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这。。。”想不到葛侍郎立刻就要攀这边的关系，一旁的葛明忠面上露出几分难色：“虽说聂将军帮了三弟的忙，但是咱们两家到底无甚交情，说不得就是他一时兴起，并未抱着要跟咱家结交的心思，其次世均到底还在范将军麾下，范将军以前是聂将军的上司，如今二人突然间平起平坐，世均恐怕不好往那边跑罢。”

“糊涂，大丈夫能屈能伸，世均在那里几年了还是无名小卒，肯定是不受器重了，若有更好的前程，自然要尽量把握住机会随机应变才是。”

葛侍郎看着面前的二儿子，端起了父亲的架势开始训话：“若是只在乎那点面子，那依我看世均也不必再在那边浪费光阴了，若是一辈子无法建功立业，不是更丢了家里的脸面？”

葛侍郎见葛明忠不应声，但是他话正说到兴头上，也不管有没有回应，继续拖长了声气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们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扭捏捏捏起来了，几个孙儿的前程，还得我这老头子来操心。”

他说着扫视了一番在座的儿孙子媳，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葛世堃身上：“虽然世均的前程这两年有些磋磨，到底他还有点儿抱负肯上进，倒是你这个大哥是个什么章程？书也不去读，武艺也练得五花八马的难以入眼，成天净往外头跑，那外头有什么绊马绳将你捆着了不成？”

见祖父忽然将矛头对准自己，一顿饭本就吃得毫无滋味的葛世堃立即绷紧了后背，见一屋子女眷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又觉得十分丢脸，忙看了看李氏，给她使了个眼色。

只是不等李氏给反应，葛世堃已经听到祖父喉咙里哼了一声，他只得站起来，没什么底气地回道：“以前孙儿是贪玩了些，孙儿这就收心好好做功课，争取下一次会考榜上有名。”

李氏见公公不知怎么竟训起自己儿子来，不由有点后悔刚刚没管住自己八卦的欲望当众说了先前那句话。

但是葛侍郎骂孙子，她这个当娘的还真不敢随意搭腔，见葛世堃出言保证了，才连忙接话道：“堃儿这次可真的要用用功了，将来一屋子的叔伯兄弟个个为官做宰，连妹妹们也找了高门大户的夫婿，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能太落后才是。”

她这一句话，似勉励，似提醒，一心想让葛世堃振作起来立一番事业，只是内容难免有点难登大雅之堂，好在在座都是至亲骨肉，也就懒得摘拣她话中的不妥之处。

“且看你日后怎么做罢，好听话谁不会说？”葛侍郎又说了葛世堃一句，才算过足了大家长的瘾，：“今日这一顿饭吃得也够久了，话也叙了不少，该散就散了罢。”

葛侍郎自己一辈子妻贤子孝，逍遥自在，没怎么操心过家里的事，连儿子的事尚且只是偶有关心，如今当然也不会花太多精力在孙子身上，今天这一顿饭后训诫已经算是十分难得，加上他不爱跟护雏且碎嘴的儿媳妇打交道，便迅速止住了这个话题。

李氏本来是打算借老公公的威势将在福集镇发生的事情了解得更清楚些，家里大大小小的闲事她都爱打听一下，谁知今日竟引火烧身，叫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葛世堃头上，只得暂时熄了这八卦的心思，闭了口不再开腔了。

葛侍郎发了话，所有人躬身站到了一边，挨个儿给葛侍郎以及谢氏道晚安，一时之间，原本可以说是拥挤的荣寿堂里的人便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尽了。

李氏出了荣寿堂的大门，便带着婆子们往枫霞院走，那被拘束了一晚上的葛世堃出了门还不等李氏招呼已是不见了人影。

李氏见此情景多少有点生气，便对身边的儿媳何氏说道：“爷们儿年轻贪玩，本是人之常情，怎么你做媳妇的却从不规劝一两句？你们年轻夫妻，再怎么气性高也应该有几分软和的时候才是。”

何氏微微低着头，轻声说道：“大爷喜欢在哪里便在哪里罢，母亲之前不是叫我要顺着大爷吗。”

“叫你顺着他是叫你跟他在一块的时候说话行事柔气些，不是叫你由着他在外头胡天黑地的瞎闹，你说你，先前动不动端出一副女夫子的模样来唠叨他，哪个男人喜欢自己媳妇整日板着脸说教的？劝人也要些方法手段不是？”李氏看着儿媳，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简直不知如何敲醒她的榆木脑袋瓜。

何氏不置可否，依旧态度恭谨道：“儿媳再慢慢学罢，我想找小姑借些花样子，若母亲没有其他事儿媳告辞了。”

李氏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实在没辙，便说了一句：“算了，你早些养个孩子在身边便谢天谢地了，旁的也没什么要紧的，你既然有事，就去吧。”

何氏应了下来，蹲身福了一福，便转身往另一条甬道走了。

清淽今天来来回回捏了好几次汗在手心里，见祖父那边并没有惩罚训诫的意思，这会儿才算是彻底放轻松了。

她刚刚回到自己屋里，还没坐下喝口水，就听见满儿在院子里跟何氏打招呼。

不等清淽出去迎一下，何氏已经打起帘子进来了：“妹妹做什么呢，我没有扰了妹妹吧？”

清淽跟这个大嫂打交道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陌生，因此除了微微有点奇怪何氏的造访，倒没有失了礼数。

一边招呼露白端茶，清淽一边请何氏坐下：“大嫂今日怎么想着来我这里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