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狗仗人势

  襄阳城。

  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其城门巍峨厚实，气势磅礴，皆由丈方麻条巨石建成，那城墙之上褐红斑驳，不知留下多少将士鲜血，似乎那惨烈的厮杀声尤在耳边。

  城内酒楼客栈林立，青楼妓院繁多。那丈宽街道两侧，摊贩小店数不其数。没有战乱的年代，百姓们安居乐业，襄阳城内，好一片歌舞升平。只是那城头两个衣衫不整，浑身酒气的士兵，怎么也给人一种十分难以和谐的感觉。

  午时的太阳十分的毒辣，那树阴下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黄狗静静地趴在那里，长伸着舌头大喘着粗气。

  此时由南门进来两个蓬头垢面的年轻花子，其中一肩扛枣木棍，挑个小包裹的花子忽然朝另外一个依稀可辨其眉清目秀的大眼睛花子笑道：“这大城市便真个不太一样，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刘姥姥逛戏院一般。只是好象大街上人很少。”这花子好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那大眼睛花子正四处张望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新奇与兴奋的神色，闻言在脸上擦拭一把汗水，回头道：“你笨啊，这么热的天，你以为别人都跟我们一样没事在大街上晒太阳？”又道：“小刀哥，渴死我了，我们去饭馆吃点东西，顺便多喝点茶水好不好？”

  此二人正是由洞庭出来的小刀与小风。

  两人嬉笑打闹一路行来，都因知那钱财得来不易，故一般都是随处找个树林，打些野味充饥，幸好小刀的手艺不错，只把那小风吃得乐呵呵的。夜晚两人总是找棵大树，睡在那枝桠上，倒也自得其乐，餐风露宿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凄苦。

  在洞庭花子窝生活了十几年，外面的世界从来没有去过，两人玩兴甚浓。由洞庭到襄阳竟然走了大半月之久。其衣着打扮仍然没有脱离那乞丐队伍，所以一路上也没有出过什么变故。

  小刀看着小风怔了怔，忽然爆笑起来：“小风，你可以去打花鼓了，你看你那脸，成什么玩二了。还去饭馆？我们这身行头，怕不是在人家门前便要被赶将出来。”

  “笑什么笑，小心笑掉板牙。”小风不以为意地说道：“万一真不让进，也就算了，试试总行吧，这么多天没进过米饭，真是想得慌。说不定还有免费茶水呢。”当下头也不回，兴匆匆地朝一家饭馆门口跑去。

  也难怪，这些天来，一直都是野味充饥，以往在花子窝，虽然穷困，却也时常有得饭吃。

  小刀摇摇头，憨憨一笑，当下尾随而去。两人嬉笑打闹，让那两侧商贩为之侧目，尽都摇头，如今的花子竟然活得是如此开心。

  刚走到那饭馆门口，却见小风被一个小二摸样的汉子一把推在肩头，趔趄了几步，同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喂喂喂……哪里来的叫花子，这隆昌客栈也是你进得的么？外面蹲着去，别挡住老子接待客人……”

  小刀顿时只感觉血往上涌，见那小风一脸不忿，顿时火冒三丈，快步冲上前去，只手将那尤自喃喃咒骂的小二提将起来，硕大的拳头抡起，眼看就要落在那小二头上，衣袖却被小风扯了一下，于是拳头离那小二的面门仅差分毫，硬生生停住。

  “啊……”

  那小二却如杀猪般叫唤起来，引来了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

  “靠，你叫死啊，老子都没打你，你就叫，真个是想让老子修理你。”

  小刀恼怒不已，剑眉倒竖，满头的乱发都几乎根根立起，黝黑的脸膛更加发黑，捋起衣袖就要将其狠狠教训一通。忽然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响起，同时十来个彪悍汉子从客栈里出来。

  “大胆花子，竟敢来隆昌客栈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给我把他乱棍打了出去。”

  那群汉子人手一根儿臂粗木棒，四散开来将小刀两人困在中间，当先一人却是个大腹便便，管家模样的人，那人三角眼，八字须，嘴边还带颗豆大黑痣。一时间，原本很少人的大街上顿时沸腾开来，连那酒楼之上都有人透出窗外，朝下面观望，议论纷纷。

  “妈的，什么*玩意，隆昌的管家巴二又开始欺负穷人了。”

  “地痞而已，管家？那熊样配不配啊……”

  “呸，妈的，狗眼看人低、仗势欺人的家伙，有亏吃了。”

  “是啊……我看那背上背棍子的花子有点本事……”

  …………

  众人说归说，骂归骂，却有没有人敢站出身来。

  嘈杂的挖苦听在耳里，那名叫巴二的管家阴阴一笑，八字胡须抖动两下，似乎连那颗黑痣都在动了起来：“给我狠狠地打，出了事，大爷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