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祭祀台上
接着莫暄翮的话,董嗣钦也道:“是的,但是我们遗漏了一点,忘记详细询问呼吱旱消失的祭司本人的情况。而且,呼吱旱说他推测祭司消失与混怵之祸、混沌之难是有因果上的关联的。”
赵楠烛却是不置可否:“这可不一定,推测只是推测,是未经证实的东西。当然,从表面上来看,完全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说着,他转头看向扶仑:“你一向是个考虑问题冷静、理智而全面的人,对此你怎么看?”
却看扶仑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你们先继续讨论,我听着的。”
还是莫暄翮接过话茬,继续她的分析:“事情是发生在三十年前,先按照我当前的假设,消失的祭司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他要消失的动机是什么,又与混怵有什么牵连?我们一无所知。但假如从祭司身上没有任何突破口,那我认为有一种可能,可能消失的祭司并不是真正的祭司本人。”
扶仑却冷不丁道:“但是,这与你刚才提到的狼有什么关联?”
一下问得莫暄翮分了点神,鼓着腮帮子,停顿了下才理清思绪继续讲:“我正讲到兴头上,可别打我的岔。扶仑,你这聪明过人的,要不你替我理理,我为什么要提到狼与月圆之夜的关联?”
瞬间,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扶仑身上。扶仑的眼眸里依旧平静、深沉得一如这漆黑的夜,从妫城出发到这里,恍然都已经四个月过去了,时光悄悄地就进入了夏季,稍稍有点燥热的夜里,他却是思绪涌动。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他才说道:“也许,暄翮你是推测是有人事先谋杀了祭司,然后扮作祭司的模样,利用三十年前的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异象之说,造成祭司消失之谜,从而引发整个石工族的惶恐,及至到后面混怵叛乱、混沌出世顺理成章。莫不是,暄翮推测是狼或者是狼妖在作祟?”
赵楠烛顿时摸了摸下巴道:“我说,能不能说个正常点的,这混沌才刚铲除,又搞出一个狼妖,都不能消停一点。”
莫暄翮却摇摇头,道:“要真是有狼妖怕什么,来一只杀一只,来千只斩千只,咱四人还能有什么怕的。何况,扶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可能而已。我是因为联想到了月圆之夜,所以有这么个设想,或者完全是子虚乌有凭空臆想而已。你们就当我一时脑袋发热了而已吧。”
她话音刚落,扶仑就道:“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眼下咱也必须把它算作一种可能,任何可能的情况我们都要做一个假设出来。并且,我认为或许我们所看到的、所听说的都只是一连串事情的一个片段,说不定整个就是一出阴谋,而我们被牵扯进了这个阴谋里面,正一点一点剥丝抽茧,以期找对关键的点,顺藤摸瓜将真相给理出来。”
“阴谋?怎么说?”赵楠烛眼神一动,董嗣钦也十分专注地听取。
扶仑接着道:“我说了,都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也许我思路错了也不定。”
此时,莫暄翮的双手握在了一起,咬着嘴唇道:“扶仑你别卖关子了,我发觉你的思路跟我的思路有很大程度可以重合。在我认为,扶仑的意思应该是我们要从呼吱旱曾祖父那辈的石工族内斗算起,一直到现在,连成一线来看整件事情。别忘了,三十年前正是呼吱旱阿爹接掌族长之位、权力交替的时候,明着看是呼吱旱的祖父获得了全面胜利,混怵的家族从此不堪一击,但实际上,事情可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的话,让董嗣钦不免陷入了深思,赵楠烛也点头道:“这么一说,倒完全有可能。”
随即,董嗣钦又问道:“那假如真是个阴谋,跟呼吱旱会不会有关系?”
