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婚恋情观

  “林忆,干什么呢?这些‘自由、平等’把你闹的,整天茶不思饭不想,不管什么社会,这人得活下去!”林野说着有些轻怪地道:“一个女孩子家,撰什么稿?搞什么舆论宣传,那些国之大问题,更不是你们这么搞就能搞出名堂的。再说,袁世凯这一死,时局更是混乱,你们那些含沙射影的话,早晚得出事儿!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自由了!”

  林忆犹若罔闻地在那儿一声不响。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林野拿起筷子敲了一下林忆面前的碗碟,“还有,前天和你说的那件事儿,我可是和人家约好的,这回你再来个不见人影儿,我说什么都不会饶了你。”

  “爸,世上有没有像你这样当爹的,恨不得一时把女儿嫁出去,只要女儿一天没嫁出去,你就看什么都不对。”

  “你说的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父盼着你嫁一个好人家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一天没嫁出去,为父的任务就没有完成,也没法向你妈交待!”

  “爸,您别把问题想的这么严重,其实婚姻只是一种结盟关系,哪天女儿想通了,自然会顺了您的心意。”

  “你说什么?什么结盟关系?你竟然把婚姻当儿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爸,您别激动!您听我说,其实婚姻真的是一种结盟关系,只不过,有点复杂而已。想想看,”林忆说着,微闭起双眼,“一对即将结合的男女,在牧师庄严的祝祷中,有没有点像誓盟立约?您且听听:某某先生,你愿意娶某某小姐做你的妻子吗?不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永远爱她吗?某某先生信誓旦旦地承诺:我愿意。某某小姐也这么说。而事实上,他们有几个直到永远的?大多数都撕毁了盟约,中途下了车。而那些没有下车的,十有四五都晕得七荤八素,还有翻江倒海的。”

  “你这些都是什么论调?”林野有些气,“照你这么说,这结婚都是上差了车?”

  “爸,我没有那么说,我的意思是,结盟不能急于一时,要考察清楚,也是为了避免少下车或者不下车!”

  “你……”林野有些语结,许久才道:“什么时候我能……”

  “什么时候您能给我的思想动一次手术呢?”林忆得胜地笑道:“我看您燃眉之急的病人不是我,而是您的宝贝学生。”

  林野一惊,“浓儿怎么了?”

  “他没怎么的,只是他制造意外的功夫越来越强了。爸,您还不知道,他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十几天音信皆无。”

  “音信皆无?”林野低语重复了一句,脑子里却急骤闪现出王荻的身影。上阵子,黎氏码头开张,不可思议的是:黎氏竟然给他送来了请柬。虽然不熟,但碍于面子,他还是去参加了晚宴。也不知为什么,那个王荻对他特别照顾,还谈起了黎、梅两家竞买青玉瓶的事儿,说着说着就聊起了浓儿。

  “爸,发生了什么事儿?”

  “忆儿,在黎氏码头的晚宴上,海运号的王先生和我聊起了浓儿。”

  “王先生?”林忆这回不但是惊了,而是怔了,“爸,您说什么?您是说大上海头号人物黎老先生的高足,曾在晚清任都司的王荻王先生?”

  “就是他,话里话外,我感觉到他对浓儿很好奇,问询了一些浓儿和我学医的情况。”

  “爸,您可知道他要干什么吗?”林忆的神情有些不意然的紧张。这个王都司可不是一般的角色,不但是清朝绿营的军官,而且还是黎老爷的高级幕僚。慢说在大上海,就是在北京那也是树大根深,据风闻消息,前阵子,他和黎老爷去北京参加了清宫的“御前会议”,是前清遗老襄赞复辟大业的重要人选,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他倒是没直言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林忆有些失望地站起身,“看那样,还得靠我自己去挖掘线索,谁让我肩负使命答应雨茜了呢?”

  “可我倒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像王先生这种人,怎么会跟我谈起一个不太相关的年轻后生,而且他还是你梅伯父的外甥。”

  “爸,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野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说那王先生都晓得浓儿向我学过医,难道还不晓得他是你梅伯父的外甥?以黎、梅两家在大上海的僵局来看,他断然不会私下里与别人谈论和梅家相关的人。”

  “是啊!”林忆有些醒悟地点点头,“可是,王先生之举又有何深意呢?”

  “这个为父也是难得要解,总是觉得海运号这个风云人物和我这个不太熟识的林医生聊起梅家以及浓儿有些不太适宜。”

  “爸,您不觉得梅伯父不去找易少爷也不太适宜吗?”

  林野闻言道:“你梅伯父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不用惦记了,浓儿走几天就会回来了。”

  “可是,他已走了十几天。”

  “去一趟东北,怎么还不多留几天,那可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爸,你就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你梅伯父向来做事张弛有序,既然他能坐得这么安稳,浓儿他自然无事儿,倒是警忠这孩子让我有些担心,那天,他在黎氏晚宴上,竟一次一次地寻找机会接近黎会长,举止有些欠妥,有机会我得和你梅伯父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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