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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全国开始了大炼钢铁运动,大搞土法炼钢。随后又吹起了“浮夸风”,报纸上粮食产量的数据,从亩产数万斤到数亿斤一路飙升。毛主席认为,苏联在社会主义阵营里,只是军事、经济第一,而中国是政治第一。只要中国的经济、军事实力发展上去,就可以在社会主义阵营中,取代苏联,领一时风骚。根据二战的经验,一个国家军事的基础,是其钢铁产量。
然而,在全国那些消息闭塞的地区,落后的通讯条件竟然成了一种保护。在北大荒,在遥远的新疆,人们在知道大炼钢铁的消息时,“三年自然灾害”已经开始了,所以这些地区并没有实际执行。
经过十万大军一年的努力,到1959年,北大荒已经成了米粮仓。刚刚收获完一年的劳动果实,沈阳军区就接到了紧急调运余粮支援灾区的命令,大家就把吃不完的粮食用来给关外“瞎指挥、高指标、放卫星”的人买单。这一年,中苏关系走向恶化
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口里很多人饿死;很多地方出现人吃人的现象;很多地方的人开始逃荒。在东三省的军垦战士们不可能亲眼看见关外发生的事。但一些战士家属从关外逃难来关内,告诉了他们自己亲人的噩耗。由于每个战士家庭,留的口粮都不多,一些地方出现了粮食紧张。
还好,北大荒一直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大家减少了每日的粮食用量,改用野味替代。第二年,这些逃荒来的人,加入了各地的农场。可能是出于保护生态的目的,各农场也都开始禁止打猎和捕鱼。但是偷猎的现象一直都没有完全杜绝。
阳光洒在千里黑土地上,积雪渐渐融化,1960年的春天来到了。大家在田野间为春耕忙碌着。
八一农场一营副教导员周明,正一边哼着苏联歌曲《喀秋莎》,一边修理从苏联进口的马拉铁犁。政治处主任况念华,又把一个马拉铁犁给周明送过去。
“在忙呢,周教导员。”况念华皮笑肉不笑地说。
周明随口答应了一句,继续干活。况这个人他早已心知肚明,张雪峰的惨剧,和这个人有主要关系。
周明修好了手中的铁犁,正准备修下一个。只见况念华带着几个人走过来,周明认出,那是八一农场保卫处的处长王林海和几个干事。周明愣了一下,继续哼着苏联歌,忙手里的活。
“你们听到了吧,王处长?”况念华阴阳怪气地说。
王林海怒喝道:“把这个苏修分子拿下!”几个保卫干事一拥而上,将周明用绳子绑到了保卫处。
这件事很快引起一营干部职工的愤怒,大家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聚集到场部。
况念华瞪着他的死鱼眼睛,站在一个苏制五马力的拖拉机上,说道:“干什么,准备反革命暴动?”说完,他把一个保卫处的干事悄悄叫到身边,耳语道:“快去武装部,让他们组织基干民兵,就说一营叛变了,准备裹胁场领导叛逃苏修!”
这时,场长耿亮和政委钟铁犁赶到,钟怒斥道:“况念华,你干什么呢。现在国家正在困难时期,我们得完成粮食生产任务,支援关外的‘自然灾害’,你唯恐天下不乱吗?赶快放人!”
况念华站在拖拉机上,面向政委说道:“政委同志,周明哼唱苏联歌曲《喀秋莎》,我和保卫处的几个同志都听到了。他哼苏修的歌,就是在思想上认同苏修的思想,准备让咱们农场变修!”
“小况,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了,吐沫星子崩了我一脸!”政委钟铁犁说。这话引起了周围干部职工的一阵哄笑。
场长耿亮说:“小况啊,你站在苏修制造的拖拉机上,是准备为苏修代言吗?”
况念华赶紧从拖拉机上下来,感到十分尴尬。
钟铁犁说:“喀秋莎不是苏修分子赫鲁晓夫的歌,是斯大林同志时代的歌曲,你是说斯大林同志是苏修分子吗?”
