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石爸品菜
“我会在天堂保佑你的，儿子一定要加油，活下去。”石爸思绪飘飞不知是否能够跟自己去世的家人合在一处，共同祈祷石磊的未来。石爸还在感慨万千的时候，石磊也盛完了炒好的馍片。
“我来了，老爸先把桌子腾干净吧。”石磊端着大海碗，平稳移步回到大厅。
听到儿子的声音，很快石爸就收回了心绪，让自己再次变得平静，不让石磊发现一丝异常，这是石爸早就练就的一份变脸绝技。这份熟稔更多的是以对石磊的爱作为动力，才练就如此技艺。
不大一会，石磊就端上了自己的菜品像等待批改作业的学生，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石爸等着评价。
石爸虽然自己没有学做菜，但是架不住遗传基金好，天生一副好舌头。对各种食材的味道火候品鉴很准。石爷爷在世时就经常让石爸品菜，石爸跟着石爷爷倒是尝到不少美食，眼界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先天的本钱，加上石爷爷的细心培养，石爸的天赋没有埋没。他的舌头甚至可以尝出一道菜的调料添加剂量多少和火候的是否到位，甚至不会做菜的他还能说出每道菜的处理步奏，堪称奇迹。任何一个厨师恐怕都想拥有这么一根舌头，不会做菜也能成为最棒的美食家，对于菜品的理解恐怕已经超越了厨艺本身。
石磊虽然天赋不错，可是跟石爸比起来却有些逊色。但是石爸是只专注品尝而不学制作，自然专心一道带来的是惊人的成就。石磊的做菜的天赋，对于食材，味道，火候的敏锐触觉则是绝世罕见的。正是因为这点，石磊从不会羡慕石爸的舌头，既然自己的道不在这，那就专心厨艺就好。
舌头能不能尝出菜的好坏，不光需要天赋，还有后天的培养更加重要。而这就是石磊正在努力的方向。毕竟他的舌头虽然没有那么超人类，也算得上异于常人，加上厨艺的锻炼加成自然会更加熟练，他相信自己最终会超越石爸。
再来说说，石爸夹起一块金黄馍片放到嘴里以后，石磊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就等石爸的评语出来。
“嗯，不错。鸡蛋爽滑，馍片表面酥脆心里软糯弹牙，层次分明。蛋液明显打得很好无论是打蛋的力度角度都很完美，蛋清蛋黄成螺旋拉之成束才有如此弹性爽滑之感。”石爸的话像是天底下最好的声音般让石磊忍不住的开心。
但是别高兴太早，因为通常这种情况都会有个恶心的转折，不信看官你听。
“不过……”石爸还没开口说完，石磊的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担忧紧张的神情不表自明。
“不过什么？！”石磊忍不住的开口询问。
“不过有些东西不能似是而非，你的馍片切的太小导致菜油浸没太深而失去馍片里面玉米和红薯的芳香。再加上馍片上挂的鸡蛋液不均而引起馍片显得一头大一头小，还有你肯定又加水了。这样是做不出最顶尖的水平的。虽然加水可以更好地把握味道的融合，可是顶级的厨艺应该利用食材本身的特点。馍片本身是有水的再加上这些天阴雨所以不用加水也可以做好。把馍片里的水分充分利用才能达到最好效果。”石爸一段长的好像裹脚布的话丢出可把石磊急坏了。
“是，关于加水方面，我是做得不对，不过这是因为我的水平有限加水可以更好地把握火候与味道，水平差点不是就应该想方设法的补救么，难道要糊了才开心？还有就是馍片大小薄厚都和爷爷的一样怎么会不对呢？”遇到厨艺方面的事石磊毫不客气严肃的反驳着，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爸爸也不会有半点退缩。
“你爷爷切这么薄是因为他能把握住每片馍片的吃油厚度，而达到馍片一半有油一半无油的精准地步，但是你却没发现在做到。你的馍片几乎全部有油，仅剩一点中心保留着玉米和红薯味道，所以你应该根据自己能力控制馍片的大小。而不是依样画葫芦，最后什么都学不成”
石爸的话像把大锤轰然锤击着石磊的心头。虽然石爸的话说的有些重，但是有些原则性的东西是不能妥协的，与其以后错了再该，不如现在就把错误扼杀。因为石爸不知道那时还有没有人可以来纠正他。所以石爸在自己还能指导石磊的时候，尽可能地教他，希望可以帮到哪怕只有一点的小忙，石爸也就满足了。
“是的，老爸说的有道理。厨艺不是表演不能为了外观而忽略食物本身味道。”石磊心里不禁暗自点头。
看着石磊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石爸也就不再多说，过犹不及。石磊紧锁的眉头但在石爸心里却满是安慰。石磊这小子就是这点好，肯虚心学习，从不骄傲自满，只有知错能改才能不停的进步。
