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简
清晨。
年三十祭祀大典。有河氏内城外城四十万族人，聚集在这封渊畔的祭庙之地。
敲钟老人佝偻着身子爬上祭庙中央的祭祀高台，目视着高台上那口大铜钟，良久……
挡！挡！挡！挡！挡！挡！
大铜钟被连续敲响了六次。
高台之下，六位老者依次而坐，首位老人脚下放着一口青铜大鼎，鼎内装满了清水。
“起！”
首位长老举起大鼎，仰头猛灌一口，而后将青铜大鼎传给身后的族人，每人灌一口，如此传了下去。
击钟传鼎。六鼎传六人，这六人，便是有河氏如今的六位祭祀长老。
有河氏矗立丘墟这片大地以来，每当年祭便会举行这个仪式。水，自亘古以来，便被唤作生命之源。此仪式，即代表了有河氏感激上天赐予有河氏这源源不断的生机之恩德，又为因氏族死去的族人以哀悼、纪念之用。
“一拜传道祖二拜天，三拜皇甫我主四拜有河祖先……千石肉食祭我祖，佑我有河子孙万万年……”
“受祖先之荫，壮我有河，今有部落氏族进贡……”
“下篱氏进贡……”
“黑风部落进贡……”
“有灞氏进贡……”
年祭结束，祭庙封闭，日上三竿，外城坊市集会开。
荒水回了趟居所，随意吃些干粮便匆匆赶往坊市。
“今夜便要随阿爹入山，去年若不是阿爹救我，只怕就被那大鸟叼到空中去了。我这功劳低的可怜，想要接引道印突破筑基，不知要多久，还不如换取一些增强筋骨力量的灵草来的实际，要是易得一部技法就更好了。”荒水低着头边走边想，暗自盘算着。
“儿时玩伴一个接一个的葬在大山中，就连阿爹的长子都死去了，若不是我极为小心，只怕也会随之而去，身为外城人，每年入山挖掘灵石是氏族死规，就算挖掘归来后，下半年也要随狩猎队再次入山猎杀妖兽、采集灵草。可这几年，我从未独自猎杀过妖兽，运气也不好，未寻得过一株灵草，根本没有功劳。阿爹也只是封号勇士，也无法次次护我周全，我一定要增加实力，在这大地上生存下去……”
“如今我气力一拳可断两米粗的大树，阿爹身为封号勇士，妖兽肉食分得多些，我这十几年肉食转化的气力加上阿爹赠予的灵草，这才可勉强与普通妖兽缠斗，若要碰到那种速度极快的，或是擅长飞行的妖兽，若无人相助我必死无疑。”
“无论是私藏灵石，还是灵草，一经发现，肯定会拉着整队人被族规处死，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靠这三次百人层的功劳换取些有用之物，不对…我这点低微的功劳，就是换得的灵草最好也不过十年期的，至于技法，怕也是无人交易，我该怎么办？”
“十年期的灵草，大部分对我帮助不大，百草果、蛇血藤、血葵子？这些灵草不入筑基更是无法炼化……”好不容易找到交易十年期灵草的摊子，可荒水站在一处摊子前，看着眼下的灵草，又是一阵失落。
“呆子，过来。”
突然一声清脆的叫声打断了荒水思路。
荒水寻声望去，在视线穿过数十人身体后，落在了那一脸俏皮的雪狐裘少女脸上。
“慕氏小姐，您也来坊市摆摊易物？”荒水走过去好奇道。
慕宣儿明显不满，道：“哼，要不是阿姐吩咐，我才不来这里丢人现眼，你看看这里，都是依附你们有河氏的小部落、小氏族，能有什么好东西？”
荒水心中一阵无语，摇头笑了笑，没有答话，随意看着慕氏小姐摊位摆放的几件稀奇物品。
见荒水不语，这慕氏姑娘见状也没有生气，道：“看吧看吧，这些稀奇玩意儿都是家姐在外历练，从妖兽手中得到的，也不知何用。最好都让你易得，不然也不知丢人现眼到几时，刚刚我们部落的芮土氏二丫头还特意过来嘲笑我一番。”
