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唯一的人选
齐帝用的完全是商量的语气，显然也是对齐陵昭彻底没辙了。
一身绒紫官袍的丞相大人幽幽看了眼太子离去的身影，“陛下的家事，微臣不便开口。只是联姻的事情的确是个麻烦。具体要怎么解决，还是得看昭王殿下。”
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完全可以扔在一边！
八皇子是朝中唯一一个联姻人选，只要他不肯乖乖配合，联姻一事就会麻烦重重。
可是大家偏偏又没有办法换人。
墨檀儿贵为南晋的掌上明珠，是南晋的骄傲，自然不能嫁给庶出的皇子。皇后膝下的嫡出皇子，又只有太子和齐陵昭两人。如今太子已有太子妃，南晋又怎会允许他们的一国明珠嫁过来当侧室。
所以至今没有妻妾的齐陵昭，就成了联姻的唯一人选。
齐帝揉着太阳穴一脸愁闷。
“朕原以为与墨檀儿的婚事，老八一定是乐意的。可是现在他突然闹脾气不娶，还搞出逃婚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倒真是给朕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昭王殿下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微臣的小女儿清雅也曾说过，即使是在她们玉鸾宫中，也有不少女弟子仰慕昭王殿下，照理说他不应该是这般激烈的反应。”
“不错，昭儿他向来懂事有礼，从来都不会这样忤逆朕的心意……”
“这便是了，陛下。昭王殿下之所以执意不肯娶南晋公主，想来是有原因的。我们不妨找到这个原因，然后化解它。说不定，就能让殿下回心转意了。”
齐帝看向元丞相，“你这么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你家的小五不是和那墨檀儿是一个师门的么？”
“是。”元丞相颔首，说话的面色间带上了一抹隐约的自豪之色。
“微臣家的清雅自小被玉鸾宫的几位仙子看中，收为关门弟子。虽然及不上那墨檀儿尊为仙子座下首徒，但也一直是微臣的骄傲。”
“小五那丫头朕倒是记忆深刻。”齐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显然是想起了以往的事情，“只是她一直在玉鸾宫，也是有些时日没见过她了。”
“修炼之人，自当潜心修行，不理凡尘俗世。陛下和微臣这般为俗世所扰的老家伙，怕是及不上他们了。”
齐帝闻言也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在乎元丞相言语中的僭越，“爱卿说得对，孩子们都大啦，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时候把手伸回来，让他们自己摸索行走了。”
元丞相抚袖垂眸，“陛下说的是。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昭王殿下给找回来。”
“朕之所以叫穆澄来，也正是为了如此。”
元丞相的面色有些意外，“微臣不明白，连全城追寻之下都找不到的人，陛下为什么会相信，穆澄世子就一定能够找到呢？”
他平日里很少见到穆世子，对于穆澄的印象，仅停留在很多年前，那个总是站在角落的阴影处一言不发的年轻孩子。
那少年眉眼干净清俊，肤色雪白如画，眼神倔强而又冰冷。当他立于人群之中的时候，就像是烟火中掺杂着的素淡颜色，会悄无声息的匀散于水中。
就是这样一个喜好安静的孩子，到底有什么独特的本领，让齐帝如此另眼相看？
“因为穆澄他啊……”齐帝正欲解释的时候，殿外却传来了内侍的匆忙脚步声。
“陛下，镇远侯府世子穆澄求见！”
齐帝神色一喜，冲着元丞相笑道，“他来了。”
遂回头对着通报之人挥手，“快，请他进来。”
“是，陛下！”
“传侯府世子穆澄觐见——”
厚重的门扉訇然中开，初秋中含有阵阵凉意的微风拂面而来，香樟树的气味沁人心脾。
率先踏进殿来的，是一个略显单薄的少年身影。
一身古朴的玄色长袍，袖口银线绣着朵朵素净莲花。领间雪白柔和，细长的锦带随着衣袂飞扬，他雪白手腕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搭在色泽淡粉的唇间，掩袖轻轻咳着。
一双凤眸清冷，黝黑的眼瞳黑白分明，挺秀的鼻尖，像是雕刻而出的完美无瑕。
元丞相有些愕然回眸看去，“穆……世子？”
穆澄脚步一停，视线凝固在了侧前方的那个一袭绒紫官袍的儒雅中年人的身上。
元枼，大齐如今如日中天的丞相大人。也是……她的父亲。
冲着元丞相微微颔首一礼，算是勉强打了个招呼。穆澄走到一旁站定，看了皇位上高坐的齐帝一眼，抿着薄唇，并没有开口说话。
齐帝也知道他不方便行礼，所以也没太追究他的不礼貌，只是依旧笑容慈和的问话：
“朕今天叫你到这儿来，你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元丞相有些紧张的看着那少年不甚尊敬皇帝的模样，内心是有些担忧的。
“穆世子，你要是不太方便开口回答陛下的问题，提笔写下来就好。”
穆澄闻言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眸看了一眼元丞相，又回头看了一眼皇帝，轻轻点了点头。
早就侯在殿外的石非面色恭谨的走了进来，将少年常用的小册子和竹节笔呈了上来。
“世子，属下已经帮您准备好了。”
穆澄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尔后在齐帝和元丞相两人的视线中缓缓打开了那本纸页有些发黄，用竹篾装订成本的小册子。
深吸一口气，穆澄提起笔来，开始一笔一划的认真书写着回话。
石非在一旁用双手托着册子，算是充当了少年的临时桌案。
其实石非的心里可郁闷了，早知道是要来这么沉闷的皇宫里受苦受难，还不如去跟踪元三小姐来的有趣！
最起码能够一整天都看着三小姐那般的美人，也算是一种享受不是？
总比在这儿当“人肉书桌”好多了！
少年写字的速度很慢，执拗的眉眼中一丝不苟，元丞相撇着头伸长脖子偷看了一眼他的字迹，不禁赞赏点头。
穆世子的字体清隽有余，笔锋傲骨嶙峋，干净清爽而又不拖沓，倒是一手好字。
“世子殿下已经写好了，陛下，小人这便呈上来……”
“不必呈上来了。”齐帝挥挥手，温和笑道，“反正朕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他，你这一上一下的，耽搁时间。你就直接站在那儿，帮朕诵读出来澄儿他说了什么便好。”
“哦……”石非闻言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问询的目光扫向自家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