石爸知道儿子有天赋只是缺少锻炼的机会。天赋固然很重要但是勤奋好学才能真正做到行业最高峰，勤奋学习是进步的唯一途径没有他径可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那么多的食材来试手仅凭空想是不可能成功的。石爷爷教了他丰富的理论和技巧，可是把理论变成现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点石爸知道，石磊更加明白。
虽然说石磊做的馍片并不是最好的，可是石爸吃着儿子亲自做的饭菜还是津津有味的吃着，满心欢喜。每一下夹起金黄的馍片像是夹着一颗珍珠般小心翼翼，味道不是最重要的，里面满含的浓浓亲情却是什么都掩盖不了的。所以石爸从不会挑剔食物的味道不够完美，总是感恩的吃掉儿子做的每一点食物。
终于，在石爸吃完收起筷子时，石磊眉头舒展开了，他想通了。
“嗯，爸我明白了。做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的而不是为了更高厨艺而模仿，这不是学习是表演。厨艺就该一步步前进，一点点进步，总有一天我也能达到爷爷那种水平的。”石磊信誓旦旦的大声说着。
到底是半大孩子，哪怕表面再成熟内心也是一样纯真，倔强，不服输。毕竟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石磊稚嫩的小脸满是坚定，配合着没变声的腔调显得有些滑稽，把石爸逗得乐了。
“好，好男儿就该如此，不服输不气馁……咳咳……”石爸说到激动处又是一阵咳嗽。
“爸，来喝点茶，来、慢点别呛着。”石磊这才从刚才的迷糊状态中反映过来。
看到老爸咳嗽不禁有些自责。是因为自己才让老爸这么激动的，下次一定要注意不再犯这错误。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过后老爸才止住咳嗽。
可就在石磊为老爸捶背的时候，石爸却偷偷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一片红色，是鲜血的颜色，在蓝色的手帕里显得很是耀眼。手帕已经泛白可见应该用了有段时间了。
石爸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小石头就要一个人面对这冰冷的世界，恐惧、担心、怜爱、不舍各种情感一起汹涌而来。
如潮水般的情感快要把石爸淹没、窒息，他无法想象石磊该怎么活下去。每次想到这里手就不由自主的伸向纸盒，哪怕再多糊一个也许石头就过得更好一点吧。根本无法停下，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离开这黑色的人间。
“老天爷啊，求求你在我走后保佑着石头，让他一定要幸福的活着吧。哪怕用三生来偿还也要让他快乐的长大呀。”石爸的哭诉是否能够应验，没人知道，只是石爸还是觉得如果自己在心里祈祷，石磊一定会平安的，因为这是他留在人间的最后的愿望了。
虽然早就知道老爸时日无多，可石磊看到老爸咳出鲜血还是忍不住伤心、害怕。石爸以为瞒住了石磊，他却忘了作为一名厨师，而且还练过《万兽真解》自然逃不过石磊的鼻子。只是为了让老爸安心石磊才假装不知情，这样才能让石爸更安心的生活，怕他背负太多愧疚。
可是老爸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咳嗽频率越来越紧密而且咳血的量也越来越多，只怕是时间不多了。这样想着，石磊不禁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为了不让老爸看到，只能悄悄擦拭继续假装坚强，微笑着面对。
毕竟是彼此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只能彼此偎依取暖。为了对方不难过而善意的欺骗着，可是谁又能说这善意的谎言不美呢。美丽的就像透明却又五彩缤纷的泡沫，一碰就碎，却又顽强的支撑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碎，估计没人舍得这脆弱的泡沫就此消失在人世吧，虽然都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
零星的雨点开始拍打窗户，北方的雨点明显很重。啪啪啪，听这有力地响声好像雨点要把窗户不拍碎不罢休一样。陡然，雨势变大。哗哗哗，四面八方都拍打开了屋顶的瓦片就像是鼓面，敲击的声音回荡在整间屋子里。
“爸，下雨了，我去收东西”说着石磊就冲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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