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回 再回长沙
单说那女昆仑石玉珠捧着真武七截剑,正自两难抉择。当然此剑正是她所欲得,但看邓隐的架势,若不拜他为师,绝难得到此剑。但一想到要背叛师门拜他人为师,石玉珠又觉对不起将自己养大的师父。而且她早就听说过血神子邓隐的传说,也知他与峨嵋派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都说峨眉势大,纵使邓隐再强,恐怕也未必就能胜过峨嵋派。若是跟着他走,日后万一再跟峨嵋派对上,可就不能再像今日这样敷衍过去了。
邓隐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淡淡笑道:“丫头似乎相当犹豫啊!若有疑问自可当面问了出来。”可不要以为这血神子邓隐对谁都如此和蔼,他对待旁人可绝没有此等耐心,若有半个不字,早就将其血肉刷尽死无全尸了。但此刻他对石玉珠却格外的宽容,甚至有些宠溺之嫌。若是有修真界的前辈在此,就会不难发现,原来石玉珠的模样竟然与,当年那红花魔女有六七分的相似!想必爱屋及乌之情,让邓隐对她有几分喜爱。不过仅仅如此,固然能让邓隐,顾此思彼,却也不至于如此宽容。
原来三年前,也就是峨眉山下眉州镇惨案的当日,天象突变,随即这柄真武七截剑,忽然出现在西昆仑星宿海小古刺山黑风窝洞府之外。其时邓隐只觉心烦意燥,正欲出洞散心,却见洞府门外宝光大耀,上望星空,不由得大喜过望。
说来自从上次寻上峨眉山。被长眉真人击败之后,邓隐已有些心灰意冷了,隐居西昆仑星宿海。极少还在外行走。他本也是修道的大乘者,窥望天机知晓峨嵋派大兴几乎已成定局。但那日观望天象,却看见了一丝转机,心中压抑了多年的仇恨火焰,立时再次燃烧了起来。再想到张三丰留下地谒语。也不难理解,此剑本藏于九幽地下,天机不变,永不出世。但如今此剑出世。岂不预示着大变即至!在新的变化之中。峨嵋派也未必就能稳操胜券。谒语上言人道昭彰,现于光天,显然是表明如今天机晦暗,人力之选更为关键。
也正因此邓隐才会重新出山,召集昔日弟子门人,更收罗不少资质上佳的少年以魔法调教,暗中积蓄力量。同时也更加关切天象变化,直到前日眼见时机已到,这才离开昆仑山。出来寻觅宝剑之主。
石玉珠道:“能拜入前辈地门下,固然是玉珠的幸事,但那世俗的老百姓尚知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若玉珠就此攀上高枝,离弃师门。又怎能心忍!”
邓隐却淡淡笑道:“你这丫头本来聪明。怎又钻入了牛角尖?你觉得贵教的张真人会无故将此剑落在我家门前吗?以张真人的睿智,飞升之前。竟然没有指定传人。难道他就没预料到,他走之后,武当派将会陷入分裂内耗,元气大伤吗?”
石玉珠大吃一惊,此事地细节她也都知晓,甚至有时夜深人静,还在心里埋怨张三丰,当年为何没有指定掌教人选。否则又何至于同门残杀,使山门败落,日薄西山!但玉珠却从来没想过,张三丰为什么会这样做,如今一被提起,这才想到难道真是张三丰没有想到?
邓隐微笑道:“只怕张真人早就预料到,武当派合该有此劫难,时机一到定要衰败。还不如自己内斗,终究还能有些情面,纵使势弱,断然不会致使山门断了香烟。若是等外人来攻,恐怕就只有宗门灭绝一途了。”稍微顿了顿等石玉珠思量一下之后,邓隐又接道:“但如今天象已变,万事未决,你武当派却也未必就不能趁机中
“啊!”玉珠不由得惊呼一声,眼中闪出一抹兴奋的精光。邓隐那些话,就如同重锤一样,一下一下轰击着她的心防。武当派顶着一个名门大派的名头,实际却没有相应实力。石玉珠和每一个武当弟子一样,多么希望,有一天自己地师门能恢复当年地声势。当下邓隐就给她描绘了一个机会,但玉珠真怕那只是水月镜花。
邓隐复又淡淡道:“你这丫头就算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们武当派的张真人吗?”说罢又瞟了一眼那真武七截剑,不无诱惑的叹道:“真是柄好剑啊!”
石玉珠终于把心一横,死死的攥住剑柄,咬牙道:“好!我便拜前辈为师!但可有言在先,若有伤天害理之事我可不做,若有欺凌武当同门之事也不能从命。前辈若能允我,玉珠这便脱出武当门墙,拜前辈为师。”
血神子邓隐微笑道:“既然如此还不速速给为师下跪磕头!”
石玉珠也是决绝之人,当机立断,扑身跪倒,“嘣嘣嘣”磕了三个响头,口唤“师尊在上”这就算礼成。邓隐赶紧将其扶起,笑道:“乖徒儿快快起来,哈哈哈!想不到我邓隐有生之年,还能得此佳徒,好!好啊!”
石玉珠又道:“还请师尊允许弟子先回武当山,跟原来的师父同门话别,再随师尊同去修行。”
却不想邓隐摆了摆手,道:“你却不用如此麻烦,只要你心知是我弟子便可,却也不用非要脱离武当山门。”
石玉珠一时也想不通邓隐究竟是何意,但能继续呆在武当派中,她自然高兴,赶紧拜谢道:“多谢师尊成全!”正在此时却忽然听见门外“咔嚓”一声轻响,竟然有人从外头开启了机关!
