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炒馍片
有些粗糙的木质菜板用的有些年头了，中间的木头已经有点凹陷，但却没有更换。上面已经摆上了3个馒头，当然不是白面（小麦磨成的）的而是红薯面以及玉米面混合的。一把钢制菜刀摆在旁边，银色的菜刀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光晕，很好看。
摘了两个小香葱，剥了两瓣大蒜，再切了两片生姜。小葱切成3毫米小断，大蒜和生姜切成米粒大小备用。又从竹筐里拿出两颗鸡蛋，自家养的鸡蛋，蛋壳是白色的。通常土鸡蛋都会比较小，但因为石磊懂得照顾所以鸡蛋不显得比饲料鸡下的鸡蛋小，但营养却不可同日而语。将鸡蛋打在大海碗中筷子的顺时针搅拌，不过一分钟所有蛋清蛋黄已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金黄的色泽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的光辉像金子般夺目。再将所用的盐和胡椒放在自己习惯用手的位置摆放好，准备工作就这样完成了。
接下来就该对所用的食材处理一下了，由于鸡蛋要保持新鲜所以石磊先处理馒头。石磊先是仔细清洗了手，刀和菜板却不用因为每次用完后都仔细洗净风干处理过。木质菜板上摆放了黄色的馒头，银色的菜刀在石磊的操作下均匀有力的切开馒头。
菜刀与菜板的碰撞声“咚咚咚”沉闷而有节奏的在厨房回响。菜刀事先抹过一层水，再加上馒头事先的柔软度适宜，没有一点馒头碎渣。每一片馒头都是一般大小、薄厚，全是长宽1厘米，厚4毫米的丁状。
石磊的刀工可不一般7岁掌勺已经六年的厨师生涯对于他这个年龄很是少见。再加上名师指点（自然是石爷爷教的）最是注重刀工，虽算不上炉火纯青倒也拿的出手，和石爷爷也是有的一拼。天赋的加成再加上兴趣爱好的天然培养，想不变强都不可能吧。
再然后就要开火了，任何需要用到火的菜火候都是最为重要的。先将火升起然后用些水刷洗，热水比冷水更易洗净铁锅。刷完后等水蒸干就可以加入菜籽油了（这个世道植物油更便宜）。热锅凉油下入姜蒜爆香，立刻加入馍片马上翻炒。保证每片馍片都完全包裹住菜籽油原本干涩的馍片在油脂的包裹下变得色泽光亮，甚是诱人。
等每片馍片外表面都有些焦黄，这时就要立刻加入搅拌好的蛋液。这一系列动作要保证在打完鸡蛋后的一分钟之内。否则鸡蛋会因沉降而变得颜色不统一。那么炒好后会发现颜色有的深些有的浅些不美观。
只见石磊手中的蛋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锅中立刻掂锅翻炒每一丝蛋液都牢牢抓住馍片，正好像是馍片原本就在蛋液里面一般看不到馍片的存在。
之后在原来盛蛋液的海碗中加入一些凉白开。石磊稍微一下晃动就将碗里的仅剩一丝的蛋液带到水中，又是一道弧线落进锅里。
呲呲呲，凉水遇到热锅便是一阵声响。升腾的水汽掩盖下石磊撒入食盐，细散的白色颗粒均匀的撒在馍片上立刻消融，不见踪影。
(有人会说那时食盐都是大颗粒的而且杂质多，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细盐。但我告诉你每个厨师对自己配料都有严格的要求。石磊自然是先将食盐融水过滤然后稀释最后撵细才得到的细盐。)
然后撒上胡椒粉和小葱立刻用大海碗盖住所有馍片，撤掉木柴用余温把香葱和胡椒粉的香味融入每个馍片。两分钟时间刚好，简单美味的馍片就完成了。
金黄的馍片像是一块块金块，碧绿的小葱在金色掩映下越发诱人。白色海碗盛着的满满的艺术品一般馍片然人忍不住观赏不停。空中散发的香味在水汽的带动下马上飘满了整个厨房。香味立刻勾引了石磊的蛔虫“咕咕咕咕”打雷般的响声很是吓人。
没办法，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在长身体的石磊自然消化好吃得多饿得快。
“爸，吃饭了。您先去洗洗手。”石磊刚做完就马不停蹄的喊老爸吃饭。
“哦，好，马上这个做完就去。”石爸说着还在快速的糊着纸盒，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多做一个就可以让石磊的压力小一点，石爸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争分夺秒多做一些。
“爸，人是铁饭是钢，工作也不能忘了身体不适。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是。”说着石磊端来了一盆水，一块毛巾。像是早就料到老爸根本不会停下来一样。
