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邋遢棍王

  花子堆里，是没有姓的，都只有一个名字。小风只比他小一岁，从小就体弱单薄。5年前，小刀曾经为了护着他，被一个地痞给在脸上划了一刀，这一刀仅仅寸许，不但没有让其难看，却更具有了一番男儿气概。

  每当小风说到此处时，总要摸着小刀的伤疤，泪眼汪汪地对他说：“我若是女子，一定嫁给你当老婆。”

  而每当此刻，小刀总是狂笑一阵：“不若你先做了太监，到那时，我再娶你不迟。”小风听后，两人立即就是一顿打闹，笑声连连。

  想到小风，小刀的心里开朗不少，此时那家伙应该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做的烤鱼吧。

  师傅曾经告诉他，当他能踩着湖面走到湖心，然后再走回来的时候，他才可以在别人面前露出武功，否则，不管受天大的委屈也好，也不能跟人动武。

  这些年师傅教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名字也起得很怪，比如双手持棍高高跃起直劈而下，这一招叫做“打狗”

  而双手持棍旋腰横扫，这一招叫“杀鸡”……等等数不胜数。想来好笑，去年年底就是用那招“打狗”，把师傅打得满头是包。一招“杀鸡”却把师傅蓬松的头发削了个谢顶。

  师傅总是说他教的东西不叫武功，叫防身技能，这是行走江湖的本钱，他说他教的那些招数可以适合任意一种兵器，他说，这叫做“拈花飞叶”，小刀虽然喜欢这个名字，却感觉很奇怪，师傅这个糟老头，糟叫花子能说出这么文雅的词。不过小刀实在是没有懂那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大字不认得一个。

  小风很好学，几乎所有人都很宠他，讨来的银子都替他买了书本，他也经常叫小刀一起认字，小刀却往往把那书本扯了上茅坑。自从有过两三次的教训，小风再也不敢让小刀认字，读书了，说他是野蛮人。而小刀看着小风摇头晃脑地念书的时候，总要说他是：神经病。

  私下里，两人的情谊却比亲兄弟还亲，可以说，小刀会的武功小风都已学会，不过跟小刀干架，小风还是一个字——输。

  “打打闹闹过来，转眼十八年，你们也都长大了。”沉思的小刀被身后师傅的声音惊醒。

  “师傅，你说我现在可以跑江湖了吧？”小刀头也没回，话语里却透露着向往与欣喜。

  “哈哈哈哈，这么快想离开师傅了？”年老花子抚着杂乱的胡须，走到小刀的身侧，月光下，那一头鸟窝一样的头发，如蚕丝般雪白发亮，一双眸子透露出不尽沧桑。

  “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过是想历练一下，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小刀转过头望着师傅，眼睛里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师傅，你看。”小刀话音未落，人以腾空而起，轻飘飘落在湖面，湖面稍微荡漾一下，鳞波翻滚。也不见小刀如何动作，人已到达湖心，两眨眼间，又急掠而回，站在了师傅的面前。那潇洒神态如履平地一般。

  年老花子充满赞许地笑道：“好徒儿，从今天起，你出师了，你武功虽然不是很好，有这项逃命技能，应该自保有余。”又摸摸头顶：“往后应该没有人让我谢顶了吧。只可惜，往后没有烤鱼吃了。”年老花子摇摇头转身离去，言语中竟有淡淡的忧伤。江湖？江湖到底是什么？

  ……

  又是一个艳阳天。

  “小刀哥，我也要去。”小风拉着小刀的衣襟。小刀换了一身灰色的麻布短褂——这是花子窝里最好的一件衣裳了。

  闻言笑道：“你怎么这么跟屁虫啊？好了好了，师傅若是同意，那就去。”

  年老花子微笑着点点头。小风几乎要跳起来欢呼，年老花子摇摇头：如今的年轻人啊。小刀抓抓脑袋暗道：“这个老家伙，给我一个包袱，我怎么养得活啊我。”

  小刀肩上抗着那根枣木制成的木棍，木棍的那头挂着他一小小的包裹，那里面有三十两碎银，几件破烂衣衫。那都是花子窝里的大哥大姐们筹集的。这让小刀很感动，却偷偷地擦干了泪水，因为他发誓要让花子窝所有人都变成有钱人。

  小风依旧是那套洗得发白的麻布衣衫，补丁都有十几处，但是他认为只要是跟小刀一起出去玩，就好。

  告别了糟老头子，告别了养大他们的花子们，小刀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离别的惆怅。走在发往北方的官道上，一路上沉默寡言。

  小风沉闷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刀哥，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

  “听说江湖人都有个名号。”

  “好象是的。”

  “那我取名叫‘洞庭玉蛟龙’”

  “那我就叫‘霸王刀’”小刀笑道。

  “你连路都不知道，就想混江湖。你拿根棍子，却叫‘霸王刀’？拜托，你别恶心我好不好？”小风做呕吐状。

  小刀仿佛这才醒过来，哈哈笑道：“我也算是老江湖了，虽然也不知道去哪，混江湖嘛，哪里都是混，哪里都是江湖。‘霸王刀’，哪天去铁匠铺打一把不就成了，他奶奶的雄，打就打个厚背刀。”小刀老气横秋的话语，让小风哈哈大笑，转身就跑。

  “你也能算是老江湖？还厚背刀，你抡得起吗你？看你这根枣木棍，又是一身邋遢模样，干脆叫‘邋遢棍王’来得贴切。”

  “要不要试试我的‘打狗’？”小刀怪叫道朝小风追去。

  “哈哈，我的‘杀鸡’比你厉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