却说那小灵猿柳宗潜,思来想去,也觉得不是个滋味。又听前边开会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他也是色胆包天,又偷偷潜了回来。虽然不能真格欢好。但能先攀上少女那从来未曾开垦过的峰,也算不虚度一朝了。只要事后将衣服整理好,料想龙飞回来也难发现。
石玉珠眼见那不止千斤地铸铁石门缓缓移开。一见来人是小灵猿柳宗潜,心里登时涌出一股怒火。刚想要祭出青牛剑,却觉得手上真武七截剑猛地一颤,竟然脱出了掌握,匹练似的划出一道金线。还没等玉珠反应过来。竟然已经穿透了柳宗潜地咽喉!旋即金光一展,那凌厉地剑气,居然生生将其上半身都绞成了肉泥!
旁边观看的血神子一见此景,嘴角微微牵出一丝莫名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石玉珠也被下了一跳。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真武七截剑乃是道门至正的宝剑,剑光怎会如此凶戾,竟比那些旁门地法宝还残忍!不过那精纯明亮地金光却又看不出任何怪异。
邓隐随之叹道:“真是好剑!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紫郢剑能与之媲美,甚至青索都要略逊一线。玉珠徒儿,你得此剑,日后定然大放异彩,少不得要与峨嵋派李英琼那丫头整个长短,可不要让这真武七截剑败在紫郢剑下啊!那可不仅仅是你与李英琼的胜负,又何尝不是张三丰真人与我那长眉师兄地较量呢!”
石玉珠轻拂已然落回手中的神剑。道:“师尊放心,玉珠绝不会落于人后!”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傲然,仿佛看见当年张三丰祖师凭借此剑,荡尽群魔地意气,那是何等雄姿英发。
邓隐忽然哈哈大笑。心中暗道:“长眉师兄!你在天上就看看。到底是你地三英二云厉害,还是我邓隐的徒弟更胜一筹!”
至此便已说明石玉珠为何入了血神子门下。又与徐清的到来有何关系。至于半年多来她在西昆仑星宿海潜心修炼,其中细节便也不再赘述,咱们翻回头来再说徐清和齐霞儿。二人正在屋里喝茶,铁蓑道人那个童子就过来请他们过去叙话。
原来凌云凤的伤势经过三日调养已然痊愈,心中的丧父之痛也消弭许多。但愈发放不下报仇雪恨的心思,这几日就磨着白谷逸同去长沙。追云叟白谷逸也算准了她劫数未满,还未至入道之时,索性也就由得她去。而万里飞虹佟元奇也早在局中不能脱身,所幸就要拉上铁蓑道人同去长沙主持大局。
徐清二人来的最晚,凌云凤一见徐清立时感觉心情舒畅,仿佛所有烦心的事都不见了,竟然难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不过“喵”地一声猫叫却将她给惊醒了,只见徐清脚边跟着一只胖乎乎的,足有三尺多长的大白猫!看其抓牙锋利,目光如电,怕是比老虎也差不多了。云凤虽然也是个侠女,却未曾见过这等异物,登时就被吓了一跳。而偏偏白灵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恶狠狠地瞪着云凤,似在警告她离这远点。
其实说起来白灵也够郁闷地,它本以捍卫徐清为己任。但偏偏那厮身边的女子非但一个赛似一个地漂亮,还全是些手段彪悍的女人。那灵云、英琼且就不说了,就身边这个齐霞儿更是绝对危险的人物。甚至连芷仙那原来可以随意揉搓的小女儿,如今也练就了本事不那么服管了。虽然如今白灵又蜕变了一次,比照原来强大不少,但与霞儿一比却要相形见绌得多了。今日好容易看见云凤一个无能之人,还不好好吓唬吓唬她。
徐清抓了一下白灵的颈鬃,宠溺的笑道:“坏东西又淘气了。”那里仿佛是白灵的弱点,只要一碰它立时就老实下来,“喵喵”的轻叫几声。虽然刚才被吓了一跳,但云凤一眼就爱上了白灵那胖嘟嘟圆乎乎的可爱样子。还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徐清大哥这是你的……猫?”因为他们之间有些辈分的说法难以算清了,索性前日白谷逸就让云凤直接呼唤徐清为大哥,称霞儿和玉珠为姐姐。
徐清面带微笑,若无其事的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石玉珠,应道:“嗯!它叫白灵平时很乖,就是有些认生,云凤莫要介怀。”
凌云凤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哥这话就见外了,白灵这么可爱,人家爱还来不及呢!”
待二人落座人已到齐,追云叟白谷逸就首先开言,道:“如今长沙那些富户的械斗,却已经牵扯到了修真的剑侠,若是放任不管恐怕酿成大祸。但毕竟前日我家里的外孙刚刚身死,若我介入其中,恐怕有失公允,就请佟师弟和铁蓑道友同去主持。”
虽然这话说的漂亮,但在场之人都知道白谷逸不去一定还有另外的理由。众人皆无异议,一行立即动身。只有凌云凤不能御剑飞行,所幸长沙城就在咫尺,齐霞儿便带她一程也无妨。只有石玉珠告罪先走了一步,称师门早有安排,不能前去助一臂之力。
却说那俞允中这几日可是五内如焚,早前听说罗九找上了凌家,他就感觉不好,赶紧带了人手前去援救。但到了凌家只见了厅堂凌乱,桌残椅碎,看来是大打出手。却怎也找不到凌家父女,两个大活人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只待次日罗九又在城中露面,他就想到恐怕云凤父女是凶多吉少了。
今日正自愁苦悲伤,忽然听门上人来报,说凌云凤回来了,还带着好几个人!俞允中立时大喜过望,赶紧就奔了出去,见果真是凌云凤不假。又看随行的佟元奇、铁蓑道人皆气度不凡,徐清与霞儿也如同金童玉女般。俞允中年方二十就能主持那么大家业,自然有些过人的本领,一看就知道众人皆非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