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成亲
盛夏六月，艳阳如火。</p>
中午时分，大太阳把阳城大街小巷的路面晒得发烫。不过贩夫走卒们依然热火朝天地在城中奔走劳作，忙的不亦乐乎。</p>
如今的阳城好容易从之前地震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各行各业也都恢复了元气，大家找生活的劲头也足了许多。</p>
在阳城城东的集市里，有一位管家打扮的憨厚中年，正带着几个小厮儿在采买桌椅碗筷。</p>
“你们手脚麻利点！今儿必须要把这单子上的东西买齐啰！”</p>
大管家在前头催促着，小厮们不敢怠慢，便把浑身的力气使出来，扛着一堆堆的家什跟着管家走。</p>
“四叔，您又出来采买啦？”</p>
两三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路人，显然是认得这位管家，便出声打了个招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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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叔便憨憨的笑了笑：“哎，不赶紧买不行啊！”</p>
“你们家大爷要办喜事了吧？”</p>
那路人又问道。</p>
“是呀是呀！”一说到这个，四叔的脸上就笑开了花：“我们大爷信上说就是这几天到家了，成亲的日子也定下了。不跟您聊了，我先忙去了！”</p>
四叔带着小厮儿们走远了，那路人的同伴才问他：“那是谁家的管家？”</p>
“那个呀……就是咱们阳城大才子，陆寒陆子昌的管家啊！”</p>
“哦，是他家啊……”</p>
四叔听不到旁人的议论，他现在满脑子是今天该买的物事，想着怎么才能赶快把东西操办齐整了。要是买不完，晚上回去还要被老婆唠叨他不会办事的！</p>
和外面街道上的炙热相比，芳菲居住的小院就清凉了许多。</p>
她院子里有个葡萄架，一到夏天，碧绿的葡萄叶便枝枝蔓蔓地爬满了架子，留下一架阴凉。</p>
在清晨或是傍晚，暑气不算大的时候，芳菲会到这葡萄架下来看看书，下下棋，或是什么都不做静静地想着心事。</p>
这天日头偏西的时候，芳菲又坐到了葡萄架下。</p>
她手里拿着三封书信，是陆寒从京城托驿站一路送来的。</p>
这三封信到她手里已经有些日子了。</p>
第一封信上先是报了平安，告诉她，京城已经收复，他十分安全，正在等待吏部和礼部给他安排好上任的文书。</p>
在宫变之前，陆寒就已经被分配到西北道营州府青宁县任县学的教谕，是七品文官——这个分配明显是被朱毓昇动过手脚的，但芳菲只能把这当做是永远的秘密吞了下去。</p>
第二封来信，却是告诉她，他的分配变了。上头的人没告诉他原因，不过也不止他一个新科进士变了分配，大家都在猜测可能是宫变后引起的震荡吧。</p>
他被重新分配到西南道，在西南道的一个较为靠近中原地带，也比较繁华的州府鹿城的府学里担任学政，一下子被提升到了从五品。</p>
芳菲心知肚明，这或许是朱毓昇不忍心她跟着陆寒到西北荒凉之地去吃苦吧。</p>
鹿城虽然是在西南，据说繁华程度却不输和江南这边的许多小城。</p>
而且陆寒的品级从七品变成了从五品，也够让人惊奇的——当然大家的惊奇也不会表现出来，顶多是多恭喜他一阵子。难道还有傻瓜敢讽刺他？</p>
谁不知道这种突然间的人事变革代表着“上头有人”啊。</p>
陆寒自己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好运”有些摸不着头脑，芳菲却是知道内情也不能说。就让这成为悬案好了！反正官场上奇诡变化的事情多的是。</p>
第三封信上，陆寒告诉她，礼部和吏部已经给他办下了所有的证明文书，并且还批准了他先请假还乡成亲的事情。</p>
因为许多举子、进士都是在考完会试和殿试后要请假回乡处理些事情再上任的，陆寒的请假也是在情理之中，上头的官老爷们并未为难他，很干脆的批了假期。</p>
他在信上说，他也给二叔陆月思去了信，让二叔替他监督他的管家和家丁们从速操办亲事。等他从京城回来，他们立刻就成亲。</p>
成亲啊……</p>
芳菲把陆寒的信轻轻折起来，放在心口的位置，轻轻感觉着自己的心跳。</p>
这回总该能顺顺利利的办完婚事了吧？</p>
她自然是乐意嫁给陆寒的。</p>
这么多年共患难的感情放在这里，是其他的什么人或事物都难以取代的。</p>
