他们梦府的忌讳,是爸爸亲口下的令,虽说黎雨不是外人,但这毕竟涉及到太多的问题,这些问题对他来说,虽是很清晰,但却很遥远,最重要的是,那儿还给他留下了一些伤痛和惭愧。“黎雨,逝者如斯夫,往事不可追,你还是帮我解决一下当下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