况念华哑口无言,场长耿亮命令保卫处的干事,立即释放了周明。周明回去后,什么也没说,踏踏实实完成分内的劳动。但是从此以后,他什么歌曲也不敢哼,不敢唱了。
羊进发从地里劳动回来,从武装部值班的干事嘴里,了解到了周明当天的遭遇。他感到,这个社会越来越不正常。不仅是话不能说,歌不能唱,电影不能看的问题了。也许未来会有更严重的变故发生,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他也说不出。
那个时候一部新的电影刚出来,马上有人在报纸上批判这批判那,不是现在这样说说完了。而是几个人扣帽子,打棍子之后,那部电影立即遭到禁播,甚至拍电影的、演电影的人挨整。最终的结果是中国电影无人敢拍。电影院里放的国产片,除了“三战一哈”(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毛主席会见西哈努克亲王)外,全是外国电影。
1962年,小说《刘志丹》在《工人日报》、《中国青年》和《光明日报》上发表后,仅仅里面有个虚构人物的情节,和当年高岗的经历类似,而遭到批判。康生更是编造出毛主席语录:“利用小说反党,是一种新的形式。”之后受牵连者近万人。小说从此也无人敢公开发表,只有偷偷传抄的手抄本。这样的状况,直到改革开放后,才有改变。
一年后,一营营长和教导员被充实到其他的新建农场。周明和张浩担任一营的教导员和营长。后来八一农场副场长黎春耕因病退休,周明升任该农场副场长,张浩兼一营的教导员和营长。
1962年周明、羊进发和其他一些人在北京林业学校学习时,得到新疆缺政工干部的消息,报名参加了援疆建设。
羊进发被分配到八师某团武装部担任部长;周明担任八师独立团政委兼团长。八师独立团是兵团的战备值班力量。
况念华留在北大荒,用东北话说,他消停了一段时间。也许他也从当时主流媒体上感到,他这种人,主导社会的日子就要来临。1966年文革爆发后,况组织八一农场,一大群“不明真相”的红卫兵,推翻了八一农场场部领导机构,成立了八一农场“革命委员会”,况在这些红卫兵的推举下,担任“革委会主任”。中央文革小组承认了况的行动为“革命行动”。况随后组织了批斗大会,场长耿亮,在被批斗时突发心脏病去世;政委钟铁犁,后来含冤入狱,精神失常。一营长兼教导员张浩,也被况搜罗罪名,以现行反革命罪判刑5年,直到1980年和赵二娃一起平反,恢复了党籍、工作待遇和名誉。其他几个副场长和副政委,因没有得罪过况念华,也没有可能妨碍况。被打倒后,在文革后期陆续恢复了工作。八一农场的干部职工们,只要不“乱说话,乱发表些东西”,也大多平安度过了这惶恐的十年。
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况念华作为“四人帮余党”被捕,被开除党籍,入狱十余年。1988年因肝癌,病逝于黑龙江北大荒垦区监狱管理局下属医院。临终前,况念华因肝部剧痛,用指甲在病房的强上抓出一道道划痕,虽然打了止疼针,但是似乎不起作用。他一遍遍撕心裂肺地喊着“报应啊!报应啊!”
况念华的子女跪在他的床边,一边哭泣,一边磕头。况整整挣扎了两天,终于气绝身亡,为他的人生画上了可耻的句号。
况念华死后,他的家人从监狱领出他的尸体,在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为他举行了葬礼。然而况念华生前罪孽深重,认识他的人,大多恨地咬牙切齿。前来送行的人,只有他的三个子女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共六人。这是个吉利的数字,算是上天奖励他曾经为人民做出的贡献吧。
据说,一个曾经被况念华,迫害的八一农场职工,给况送了一副挽联:“从军为国建功立业戎马一生,利欲熏心歪门邪道终毁英名”。人们口口相传,况念华的家人,还是在灵堂里刮起了那副挽联,用以警示后人,他们的爷爷是个反面典型,他们一定要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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