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蒋昭无所谓地笑了笑，对着程世昌摊了摊手：“你猜那个叫恩平的下仆为什么没有跟着他最敬爱的主人去呢？想必我要是有丝毫的不从，他就会立即以不尊上命的理由将我拿下，另派他人扮作聂云潜的样子继续迷惑蠕蠕王子的视线罢。”

看着程世昌低下了头沉思，蒋昭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必那蒙蒙王子已退兵回老家抢位子去了，这场仗，就快要结束了，咱们也算是福大命大，保全了身家性命，论功行赏之时，也应有一二分嘉奖才是。”

程世昌依然一动不动，没有应他，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蒋昭倒也毫不在意，自己揣着手钻进简陋的营帐中去了。

待蒋，程二人回到望月关时，果然此前将望月关围得密不透风的蠕蠕大军已不见了踪影，城门开启之后，盔甲俨然的聂云潜和范不群都骑着马出来迎接他们了。

程世昌看着聂云潜俊美中带着威严的脸庞，竟然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感，他落下马鞍，单膝跪地：“末将未能完成许诺，击杀蠕蠕大汗，还折损了大半将士，请大将军治罪！”

聂云潜抬手示意程世昌起身：“程将军英勇无匹，完成了先锋突进，穿插敌后，分散注意的重任，何罪之有？”

言下之意，竟然是程世昌在荒漠中迷路的行为，是此次暗杀计划的一部分，因此程世昌现在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想不到聂云潜竟然这么轻易就给了程世昌台阶下，几个人都有点怔愣。

范不群往前一步朗声道：“眼下大患已去，后续如何还得从长计议，各位就别再这里杵着了，快些回关内议事才是正经。”

聂云潜点点头：“范大将军虽然言之有理，但我看两位将军面有风霜，想必是路途辛劳，还是先回营整顿一番，我与范大将军在议事堂等着二位。”

蒋昭，程世昌不敢耽搁，胡乱换了身衣物就来到了议事堂。

范不群跟聂云潜一左一右坐在正中铺了毛毡的太师椅上，正在拿着堪舆图比划议论着什么。

见二人跨进门槛来，聂云潜微微笑了一笑：“二位倒是急性子，劳累这么些天，怎么也不多歇歇，用些吃食再来也不迟。”

程世昌双手抱拳一揖：“大将军孤身犯险，千里奔袭，斩敌首于帐中，尚且没有道辛苦，末将这点劳累算什么。”

聂云潜点了点头：“既如此，闲话休提，便来说说眼下的情形罢。”

蠕蠕大汗的死讯三日之内便传遍了蠕蠕各部，蒙蒙王子在与蒋昭对峙的那一日便鸣金收兵，以雷霆之势杀回王庭，想必此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至于谁能拔得头筹取下王位，那就还没有见分晓了。

眼下于大虞而言，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虽然将蠕蠕全族一网打尽心太大了些，但是趁势收复近旁数个先前被蠕蠕占领的部落却是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趁蠕蠕边境空虚之时扩大大虞的控制区域。

聂云潜已经布置好了收复失地的兵马，但是要不要趁势深入蠕蠕领地，还需再商议。

范不群依然没有意见，一切以聂云潜的决定为准。

程世昌与蒋昭对视一眼，最后蒋昭说话了：“依末将看来，那蠕蠕领地多为穷山恶水不毛之地，而且气候恶劣，幅员辽阔，即使这一时打下来，后续稳固控制却实属艰难，我军已经苦守望月关数月，眼下关中粮草军备已经见底，若还要派遣将士戍守更广的地方，只怕很快就会因为战线过长被蛮族反扑，到时候得不偿失。”

“看来左将军也是一样的想法了？”聂云潜看了看程世昌，见他应了声是，聂云潜微微一笑：“右将军言之有理，眼下我大虞也是兵乏将疲，不是适合扩张的时候，既如此，将出云，连台数城收回来也就是了，这样的战绩在这些年也算是前所未有了，想必陛下那里也不会有什么不虞之处。”

“大将军英明！”二人见他同意了，都抱拳赞了一句。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诸位将军就各领一支队伍出发罢。”

聂云潜做好了部署，看蒋，程二人领命出去了，又坐回了太师椅上。

范不群敲了敲二人中间隔着的一张高几：“你还没说你怎么没有将那蠕蠕大汗的首级带回来呢，有了这个，班师回朝之后想必陛下会给你更多的封赏。”

“算了吧，我没有收藏那种物品的爱好，拎着他给蠕蠕各部首领展示了一圈已是起到了该起的作用了，还是物归原主，让他得以囫囵个下葬比较好。”

聂云潜对着这名曾经的上司说话倒是甚为随意，显然是交情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