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湖魁首

  老者笑着说:“哈清,你坐下吧,腿再抖船都该翻了。”哈清也不再倔强,靠着船舱坐下,虽说姿势有些不雅,好在是腿不抖了。

  “你爹和你提过云天道人?”老者笑着问哈清。

  “家父不曾提及,只是在街头巷尾听过很多关于前辈的传说。”

  哈清的父亲确实不曾提过云天道人,就算是包打听也只提到此人消息灵通,实在是无法可想之时可以求助与他。至于云天道人是哈清这代人孩提时代共同的话题,哈清记得自己六七岁时的一天,自己正和伙伴在河边钓虾,有大批的官兵或骑马或跑步经过,随即这些孩子被大人拉回了家,几天之后又在街上看到了那群官兵,一个个盔歪甲斜,无精打采地回到杭州城,事后哈清从一个玩伴口中得知了具体情况。

  “那天打扰咱们钓虾的官兵是去雁荡山剿匪,我爹说了,这次官兵吃了大亏,在雁荡山被一个老道给打败了,光死人就拉了三天三夜才拉完,战死的官兵都填满了雁荡山的峡谷,那个老道叫云道人。”

  哈清那几日听过无数个这样版本的故事,最后才知道那个道人叫云天道人,死多少人无从知晓,只是官兵确实大败而归。晚饭之时,哈清在饭桌上把所听之事说与众人听,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不知父亲为什么生气了,还揍了哈清一顿,这也是哈清唯一一次遭到父亲的毒打。哈清为此在床上趴了三天时间才能下地走路。

  自此在街头再也没听过云天道人的消息,有说战死的,有说跑掉了,没想到云天道人就是杭州府的包打听。

  老者叹道,“往事如烟,若不是今天见到你,自己都忘记了朱云在的身份了。在江湖待久了,家国情怀也就不如做朱家子弟之时那么浓了,原本无意插手两国纷争,可满清在江南地区的暴行激怒了我,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老者说起这两件事之时脸上拂过一抹狠厉之色,只是转瞬即逝。“在这件事之前,其实我已经成为了江南地区武林的魁首,你可能觉得我是靠朱家人的身份才当上这个魁首吧?”

  哈清连忙摇头,只是他心里确实曾做此想。

  “要是你真这么想,你也太看重朱家的金字招牌,或者太看轻那些忠肝义胆的江湖人了。其实知道我朱家人身份的江湖人也只聊聊数人而已,朱家人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这才是草莽英雄该有的性格。”

  哈清见老者每次说起江湖脸上均有喜悦之情,而每每提到朱家,则是落寞无比。

  “我也是一时气愤,便暗中组织江湖人士攻击清兵,原本只有几十人参与,到最后竟发展成了近万人,那是我这一生过的最不快乐的日子,事情的发展远超我的想象,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慕名投奔,内部也发生了分歧,几乎每天都吵,弄得我焦头烂额。有一日,数万清军来到雁荡山围剿,我的人依据地形杀了数千清军,可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人清军加入围剿的队伍。”

  老者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眼中倒是出现了一抹神采。

  “那日夜间,我与两个身手最好的朋友偷偷潜入清军大营,摸进了中军帐,当时的那个将军也是托大,不曾想到会有人混入数万人的大营,我出手制住了将军,账外的两个小兵也被制住,哈清,你知道那两个小兵是谁吗?”

  哈清原本不知,可老者这般问便已猜到。老者点了点头。

  “他们就是你的父亲和叔叔,那时他们还在军中效力,我那次夜闯大营是为了和将军谈判,最后达成了条件,清军让出道路,我的人离开,从此之后云天道人不能再行走江湖,也就是从那时起江湖再无云天道人。我再与你父亲和叔叔见面之时他们已经成了钱塘县的捕快,而我则成了贩卖消息的包打听。”

  “家父从未向人提及前辈之事。”

  “你的父亲和叔叔不向人提及我的身份,有意为了保护当年那个将军,当年那个将军如今可是朝中重臣,也是忌惮我的手段,我虽不烂杀,可杀起人来也从不手软。”

  哈清当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和叔叔都有机会去京城,却为了一个钱塘县不入流的捕快而放弃大好机会,现在这些一直困扰自己的疑团终于明白了。

  老者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哈清,这次你找我什么事?和我说话不用藏着掖着。”

  老者开门见山地问哈清。

  “前辈,实不相瞒,县衙银库的银子被盗,晚辈勘查现场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可能是飞贼所为,又排除了内外勾结,库银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老者听完想了想说道:“一般飞贼不会轻易冒险打银库的主意,而内外勾结都是小打小闹,不会短时间盗取太多,我还真没听说过用什么手段可以不留下一丁点线索。”

  “前辈,这次丢的银子全部都是银架最下层的银锭,上面的都不曾动过。”

  “这不符合常理呀!若是人取定是第三四层最容易。”

  “前辈,我也是这样想的,若不是人能是什么?”

  “当初江湖上曾出现过一些卖艺之人偷盗,他们不是自己偷,而是豢养一些猴子,利用猴子灵巧的身手去偷盗。”

  “前辈,在下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

  “当年我还是云天道人之时就认识一个卖艺的,他养了三只猴子,每次表演都是两只猴子,另外一只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我猜想这只猴子定是有问题,若是直接询问此事就犯了江湖大忌,那时年轻,猎奇心起,我便暗中观察,发现几乎每晚那只猴子总会独自跑出去,晚上猴子不似白天精神萎靡。”老者说着说着不由笑了,“也是闲极无聊,我便偷偷跟随,猴子好不灵便,几次都差点跟丢,最后我见猴子进了一个大户人家,我隐身树上偷偷观瞧,猴子再出来之时脖子上明晃晃的,刚刚进去之时猴子身上不曾有一物。第二天当地就传出一个富贾家首饰被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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