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昏迷未醒

  梦衣自晓得妹妹可能喜欢上了易浓,几天来也没有去黎氏,还好,因为黎伯父和王先生不在,黎雨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承担起“家族的重担”,每天除了唉声叹气还是唉声叹气,再就是喘不过来气。

  妹妹如果爱上了阿浓,爸爸妈妈会同意吗?还有黎雨,他要是知道妹妹喜欢上了阿浓,会怎样呢?是承让,还是奋力争取?

  他抬头看了一眼和小莲嬉戏在水里的梦裳,她们正抢夺着小纸船一个个放逐,小纸船伴着她们清甜的笑声沿着河流向下飘去,在浪花中翻滚……

  这是妹妹吗?几个月前几乎什么都怕,慢说在水里,在岸上还得离得远远的,有人保护,小莲更得寸步不离。何以几个月后,她的变化如此之大?她不怕黑暗,不怕惊叫,甚至她连血都不怕了。李医生说,妹妹这种状况算是奇迹,他对自己几年时间的跟踪治疗表示惭愧!“小姐的精神状况不但比以前好很多,她的身体也不那么弱不禁风了,至于她以前那些似乎是无来由的举动,我想,也会随着她的健康慢慢减少,或者说,不会再发生,因为,她已经从她自我禁锢的空间里走了出来……”

  是啊,妹妹从禁锢的空间里走了出来,她不再一味地坐在小茅草屋里、花园里去寻找过去和奶娘相依为伴的每一个瞬间。可是,他的心一凛,这种状况会维持多久?是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奶娘离去了,她躺在东北的荒山野岭上,不会再回来了。而阿浓,这么多天过去了,音信全无,他不知自己还能骗多久?支撑多久?如果妹妹再问他怎么办?还说在zq未归,还说那个病人没有好!连他自己都觉得说这句话时,越来越没有底气!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希望阿浓会出现奇迹!

  “哥哥,你再想什么?”梦裳好奇地从水里走了出来。

  梦衣给她拉坐在藤椅里,擦了擦她身上的水,“我在想阿浓。”

  “想浓哥哥?他要回来了吗?”

  梦衣摇了摇头,“我在想,小的时候,他每次吃小鸟的时候,都会拿着鸟爪子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

  “是啊!”梦裳甜甜地回忆着,“每次都是奶娘出面。”

  “他再把鸟身子给我们,尤其是妹妹,妹妹就会表现出极为受宠的样子,吃得津津有味。”梦衣说着,像是在自语,“我现在才明白,其实,他一开始就想把鸟身子给妹妹,可他非要把自己表现得很坏,让我们相互讨厌着,彼此憎恨着……”

  “哥哥,其实,每一次浓哥哥都把最好的给了我。”

  梦衣点了点头,突然有些沉重地望向梦裳,“妹妹,如果阿浓不回来了,你会怎样?”

  “哥哥!”梦裳一下子站起来,恐慌地摇着头,“不会的,浓哥哥他不会骗我的,他说回来就会回来的!在东北山洞,他只扔下我一次,还、还告诉了我。那一次、那一次……”梦裳说着,想起了,那一次,她得知浓哥哥狠心地给她一个人扔在荒山野岭,奶娘也不要她了,她万念俱灰,最后跳了河。

  也就是那一次,浓哥哥吻了她,第一次被人吻,她不知怎么办?甚至还伸手去推他。可是,她现在可以感觉得到,浓哥哥的吻轻轻的,充满无限的怜爱,当他晓得自己要推开他的时候,他的吻强烈而缠绵,在那一瞬间,她整个人被迷醉……

  哥哥不是问他喜不喜欢吗?她现在可以告诉他。可是,她不能接受浓哥哥不回来。

  “妹妹,我是说如果……”

  “哥哥,”梦裳阻止了他的话,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梦衣说,“如果浓哥哥不回来了,我会去找他……”

  “妹、妹妹!”梦衣痛楚地唤了一声,不知如何是好?这么多天过去了,阿浓是生是死依然杳无音信,他不知,以下的日子该怎么办?

  梅天硕睁开眼睛,一目睹见警志和雨茜都守在自己的床边,“志儿,你们回来了?”警志点点头,“爸爸,我们回来了。”雨茜则是隐含苦泪地“嗯”了一声。她没想到,一向身体强健的爸爸会卧病在床?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

  梅天硕像是找寻似地四处望了望,“浓儿呢?浓儿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爸爸,阿浓他……”

  “浓儿怎么啦?”梅天硕有些恐慌地疾问。

  “阿浓他回了黎伯父家,黎伯父他欢喜得不得了。这两天正在筹备大宴宾客的事宜,只盼着您早点好起来。”

  “去了你黎伯父家?”梅天硕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儿女,突然瞪起了眼睛,“你们骗我!浓儿、浓儿他怎么啦?”

  “爸——”

  “快告诉我,浓儿他究竟怎么啦?我、我了解他,既便接受你黎伯父,也、也得慢慢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住进黎家!”