“好好好，老爸这就洗，马上吃饭。”石爸说着放下手中的纸盒还有浆糊洗起手来。石爸的手并不是很脏，只是难免有些浆糊占到手上。洗完后就可以看到一层白色飘到盆里，不多。毕竟长时间的劳作早就熟练了不太会浪费浆糊。
“爸，先喝口茶。”在石爸洗手的同时，石磊倒了一杯菊花茶，白色的雏菊花在杯子里摇曳生姿，很是好看。雏菊是在自己家院子里种的，每年开花后石磊都会摘下一些晒干用来泡茶。对眼睛很有好处，正适合老爸这用眼很多的工作。不用花费什么，只要用点心思就可以得到，和适合石磊现在的生活境况。
“唉，石头呀，真的是难为你了。老爸对不起你......”说着眼睛就红了，喉咙也有些哽咽。石磊越是懂事乖巧，石爸就越是感觉自己的没用，让石磊这么小就开始操心生活的负累，承担起原本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爸，别这么说，您这么疼我爱我，这么好的老爸哪里去找。”说着石磊也忍不住鼻头泛酸，却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反过来安慰老爸。只是他更明白石爸对自己的爱是隐忍的，更是深沉的，石磊都懂。
“石头哇，要不是我这病，咱家也不至于这么穷，让你受着罪是老爸没用……咳咳咳……”说着就是不住的咳嗽，比刚才更加急促剧烈。
“爸，千万别这样，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家也会越来越好。”石磊赶紧上前又是拍背又是抚胸来平复老爸的咳嗽，只是安慰的话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
石磊又不禁想起来老爸去看的老中医叹气摇头的情形，“唉，早点准备吧，没办法了”石磊之前去了好些家西医院，检查做不少却连什么病都查不出，最后连这些老中医也无力回天，这一度让石磊感觉绝望。
终于又看了好几位中医才查出不知道是啥的某某疾病。石磊不懂这种病，反正听着很可怕，年纪还小的石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已经被宣布死刑的石爸，石磊又能做些什么？他不想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而去。可惜世上没有灵丹妙药，不会存在起死回生的仙术，所以石磊能做的恐怕就是让石爸过得开心一点。最后的人生旅途上走的更安心，不留更多的遗憾，这就是石磊最大的心愿了。
每天石磊想背负着巨大的石头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孤单一人留在世界上。尽可能的给老爸最好的照顾，多享受这珍贵的毫不保留的情亲。
“爸，你先喝口水，我去把饭端来。”见石爸咳嗽平息了，石磊才放心的去往厨房。
“哎，石头，对不起。老爸是个拖累，老爸没用，不但不能照顾你还要你照顾......”石爸看着儿子的背影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
石爸喝着石磊精心准备的菊花茶，嘴里的清香一直甜到心里，一天的疲惫都在此刻消散。还能要求什么呢，有这么个孝顺的儿子，石爸知足了。哪怕此刻闭上眼也有脸面对列祖列宗，石磊会替没用的自己完成光复家门荣耀的使命。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暖暖的茶水温暖了石爸的胃，更捂热了石爸冰冷的心，艰难的笑容下隐藏着的是对石磊深深地爱怜。虽然不停抽搐的心脏和喘吸困难的肺时刻提醒石爸，自己恐怕时日无多了，所以他珍惜每一刻可以和石磊相处的时光。因为这些都将会是最美好的记忆，对石爸和石磊都是。
好像又想起了石磊出生时的画面，雷雨的夜晚，凄厉的喊叫，妻子的去世，孩子的出生。悲剧和喜剧同时而至击垮了这个本就孱弱的男人。要不是石爷爷的小心照料恐怕早就就没有了今天乖巧孝顺的石磊。所以对这个生来命苦的孩子，石爸总是伤心和愧疚交加。现在自己已经到了人生的倒计时，更多的则是对石磊的深深地不舍和担忧。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未来又在哪里？石爸不敢想象，他也无力规划，只能靠石磊自求多福了。
给不了石磊太多财产，给不了完整的家庭，甚至给不了足够的关爱，只好让他看到自己快乐的走完人生的旅程，让他没有负担的活下去。忍受着病痛，用微笑回报儿子的悉心照料，这是石爸所能想到最美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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