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女子必须嫁人才有稳固的社会地位的世界里，嫁给陆寒是她最好的选择。</p>
正如她对朱毓昇说过的那样，如果要她和人分享一个丈夫，她宁愿去死。</p>
陆寒对她的专一和深情自不必多言。而且，他上头也没有父母，不会有长辈为了子嗣往陆寒身边塞通房丫头这样的事情发生……</p>
芳菲久在宅门里居住，对于这样的事情看得还少吗？</p>
有些小夫妻本身感情还好，可是公婆总觉得该给儿子屋里多添几个人。于是有的婆婆从外面给儿子娶回良妾，有的婆婆硬生生把自己得用的大丫头塞到儿子床上，还美其名曰是体贴儿媳妇，找几个人来给她分担家务……</p>
儿媳妇还得咬着牙感谢婆婆的美意，对那赐下来的丫头也得客客气气的，因为那毕竟是长辈赐下来的人。</p>
芳菲时常想，那些婆婆也是从媳妇过来的，怎么自个当了婆婆，就忘记了当媳妇时对妾室有多痛恨呢？怎么自己一当了婆婆，就认为儿媳妇该善待妾室，浑然忘记了自己当年怎么对付丈夫的那些小妾和庶出的儿女们的呢？</p>
真令人费解。</p>
不管怎么说，嫁给陆寒，这一点起码是可以避免的。</p>
当然，做了官，还有可能从别的途径娶妾，那就是官员来往之间也以赠送美妾为风尚。尤其是一些青楼名妓出身的美妾，更是被视为“拿得出手的重礼”，是官员间常见的交往方式。</p>
这种事情，芳菲也听说了很多。</p>
以前她就看野史记载，大文豪苏东坡也干过这类事。据说他身边有一个美貌温柔的婢女名叫春娘。有一位和他交好的官员看春娘眉清目秀，便请求苏东坡把春娘给他，还提出他可以拿一匹白马来和苏东坡交换。</p>
两人还认为这是风雅之事，甚至写诗记录下来。谁知那春娘却怒而赋诗一首：“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今日始知人贱畜，此身苟活怨谁嗔！”遂走下台阶，头撞槐树而死。</p>
芳菲早知在这世上女子命贱，但她总想着尽力一搏。</p>
目前的陆寒，应该是不会主动纳妾，也不会做出那等“红粉换追风”的龌龊事的。</p>
但日后的事情……</p>
芳菲也不敢百分之百的料定。</p>
谁又能将未来的事全都料准了呢？即使那位多智而近妖的诸葛武侯，不也有失算的时候……</p>
芳菲只想抓住眼前这一刻的幸福就好了。</p>
几日后，陆寒果然随着官船回到了阳城。</p>
“姑娘，陆少爷让人送信来说，他已经到家了！”</p>
碧荷兴冲冲地拿着一封陆寒新写的书信来到芳菲身边。</p>
这些日子，芳菲的下人中最忙的还是碧荷。因为她又在赶制芳菲的嫁衣了！</p>
去年准备嫁衣的时候，陆寒还是举人，两人的喜服和民间男女的喜服并无不同。</p>
可是现在陆寒已经是有品秩的官员，所以芳菲的嫁衣又得改样子了。</p>
谁知这回，碧荷又是白忙活了一场。因为陆寒回来的时候，除了带回自己的官服和官印、文书之外，还带回了一套芳菲的从五品诰命服。</p>
原则上来说，从五品官员的妻子可以请封诰命。但那也要成亲后“上书请封”的，像这种上头直接赐下来诰命文书和诰命服饰、头面的事情，可谓少之又少。</p>
有了诰命服和头面，哪还需要碧荷缝制的这套喜服呢？</p>
可是碧荷只有高兴的份。诰命耶！自家姑娘一出嫁就有了诰命身份，说句不好听的，以后姑爷要休掉姑娘这位原配，那可得经过礼部同意！</p>
所以大明朝开国以来，还没听说哪位诰命夫人被休掉呢。</p>
原来春雨对陆寒发达了有可能嫌弃贫寒妻子的担心，一下子就化为乌有了。她们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只以为这诰命是陆寒主动去请封的，谁能猜到有内情呢……</p>
陆、秦两家的家长们又开始重新忙着给这对新人准备亲事了。</p>
去年就快成亲的两人，却因为老皇帝的驾崩不能顺利成亲，本来是不太吉利的。</p>
但是如今情况不同啊！因为陆寒从举子变成了进士，又是从五品的官老爷，办起亲事来更风光啊！</p>
于是两家人毫无怨言地努力操办起来，只怕办得不够盛大隆重。</p>
到时候他们都要坐在上位喝新人敬上来的喜茶的！多有面子啊！想想就让人兴奋啊……</p>
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陆家发出的喜帖。</p>
在这个夏天，阳城最热门的话题，当然就是这一桩婚事了！</p>
六月十八，吉日，宜嫁娶。</p>
天还没亮，秦家的院子就已经闹成了一团。</p>
秦家旁支的七小姐秦芳菲，今天就要出嫁了。</p>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