莫暄翮却只是沉吟了一下,轻轻道:“应该是不会有,这本来跟我们就没什么厉害关系,他没什么理由隐藏什么,除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但这当是可以排除的。他告诉我们三十年前祭司消失的事,也是期望我们帮助解决问题,不可能刻意隐瞒线索或者绕弯子。”
这时,董嗣钦的眼神闪动了一下,道:“我明白了,难道暄翮,你的意思是有一种可能为消失的祭司或许不是真的祭司,而是……”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响起了人的脚步声,十分急促像是小跑过来,四人赶紧掐住话头,莫暄翮低声道:“兴许这个可能性很大。我们先去坍塌的祭祀台那里看过再说。先就这样。”
只见两个举着火把的石工族男丁到近前,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男丁道:“四位大侠原来在这里,首领在一处地方等你们,请你们这就随我们同去。”
莫暄翮与赵楠烛、扶仑、董嗣钦交换了一下眼神,随着两个族丁带路的方向,翻过一面倒塌的墙,很快便来到了满是碎石、灰尘的荒乱之地,只见呼吱旱正站在一边,背对着他们,他的身边站了四个族丁,拿着挖锄准备着。
见四人已到,呼吱旱转过了头,道:“其他的事我已都安排好,这块地就是原来祭祀台的所在,成了这片废墟模样,与别处并没有多大不同。本来我想叫他们朝底下挖开的,想想还是等四位大侠来了好。”
莫暄翮点点头,张望了一下,星空月夜,隐隐透着微光,再借着火把的映照,能勉强看清这祭祀台的范围也不小。哪怕是坍塌殆尽,但却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种感觉从悄无声息,到慢慢升腾,蔓延开来,使人心神不宁。
她低下头,动了动鼻子极力想嗅一下,却猛地打起喷嚏来。董嗣钦见状忙问她:“暄翮,你这是怎么了?”却见莫暄翮只是轻轻摇头,示意她没事。但是她瞥到扶仑的目光,却见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旋即又转向一边。
呼吱旱这时道:“莫女侠,你看,我们现在需要怎么做?”
莫暄翮盯了一下呼吱旱,道:“呼大哥,你让他们不都已经准备好了,还需要问我怎么做?你很有先见之明,当然是开挖。”
但赵楠烛却道:“且慢。呼大哥,有个问题,事情发生在三十年前,铜镜和祭司都消失不见,那发生之后你的阿爹有没有带人立即开挖过祭祀台下方?”
这话说得呼吱旱身体抖动了一下,忙道:“自然是没有,从来都没有过。祭祀台是神圣之地,我们怎么敢私自动一撮土。当时想着铜镜和祭司消失,而整个祭祀台却是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破坏迹象,怎么可能会想到地底下的层面。只有现在,坍塌荒废这么久,才敢翻开土层来看下。”
莫暄翮道:“先不说其他,大家赶紧动手开挖吧。”说着便也找了工具来一起清理。
除了呼吱旱,其余人都在动手清理整片废墟。他们都清理得很小心,将乱石、碎片一一都搬开,从遗迹来看可以看出垒砌祭祀台的方石断纹上刻着不太认识的文字和符号。十个人将全部上层的坍塌物都搬挪开到一边后,莫暄翮、赵楠烛、扶仑、董嗣钦便腾手休息,扶仑和赵楠烛去再次检查断却的碎石。
见地面清理干净后,露出的脚下平整的土石层,青年男丁们都站在那犯了难,明显这个很不好挖。莫暄翮对呼吱旱等人说道:“请你们大家都站远一点,我要松动地面的土石。”
身旁的董嗣钦却用手挡住了她,道:“暄翮,让我来吧。”莫暄翮也没有说什么,自动让开到一边,由董嗣钦催动法力震动地面镶嵌了石头的一层,一时间脚下的地面都地动山摇起来,无数的细碎石块被抽动得飞动起来。莫暄翮、赵楠烛、扶仑三人顺势借力将石块都移动到一边垒积。
松土完成之后,六个青年男丁便扛着挖锄往下面的土层挖起来。莫暄翮走到呼吱旱跟前,和他聊起来:“呼大哥,你说当初你阿爹派人四处找过祭司的影踪,都没有找到,会不会是他跑到那个山林里躲起来了,或者逃去了很远的地方,而不是他进去了铜镜映射月光形成的虚空幻象里?”
没想到呼吱旱狠狠地摇了摇头:“我敢拿我的性命担保,绝对不可能。每一任祭司都是从族中家世清白的男孩中挑选出来,八岁起接受教化和在任祭司的严格培养,他的成长历程都是族长可以把控的,除了最后消失的这一个祭司,之前从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并且,有一项秘术,就是我手中所执象征族长权力的玉杖的材质和祭司颈圈的材质一样,都是上等绿青所制,在打造时就有各自鲜血为祭,加入里面增强灵力。祭司的颈圈自带上起就不会取下,只要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用法力是可以通过玉杖感应到祭司的位置的。”
“那就是说,祭司消失之后,却根本就感应不到?”莫暄翮道。
呼吱旱长吸了一口气,道:“是的。何况那么那一个铜镜,镶嵌在祭祀台石柱的最上方,当时还派了那么多人看守,不可能人为把它移走。所以,我认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传说是真实存在的。祭司是通过进入到异象里面消失的,而铜镜也随之消失,也就是说,这个消失的关口或许只能打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