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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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明对张雪峰的评论表示认可,并且分析,以北朝鲜的实力,美国如果认真应对,他们在正面战场大约能坚持三个月。朝鲜国土狭小,没有战略纵深,北朝游击队,再能坚持个半年,已经是奇迹了,像中国对日本侵略那样,和美国打八年抗战,是不可能的。

  他们利用晚饭的时间,探讨了如果中国参战,应该是怎样一个打法,战术的运用和在二战中使用过的战法会不会有差异。张雪峰表示,如果不能参加解放台湾的战斗,在朝鲜战场上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也不妄虚度此生。

  1950年7月7日,在苏联代表缺席的情况下,联合国安理会针对朝鲜半岛问题通过决议,成立以美国为主导的“联合国军”司令部。

  由于,前一段时间部队忙于军事任务,周明在7月6日的全营政治学习中,对“三反五反”运动胜利结束,做了总结学习。解散以后,一封信,被夹放在了周明的公文包里。

  周明回到办公室后,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封举报信,是有人用宋体字写的,很看看出是谁的笔记。举报信上说:营参谋长张雪峰,爱抽雪茄,喝洋酒,很奢侈,这是违法“三反五反”运动宗旨的行为,是资产阶级情调。周明开始并没有在意,因为张雪峰不可能出现利用职权贪污的问题;浪费问题更没有,每次策划演习,他都要算算经济账,怎样做合算,怎样做能为国家多省下些钱;搞官僚资本主义更不可能,因为周明在选这个人当参谋时,专门问了长期潜伏在他身边做机要秘书的地下党同志,那同志说张这个人在国民党队伍里,算是少有的,有正气的人。张也看不惯国民党军队的腐败,常常私下里向这位秘书抱怨,但也无可奈何。

  但周明转念一想,人毕竟是自己违规留下的,作为投诚人员,他应该到地方工作。如果事情不在营里解决,写举报信的人再往上反应,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周明马上安排晚饭,找张雪峰谈话,准备明天开个大会,让张做个检查,稳定一部分人的情绪。他料到张必然会有所抵触,就讲了现在国家还很困难,解放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建设国家的任务很艰巨,也很漫长。他还半开玩笑地说,同志们都是穷苦出生,你在那吃肉,他们在那啃窝窝头,总有人心里会不舒服。

  张雪峰当场表示同意,在第二天,当场全营的面,在大会上做了检讨。他解释了雪茄的来历,那是在旧军队的时候,他们副营长的儿子从美国回来,带给他的。洋酒也是旧军队部下,过年时送的。他检讨中提到,抽雪茄,喝洋酒的习惯,不符合人民军队艰苦奋斗的作风。也和建设国家应有的简朴作风相违背。会后,张雪峰交出了自己所有的雪茄和洋酒,教导员周明把它们分给大家尝了尝,最后总结道:“张参谋长请大家开个洋荤,这些洋酒和雪茄是旧军队腐朽作风的遗留,咱们要把它们彻底消灭!”

  这次危机,被独立营教导员周明巧妙地化解了。

  但张雪峰的国民党投诚军官身份又成了问题,有人在开党支部会议时,公开对周明说,张曾经有没有杀害过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还不好说呢,整天在那叽叽歪歪,对党员干部指定的作战计划指手画脚。周明顿时愤怒了,他吼道,如果有证据,他马上把张雪峰送军事法庭。如果没有,怎么可以去无端怀疑,一个多少为新中国做过贡献的人呢?张是参谋长,他不对作战计划指手画脚,谁指手画脚?!说的那人哑口无言。

  张浩也在一次午饭是对周明说,营部也有参谋在作战会议时,阴阳怪气地说张雪峰的坏话。开始就一个人,后来那人通过各种形式,拉拢煽动了一些和他同期参军的参谋。在一次张刚宣布完演习作战计划。这些人就开始起哄,带头那人说张雪峰:“当年扛枪打共产党时,也是这么积极吧!”

