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章 魔之始

  【人族通史-卷三-十七：柏皇氏子玄，炼法纳灾恶为用，王许之；将以夺浑沌、梼杌、饕餮等诸恶神之力，融于己身】</p>

  【人族通史-卷三-十二：朱雀，凤凰之裔也；谓之万族杀彼利己，寡廉鲜耻】</p>

  【人族通史-卷五-十六：极北之冥海，广大无垠焉，有神曰混鲲；混鲲，天地初辟之时所生，乃鲲鹏之祖；帝搬南山为岱岳以镇东海，诛鲲鹏者三，混鲲怒而爆之；帝逐杀之，与因因乎皆诛于南冥】</p>

  【人族通史-卷五-十九：大羿奉帝之命诛曦和十日其九，皇乃至汤谷，断扶桑，禁曦和第十子下大荒，命其永世巡天，不休】</p>

  ....</p>

  迁不迁的，暂且揭过。</p>

  朱雀则道：“我至此已有百年，万族众生之象，种种变化皆在眼中。灾难之中，心最易变，心灵缺陷被放大到极致。便人族，也有那向灾难妥协的，更遑论他族。时至今日，若要作一个总结，便只剩下八个字。”</p>

  祂轻叹一声：“杀彼利己，寡廉鲜耻。”</p>

  又叹一声：“想那万族众生，多也是自后天初演至今，历经数个大道纪元，平素也自诩文明。如今方知，果然皮表功夫，不值一提。”</p>

  雷泽于此，并未有多少体会。祂在雷泽之中，眼中看到的是华胥氏。华胥氏是生机勃勃，昂扬向上。全然自不似这里境况。</p>

  应龙则道：“总算人族不曾令我失望。虽有妥协者，但亦可理解。总不曾自相残杀。”</p>

  朱雀道：“有人王在。若得一日，人王不在了，怕便是没人能压住有巢氏内部人族的分歧了。”</p>

  “人族自有存续的道理，大燧之子女，自当接过人王之责。并且当能做的更好。”应龙道。</p>

  雷泽深以为然：“人王、大燧将灾难的峰头按下去，接下来大燧之子女，行事便顺畅许多。”</p>

  “有巢氏这边...总不能全都埋葬吧？”朱雀道。</p>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应龙面目淡漠。</p>

  雷泽道：“只怕羲、娲不肯放手。”</p>

  “不肯放手有不肯放手的解决办法。”应龙道：“我们应该相信他们。”</p>

  朱雀摇头：“此处尚有可解救者，不可全然放弃。人族亦在寻求另外的出路。前日不久，人王问我，可有法子纳灾为利。我十分诧异，人王便谓我：抗击灾难极是艰难，百年以降，许多族人已经坚持不住。那么，是否可以利用灾难？”</p>

  “利用？”雷泽惊奇。</p>

  应龙笑道：“我知人王之意。前不久我观人族之炁，看出了一些苗头。是有人准备以黑暗邪祟炼法，以增战力么。”</p>

  朱雀道：“然。已有激进者，纳黑暗邪祟之力修行。我不知这是好是坏。黑暗邪祟的力量太过邪门，纳之为用，便譬如食毒物，早晚必遭其害。”</p>

  又道：“我仔细观察过这等人物，以黑暗邪祟力量修行，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躯体的变化倒也不算什么，左右奇形怪状而已。大荒万族，奇形怪状者不计其数。但其心性的变化，才是最令人担忧的。”</p>

  “他们变得异常极端——易怒，而且一动手就要分生死。在这副面孔之下，他们却坚定的认为自己坚持着某种原则。这与不分青红皂白的圣母心是对立极端面。”</p>

  “这主要发生在人族内部。在妥协者被驱逐之后，这一派激进者又冒出来了。人王默许了他们的存在。”</p>

  应龙微微颔首：“人族需要力量。”</p>

  纳邪祟以修行，其中的隐患，谁人不知？以人王的智慧，自然知道其害。但还是默许了，因为局势越来越差。</p>

  万族如今争杀不休，以彼此为食物。人族只因薪火之故，为万族所顾及，尚未直受其害。但趋势是这样的——早晚必受其害。</p>

  而以人族底蕴，在万族之中，不过中等。一旦到了那样的境况，万族再不以薪火高看人族一眼的时候，有巢氏这里的人族，便要为万族所食。</p>

  只有增进力量，才能抵抗。</p>

  在黑暗邪祟淹没宇宙的大环境下，天地元炁被污染，无法修行。要增进力量，只有利用黑暗邪祟。</p>

  所以应龙十分理解人王的心意。</p>

  “魔之一字，由此而始。”祂道：“这是定数，是必然。”</p>

  魔，不是力量的变化，而是心性的变化。</p>

  大荒万族，什么样的力量形式没有？诡谲的、凶恶的、玄奇的，数都数不过来。与邪祟相仿佛的形式，也不在少数。</p>

  但能使人心性变化如此剧烈，如此极端的，却没有。</p>

  “定数...”朱雀无言，良久方道：“可若所有生灵都变成这般，这...”</p>

  应龙道：“若有一日，天地得以重光，这魔的手段，自然会被压下去。若天地不能重光，魔又何妨？”</p>

  皆默然。</p>

  又道：“你在有巢氏内观之，我在畔观之。你未尝比我观的透彻。这魔的法子，我思量着，其根底，便如人王所言，纳黑暗邪祟为用。理念是以魔制魔。”</p>

  “若能出个厉害人物，将这天地间的黑暗邪祟尽数纳取之，对于大局而言，利乎？害乎？”</p>

  这么一想，倒也未尝不是另外一条路子。</p>

  灾难厉害，那好，我不跟你直接反抗，我反倒拿来用。终极目标，是把灾难掌握在手中。听话的灾难，便也不是灾难了。</p>

  当然，应龙最是清楚，这个目标，大抵是不能达成的。灾难幕后的存在是什么，祂知道。那是无法战胜的存在。</p>

  但魔的路数，在灾难中，是必然会形成的。便不能利用这条路线，把灾难全部掌握，只要能掌握个三两分，其实也大有利处。</p>

  但同时，这里三位，都知道。利用黑暗邪祟，利用的越多，越深，便愈趋近于黑暗邪祟的本质。心性将会朝着那幕后的存在无限靠拢。</p>

  所以到底是好是坏，是否能冒出这样的人物，可以大规模的利用黑暗邪祟。他是与幕后的存在争夺黑暗邪祟，心向这头；还是靠拢幕后的存在，为其爪牙，与这头作对，那就不好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