  “老爷,”梅太太走进,安抚地道:“你别着急,我来告诉你。”

  雨茜、警志有些惊恐地道:“妈——”

  梅太太笑了一下,“你们的爸爸了解浓儿比自己还深呢,能骗得了他吗?”

  “你、你快告诉我,到、到底浓儿他怎么啦?”

  “浓儿他有病了,发生了点意外,现在还没醒。”梅太太说着,看了一眼怔然的梅天硕,“老爷,你快点好起来,不为别的,为了浓儿,他和你的感情深,你一定会把他唤醒的。”

  梅天硕听着,一下子把被子掀开,情急道:“快、快扶我起来,我、我要去看浓儿。”

  “老爷,”梅太太重新把被子给他盖好,“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见浓儿?浓儿眼中的姨丈是压不倒,打不垮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他都能站起来,还能给他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又能跟他耙雪犁打雪仗……”

  梅天硕听得泪水连连,不停地点头,警志和雨茜早已一下子扑到爸爸的怀中,一家四口紧紧地抱在一起。

  像是又经历了一场磨难的小哥俩,直至父亲吃完药睡着了,才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没想到,短短数日,好像天空日月都变了色,家里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哥,你说,黎伯父会让爸爸去看表哥吗?”一想起东北的那段日子,雨茜还感到有一种不意然的冷。谁会想到,二哥他如此的心狠,竟然、竟然去东北害表哥!

  “会的!”警志有些心事忡忡地停在花园的廊内,“这一次,我切身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一阵欢喜一阵忧!去的时候,我们和黎伯父一路有说有笑,黎伯父也像变成了一个孩子,跟我们其乐融融!谁成想,会发生如此变故?而此变故的罪魁祸首竟是我的弟弟,爸爸的儿子!好歹,好歹老天垂怜,给阿浓留了一条命,可是,可是,他却昏迷不醒。”警志说着,突然恨恨地道:“警忠他丧尽天良!”

  “二哥他为什么如此对待表哥?”雨茜有些幽怨地道。

  “他疯了,我上次在zq就看他疯了。只是,”警志有些心痛地道:“我没有想到,他疯到如此不可救药的地步!他、他竟然去东北……”警志一惊,“他是怎么去东北的?尤其是阿浓住的地方!除了爸爸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是他?”警志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爸爸说,阿浓之所以去梦府杀梦老爷,是因为,梦老爷曾派人去东北杀阿浓,而马管家那只胳膊就是在东北被人砍掉的。

  “大哥,你、你怎么啦?”

  “雨茜,警忠有人指使。妈妈说,咱们走的当天,警忠便逃狱了,不行,我现在去黎府!”警志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黑蝴蝶说,警忠拿了一张入山的地图,声称是爸爸画的,爸爸岂能给他画地图?数日以来,一直把心思放在了寻找阿浓的身上,如今想起,竟是让人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了另一张嘴脸。

  “大哥,你说什么?二哥受人指使?”

  警志来不及向她解释,只匆匆地说了一句,“雨茜,照顾好爸爸,我去去就回。”

  一旦意识到,警忠可能是被人指使,警志半分钟也坐不住,一门心思奔向黎府,把心中的想法和疑虑告诉黎伯父或者王先生,不料,当他车子驰近黎府时,却发现梦老爷的车子也在。他有些悲哀地打开车门,转而,他又关上了。如此冒冒失失的前去,恐怕事得其反!那梦老爷负荆请罪,戏演得比真的还真!由不得黎伯父不信。何况,警忠此前就与黎府有些纠葛,又有王先生说,阿浓莫名其妙出现在梦府花园是警忠所为!如此不利的条件下说出想法,或许正中了梦老爷的下怀。他敢如此做,并且“忍辱负重”的一步步安排好,岂容自己几句话便可推翻。

  “梅少爷?”老王走至近前,证实确是警志后,不由得喜道:“梅少爷,你怎么不进来?适才老爷还说起你呢!”

  “说起我?”警志走下车。

  “是啊!”老王连连点头,“说要不是你和阿强细心,注意到了那个林子有马啃了树皮的痕迹,最后确定了搜索范围,二少爷、二少爷恐怕这阵子还没找到呢!”

  “黎伯父——”警志心中暗暗地唤了一声,心中充满感动。黎伯父明明晓得,阿浓现在的状况是警忠害的,可他还如此的大人大量。

  “快、快进来!”老王欢喜得边走边道:“梦老爷和梦少爷也在。”

  “是、是吗?”警志强颜笑了一下,“王伯,阿浓,怎么样?”

  “二少爷他,他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二少爷摔得很重,醒,也得需要一段时间。”

  警志无言地点了点头,是啊,摔得那么重,能够活着,是所有人最大的安慰。“王、王伯,”警志有些尴尬地停住了脚步,“既然府里有客人,那我哪天再来。”言落,还未待老王回过神来,他已急步匆匆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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