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别苑相见
自从听哥哥说,浓哥哥这几天便回到sh梦裳便住进了梦府别苑。对于她来说,“这几天”是她从东北回来等待浓哥哥过得最快的日子,也是她最高兴的日子,那就是,她要把别苑变成真真正正东北的奶娘家,苑内的花束虽然不能因为她喜悦的心情几天时间内便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朵,但她却和小莲、哥哥率领梦府四个护院把茅草屋重新修葺了一番,门窗上的漆被他们刮得七零八落,斑痕累累;靠窗台上的四块玻璃原本完好无损,梦衣却用石头把他们块块打碎,然后再用窗户纸糊起来。经过一系列细腻的破坏活动后,兄妹俩发现茅屋的缮房草太过规整顺贴,又命护院的家人登梯爬房一顿修理后压上长木和青石。茅草屋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实在没有可下手的地方后,兄妹俩又开始置办屋里,按照儿时的记忆全面恢复奶娘家的摆设。没有的购置,有的进行改造,什么发白的簸箕缠布条的柳条筐。不难找的财神爷、灶神爷、坛坛罐罐相继归位,难找的,粗瓷的,斑驳脱落的,能装两筲水的,通体紫釉的水缸终于靠北墙找到了地方。一切通关检验合格后,时间已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五天。五天,如果只是坐这儿等待、纠结、扯慌会是怎样呢?可是,五天过去了,梦衣还是没有听到易浓醒过来的消息,看那样,他只好大举进攻,破坏墙体了。“妹妹,我看东山墙、西山墙还是有点不像奶娘墁的,奶娘墁的墙泥巴均匀,我这就去和泥。”说完拿起外屋地的铁锹和二齿子便向外走去。
“哥哥,我也去。”
“你和小莲粘贴画儿,我和他们几个去。”梦衣头也不回地离开,脑子里却在急骤地想,妹妹贴完画儿还让她做什么呢?总不能让她和自己和泥墁墙吧?不管做什么,总之不能让妹妹停下来,也不能让自己停下来,直至阿浓清醒。
“大、大少爷,易、易,不,黎、黎……”一名护院的家丁像是碰见鬼神索命了一样,慌慌张张地跑至他的近前,“大、大少爷,黎少爷来了,易少爷……”
“你说什么?”梦衣惊喜地向外冲去,刚出院门便见黎雨和易浓牵手而来。看情形,易浓虽说有些被动,但脸上却没有烦感,怒意和仇恨。这是易浓吗?他真的可以不记前嫌,冰释与梦家的恩恩怨怨来梦府吗?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怔在原地。
“梦衣,怎么了,傻了?我和弟弟来看你和裳儿。”
一时间,梦衣还是难以调试过来,莫说前后大相径庭的易浓他接受不了,就是他自己也不知此时此刻该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与易浓打招呼。“黎雨,来这儿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他的语气中透着轻怪。
“怎么了?你还要准备一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庄重?”黎雨全然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梦衣,然后转向易浓道:“弟弟,这个就是我对你说的朋友梦衣。”梦衣直听得满目错愕,还未待回过神来,易浓已微笑地走至近前,道了一声“你好”然后礼貌地伸出了右手。
“黎、黎雨,阿浓他、他怎么了?”
黎雨一惊,“怎么?你还不知道弟弟没了记忆?”
“你、你说什么?”
“弟弟他把什么都忘了。”
梦衣颓然后退,如同遭了电击一般,许久才悲伤地道:“阿浓,为了等你醒来,我差一点把别苑拆了重建,可是,没有料到,你竟然把我们全都忘了。”梦衣说着,强自笑了笑,内心却苦苦地自问,“怎么办?怎么办?是见还是不见?妹妹见到阿浓会怎么样?阿浓见到妹妹会怎么样?黎雨,黎雨他会怎么样?他可是还蒙在骨里啊!”黎雨有些好笑地走至梦衣身边,一拳击在他的前胸上,“怎么了?像是没了魂魄?大白天的梦魇!”
“不、不是的黎雨。妹妹她……你说,你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易浓虽然是丧失了记忆,但智力没有丧失,观人眼色的能力也没有丧失。尽管哥哥说梦家与他们黎家是世交,而他与梦少爷又是多个脑子差个姓的朋友,他还是觉得他和哥哥这么冒然地来到梦府有些不妥,令主人不但有些为难,还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哥哥……”他本想劝一下他的哥哥,改日再来拜访梦小姐,却不料,黎雨只是会意地望了他一眼,然后直视梦衣道:“我看你真的是病得不轻!事先通知你?来这儿?”他抬首扫望了一眼苑内的茅草屋,“我什么时候通知过你?我通知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裳儿。”
“也罢”,阻得了今天,阻不了明天,茅草屋既便拆了重建,该来的总还是躲不过。他不知黎雨是怎样对易浓介绍妹妹的?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天终究是要面对。“来人,去通知妹妹,就说黎家的两位贵公子来访。”
梦裳虽然从东北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在等待浓哥哥的这段时间里,她感觉像是过了几百年,抑或是几千年。可当她听报禀的家人说,易二少爷来了,也就是浓哥哥来了的时候,她的几百年、几千年像是一下子被全部抽离抽空。她的心思、她的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她曾经栖身的那间石洞,时间却定格在她离开石洞前的一刻。她不知如何是好?该在“洞”中等着,还是出去?该穿哪一件衣服还是裙子?是坐着还是站着?还是小莲帮她做了主,“小姐原是从不出门迎接“朋友”的,可易少爷是小姐的旧识,如今又远道而来看望小姐,更重要的是,小姐如今是健健康康的小姐。所以,小莲觉得,小姐还是出去迎的好。”
主仆二人还未商定,梦衣已兴喜地走进,“妹妹,你看谁来了?”
“浓、浓哥哥。”没见到浓哥哥前有千百种纠结,未料见到的一刹那间,她的所有纠结竟凝结成一种复杂的感觉,有心慰,有委屈,有高兴,有忘情……泪水和脚步同时出发,呼唤和眼神并蒂交结,“浓哥哥,浓哥哥……”就像是在石洞中,又像是在山林间,既像是在别苑,又像是在奶娘家,这种声音从心底切切地喷涌而出,哪里还能纠结以怎样的方式,人却已扑向易浓的怀中。
易浓没有料到会突发如此状况,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尴尬地望了望周遭的人,又望了望哥哥,然后将梦裳从怀里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