  周明问张浩是谁,张浩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那人叫况念华,42年五一大扫荡后,参加新四军。不少参谋同志反应,此人心胸比较狭窄。在一次酒后况抱怨道,周明就比他早两年参加革命,已经当上教导员了,而自己才是个放屁都不响的参谋。那张雪峰是国民党投诚人员,有什么资格当参谋长。

  周明一听况念华的名字,上次党支部会议,也是这个家伙向张雪峰发难。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自私,嫉妒心强的人也普遍存在。苏联的肃反运动扩大化,就和这些小人有关。所以,周明敲开参谋况念华的门,亲自找他谈了话。但是谈话的效果与周明期望的恰恰相反。况拒不承认错误。周明动了调走况的念头。但用什么方式,怎样做不会伤害战友间的感情,不会使事情朝严重的方向发展,是个难题。

  周明觉得,在战争年代,大家以大局为重,没人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现在全国大局已定,只剩台澎金马地区没有解放,战争即使有,也极有可能会是局部性的。马上全国人民都要过上和平安定的生活,一些人换了谋取自己进步的方式,安奈不住,要通过践踏别人,把别人当做自己进步的阶梯了。

  周明不由地叹了口气,难道在一些人看来,只有有外敌的时候,内部才应该团结吗?况念华这样的做法,是否太卑鄙,是否太自私了呢?如果况这样的人形成气候,那么其他踏踏实实,本分工作的人又会怎样想?这样下去,全国会形成一股什么样的风气?

  周明闭上了眼睛,这场并不光彩,没有硝烟的战斗,让他疲惫了。他自言自语道:“还好,况念华那样的人,只是少数??????”

  1950年9月15日,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在朝鲜半岛的仁川登陆,由于北朝鲜军主力正在釜山地区与美韩联军展开拉锯战。“联合国军”很快在北纬三十八度线附近建立防线,切断了北朝鲜军的补给线。同时也阻断了北朝鲜军主力的退路。

  国庆那天,警通连指导员张峰转达了团里开会的精神,以后每逢节假日,有立功表现,授予奖章、勋章的,要佩戴奖章、勋章。由于那些还没有,指导员按花名册向参加过渡江战役和淮海战役的老战士,颁发“渡江纪念章”和“淮海战役胜利纪念章”。

  1950年10月2日,国庆节的第二天,全国英模表彰大会在北京召开。华东军区和第三野战军派出战斗英雄、模范工作者及民兵代表78人参加。期中有后来牺牲在朝鲜战场的著名战斗英雄,杨根思。在杨根思牺牲后,杨根思生前所在连队,被命名为杨根思连。

  随后,全国开始效仿全国英模表彰大会的形式,陆续计划召开一些区域性的英模表彰大会。

  21军计划在1951年举行一个本单位的英模表彰大会,政工人员开始了参会人员的选拔工作。羊进发因为在莱阳和益林战役中的立功表现,光荣地入选参会人员。

  10月7日,在解决完南韩境内的北朝鲜军后,“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向北朝鲜境内开进,发起平壤、元山战役。第二天,彭德怀被任命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

  21军当时是一支王牌军,由于台湾蒋介石集团有趁火打劫,反攻大陆的危险。这支王牌军被留在浙江境内,承担浙江沿海的反登陆作战任务。

  周明在10月11日通报了中央在前一天下达的《关于镇压反革命运动的通知》,第二天,一封举报信,再次出现在周明的公文包里。周明看了大吃一惊,里面的内容用宋体字写着,张雪峰曾参加军统组织。周明觉得问题重大,他怀疑是况念华写的无疑,必须赶紧把况念华调走,可是他打的申请报告,师部没有批准。

  10月19日,已经结业归队的羊进发,在部队广播的新闻里,听到了美军占领平壤,和志愿军出兵朝鲜的消息。随后广播里传来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志愿军战歌》。

  61师在第二天召开了全师动员大会,要求大家做好保卫浙东沿海和准备参加抗美援朝的工作。

  宁波的大街小巷,也刷上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标语。年轻人被动员了起来,大家纷纷要求参加志愿军。商人们召开了募捐大会,为志愿军捐钱捐物。后来听说志愿军缺乏空中力量,他们就捐钱购买飞机。当时著名的演艺界的演员们,也展开了捐献飞机的义演活动。

  但是这一天,对张雪峰来说是不幸的。师政治部组成了调查组,张在师部开会时,被带走接受调查。当时人办案的思路,是疑罪从有,嫌疑人被待到办案人员面前,办案人员首先对这个人下了定义,有罪。其中一个办案人员甚至对张雪峰说:“你说你没参加过军统,请你提供证据。”张雪峰觉得很荒唐,他拍着桌子对那个人说:“我听说军统就是这么审问共产党嫌疑人的。”后来,那个办案人员,受到了调查组领导的批评。

  因为调查组除了一封举报信外,没掌握任何证据。周明、张浩出面做了担保。再加上独立营战士们写信证明张雪峰在登步岛战役中,作战英勇。周明找到当年潜伏在张雪峰身边的地下党同志,该同志还亲自过来作证:张雪峰没有参加过军统。这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张雪峰被放了回来。但很快被命令按副营级干部转业。周明因为违规安置国民党投诚人员,受了处分。张浩也按连带责任,受到了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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