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祈求宽恕
易浓没有料到,别墅里这些堪称谜一样的人,越发让他猜解不透,不但限制了他和表妹的出行,甚至走出别墅区域都要被那个秦管家“好言相劝”回来。很多天就这样过去了,他想发作,又不知向谁发作?一说找他们的主人,他们就异口同声地说是“易少爷!”
他知道,他们这种死缠烂打,无外乎是一种原因,那就是保护他!可是,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受何人指使?姨丈?不像!爸爸?他也有些难以说服自己。充其量,他醒来后,都没和爸爸相触多长时间,更不谈黎氏,只说他身体健康和恢复记忆的方方面面,而丧失记忆前,他对黎氏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爸爸是上海商协会会长。只是他从巴黎回来,表妹却对他做过粗略的介绍:“黎老爷,虽是汉人,但从小就受了皇封。而他的曾祖父,祖父,都曾是满清朝廷的高级官员。就是其父也曾主管过刑部。”
“表哥,”雨茜慌慌地走进,“秦管家,又给我送来了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他们是让我们在这儿长住啊!”易浓再也抑制不住,几步向外走去,直奔秦管家的房间。
秦管家戴着老花镜正在那翻着账本,见易浓和雨茜走进,不由得走至近前,“少爷,小姐,找老奴有事吗?”
“秦管家,”易浓不失怒意地道:“我不想这么莫明其妙地活着,我只想知道,你们是谁?”
秦管家摘掉眼镜,不紧不慢地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我们是你的家人啊,”他抬头点点这儿、点点那儿,“这儿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您的,少爷!”
“那好,”易浓无奈地点着头,“你们是不是都听我的?”
“唯少爷命是从。”
“好,你现在告诉他们,我和表妹要离开这儿,离开这栋别墅,我们要去巴黎!”
“少爷,老奴虽然听你的,但这件事,恕老奴无能,老奴办不到,请少爷恕罪!”
“你?”易浓欲言又止,沉了一下,“你这哪是听我的啊!”
“少爷,老奴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好,”易浓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告诉我,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不让我和表妹出去?”
“少爷,老奴只管您的事儿,别的事儿一概不管,也管不了。”
易浓有些气怒地拉起雨茜向外走去,刚走到别墅门口,便被两名家人拦下,“少爷,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您要是离开这栋别墅,我们都吃罪不起。”
“我不管你们罪不罪的。”易浓拉着雨茜执意前行。
两名家人相互示意了一下,突然出手,从后面把易浓的双肩扣住,道了一声,“得罪!”易浓整个人便被反托回来。
“你、你们……”
“少爷,我们不想这么做!”
两名家人走了半天,易浓还是气馁得不想站起来。
“表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和黑蝴蝶有关?”
“黑蝴蝶?”易浓一惊,“黑蝴蝶是什么?”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是一个组织,你遇难时,听闻是他们出手相救,而在东北,他们也曾暗中保护,他们应该是受命于黎伯父。”
“爸爸?”
雨茜点了点头,“这些人看似是普通的家人,可行事都不像常人。”
“按表妹的说法,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不想让我们知道。”
“我想,爸爸也应该知道我们在这儿。”
易浓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那我们更应该想办法出去。”
“少爷,”秦管家扣了一下门,“有客人来访。”
“客人来访?”易浓大惊,推开了门,“什么人?”
“少爷见了便知。”秦管家说完头前带路。
看那样,谜底要揭开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雨茜,示意她稍等,然后随同秦管家离去。
来访的客人也很神秘,秦管家带他走进了连他都没去过的秘室,他望了一下这间秘室的布置,很像一间书房,但却空无一书,他有些狐疑地向里面走去,书架的后面,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人正凭壁而立。
“不知……”他一语未落,那位身着灰色风衣的人已转过了身,“哥哥!”他惊得有些目瞪口呆。
黎雨看了他一眼,有点像是自我解释,“这个地方,我第一次来,路径不熟,秦管家安排我在这儿见你。”
“哥哥您……”
“弟弟,”黎雨努力地笑了一下,“我来,是向你道歉的。”
“哥哥……”
黎雨伸手止住了他,“我知道,你醒来后,第一次在梦府花园虽然没有认出裳儿,但是,你有感觉。因为我的自私,扼杀了你的感觉。”易浓刚要说话,再度被黎雨强行止住,“我的爱,因为受了极度的挫伤,而变得没有理性和疯狂,就这样,我杀了裳儿,她现在虽然活着,心却早已死了。”
易浓不意然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想起裳儿了,并且,你曾经也深深地爱过她,哥哥只求你,去告诉她,你想起她了。”黎雨说着,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我只希望她活过来,我会放弃一切,包括对她的爱,我会把这种爱转化成兄妹之爱,还像以前,爱护她就足够了。”
“不,哥哥!”易浓摇了摇头,“我不会去的,我没有记起梦小姐,更不记得,我曾经是否爱过她?”易浓说着,向外走去。
“弟弟!”黎雨一下子拦住了他,“我知道,我的请求对雨茜小姐不公平。可是,你知道吗?你是在挽救一个生命,一个爱你,爱娘亲,超过自己生命的人,我想雨茜小姐她不会怪你的。”
“哥哥,你不要说了,过去所有的事情,我都已忘记!”易浓言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弟弟。”黎雨痛唤了一声,一拳砸向自己的太阳穴,“哥哥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裳儿。”他直直地站在那儿,痛悔莫及,如果自己能够做到一开始就放手,何以会是今天的局面?
易浓在走出秘室的一刹那,整个人便踉跄了,脑中不停地在闪烁那晚梦裳在黎雨怀中无动于衷的场景,那难以泯灭的记忆再次撞击而来,在东北石洞,她抓住自己的裤脚,乞求着,可是却被他一脚卷开,然后把她一个人扔在石洞里;第二天,自己像拖狗一样,把毫不反抗的她拖过杂丛、树林、山脉,然后恶狠狠地把她丢给那个老头。如今,他真的要把她扔下了,他连想起她都不敢承认!
“浓哥哥,裳儿突然觉得还是跳河的好,跳河了,浓哥哥就不会不理我,还会、还会呵护着我,我……”
梦裳难以抑制的声音突然响起,还像在石洞中,刺向他的心。
“不、不,不——”他摇着头,双手堵住耳朵,像逃难似的摇晃着离去,当他推开房门时,脸色已苍白。
“表哥,你、你怎么了?”雨茜惊慌地望向他。
“表、表妹!”易浓有点像站立不住,一下子抱住她。
“表哥……”雨茜不知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客人来访,让表哥如此的受伤?以至于全身都有些战栗!
易浓伸手遮住了她的唇,疲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将她拥在怀中。当易浓不平稳的心绪渐趋平静的时候,他抬起头,“表妹,我们离开这里,去巴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