与道修争斗的妖兽，自然也非寻常妖兽，这类妖兽大多也都开了灵窍，懂得修炼。
荒水笑了笑，也不知为何，平时不喜言笑的自己，遇见这位女子，却时常把笑容挂着嘴边。“都让我易得？您太看得起在下了。”
慕宣儿先是一愣，想了想，道：“说来也是，你们有河氏族人几十万人，你又是外城族人收养的弃婴，想必日子过的还不如本小姐呢。”
“咦？”荒水拿起一张玉简，这玉简一看便是不凡，不过上面大约记录了百十来个文字，可这文字排列的十分奇怪，连在一起读，根本就无法窥得其中奥妙。
“这玉简是阿爹阿姐于槐木郡历练所得。槐木郡黑水河一带有大妖，为祸周遭弱小部落，阿爹听闻顺手斩之，这玉简就是在这大妖老巢寻得，据阿爹所述，这玉简是藏在大妖老巢最深处的地方，想必是大妖极为珍稀的宝物，可阿爹召集整个黑风部落，也没有勘破其中的奥妙，所以这才赏赐给了阿姐，而阿姐此次参加有河氏大族比，急需易得些宝物助她拔得头筹，这才把它拿了出来。”慕宣儿耐心解释着。
“敢问慕氏小姐，那大妖是何境界？”
“该是初入养气境，据阿姐说，阿爹斩杀这大妖也是耗费了一些时间的，阿爹可是养气境大成。不错，若是养气境大成的大妖，阿爹可就要逃了。”
荒水听罢点头表示明白，心里盘算着：“据阿爹说，当年他还在内城生活的时候，有幸得传功长老传道一次，听闻不句宫尚未被破之时，所有功法皆由玉简所录，上面文字杂乱无比，无不句宫特殊方法，是无法勘破其中奥秘的。如若真是不句宫不传功法，一定要得到。”
“真是不句宫不传功法，只要勘破其中奥秘，献给氏族，怕是所得功劳便能助我筑基，一般筑基成功，运气好的话，也就进入化气塔一人层三次吧？三枚灵石换取一部氏族可传承的功法，氏族定会应允。”
“阿爹若是知晓，只怕也会这般认为吧？不句宫不传功法之事，寻常人是无从探知的，就连阿爹所闻，也是那传功长老无意间提起的。”
荒水阿爹幼年是生活在内城的，可就在那年的年祭大典上，他爱上了一位女子，这女子是有河氏下属部落的一位小姐，不顾家人反对，年祭过后便搬迁至外城，与这小姐共同生活。
身为外城人，生存是有些艰难的，阿爹他为了照顾家人，放弃了成为道修的机会，将自己全部功劳都耗费在一家人身上，就连荒水幼年时期都被赐予过一株二十年的灵草，不然他也不会这般迅速的成长为一等勇士。他不求自己得道，只求家人能在这与天斗、与地斗、与妖兽斗的外城生存下去。无奈，如今阿爹的长子还是在踏上道修之前，死在了大山中。如今阿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幼子与荒水身上。
荒水收回思绪，认真道：“慕氏小姐，不知易得这块玉简，需何物？”
慕宣儿眼睛一亮，抬起食指，道：“一株增长血气的50年灵草。”
“或一株增长力气的50年灵草。”
跟着，慕宣儿又竖起了三根手指，俏皮道：“或进入你有河氏化气塔百人层三十次的功劳凭证。”
“你这姑娘……”荒水一时讶然，思考片刻，又道：“一块不知为何物的玉简，最多也就当做收藏之用，既然小姐这般天价，荒水就告辞了。”
说着，荒水便真的离开了，虽然这玉简疑似不句宫不传之法，自己极为想要，可这姑娘如此天价，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易不得的，虽然他认为这价格不过分。
“看来，需想其他方法得到此物了。”荒水想着便加快步伐，他想寻得阿爹与其商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