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国葬（中）
1942年1月，德国柏林总理府的元首办公室内迎来了即希特勒之后又一个将成为它下一任主人的疯子。</p>
不知何时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已被厚厚的灰色云层遮蔽，洁白的雪花开始从天而降。冬季的雪花越下越大，纷纷飘落在办公室明亮的窗户上。</p>
海德里希依然像标枪一样站得笔直。将视线从一旁的任海济身上收回后，他长长吐出口气。在没有开暖气的办公室内，一条淡淡的白烟隐约可见。</p>
希姆莱与戈培尔这两个任海济最早的伙伴几乎同时到达。现在正并肩面站在窗口，看着坐在元首席上的好友。海德里希还记得这两人一脚跨进办公室内的时候，因为办公室内寒冷的空气而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物。</p>
紧跟在希姆莱与戈培尔身后到达的是施佩尔，他与前两者相比晚了大约5分钟。施佩尔没有像前两者那样笑着上前与任海济闲扯两句家常，只是简单的与对方握了握手后便退至一旁静静站着。</p>
之后里宾特洛甫，大岛浩，甚至连与任海济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鲁道夫·赫斯也先后出现在元首办公室中。每个人在走进办公室的刹那都下意识裹紧身穿的衣服。</p>
任海济依然端坐在元首席上，他依然用弯曲的左手支撑住微侧的脑袋，用他那冷漠的眼神看着一个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就仿佛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枚枚棋子……</p>
因为没有得到任海济的许可，办公室内所有人以办公桌为圆心站成个半圆型。除站在任海济身边的海德里希外，众人视线的焦都集中在办公室内那个唯一坐着的人身上。而成为他们视线焦的男子，则依然咬着燃的劣质卷烟，除偶尔伸手弹去烟灰外就像尊雕像般一动不动。</p>
办公室的大门再度被推开，一名男子在身穿黑色军装的党卫军士兵带领下走进了办公室。男子在看见围在办公桌周围的人群后停下脚步，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向他做出个“请进”手势的党卫军士兵，才迈开脚步向人群走来。</p>
看到那个将一头白发整齐梳出中分发型，鼻子下方隐约留有八字胡的男子后，希姆莱与戈培尔互相对望一眼，双方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见到由“惊讶”到“疑惑”在到“恐惧”的变化。</p>
希姆莱扭头看了眼站在任海济身边的海德里希。见到对方脸上的微笑后，希姆莱知道自己猜中了。德意志即将迎来一场巨大变革，而现在的元首办公室就是“诺亚方舟”。只有登上“船”的人，才有可能活下来。</p>
满头白发的男子穿过人群走到任海济面前后，微微弯腰向着端坐在椅子上的任海济道：“很荣幸见到你，副元首阁下。”</p>
任海济没有回答，他掐灭手中的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众人缓缓坐直身子。在众人注视下他站起身，冷漠的视线再次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后他淡淡道：“好了，人都到齐了。那么……”他的话停了停，“告诉各位一个不幸的消息，元首阿道夫·希特勒阁下不幸身亡。”</p>
原本就寒冷的元首办公室随着任海济话变得更是寒冷刺骨。所有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任海济。</p>
有的人一脸淡然，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p>
有的人一脸惊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p>
还有人一脸疑惑，似乎认为任海济的话是个笑话。</p>
无视众人各式各样的表情，任海济接着道：“我不管你们在想些什么。元首已经死亡这是事实。现在的状况是：德意志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继承元首意志的我们的战争，也还没有结束……”</p>
“您的命令，便是我的意志！我的元首！”视线一直直视前方的海德里希率先大声喊道。</p>
“500万党卫军随时听从您的命令，我的元首！”不甘落后的希姆莱也高声喊道。</p>
除任海济、戈培尔与大岛浩之外，办公室内所有人都以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海德里希与希姆莱。</p>
代表纳粹党最高军事力量的党卫军全国总领袖与秘密警察头子居然在第一时间向副元首宣誓效忠。如果自己还有任何反对意见，那自己恐怕是无法活着走出那扇办公室大门了。</p>
任海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与其是平静，不如是冰冷。冷得让人不寒而栗。</p>
戈培尔一也不紧张，他是任海济最早的朋友之一。他远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副元首的才能与恐怖。没有任何夺权野心的他，也感觉不到任何恐惧。</p>
大岛浩也一也不紧张。他是日本人，又不是德国人。他只关心德国能否与日本顺利结成同盟，至于德国元首是谁，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关系。</p>
“依照宪法，从元首身亡的那一刻起我便自动接任德国元首之职。”看着面前众人，任海济再次道，“从此刻起，所有人都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每一条命令，任何胆敢懈怠者一律以叛国罪论处！”</p>
除沙赫特与大岛浩两人外，所有人异口同声道：“您的命令便是我的意志。我的元首。”</p>
“很好！很好！”任海济连续了两次“很好”之后，终于将视线开始移到一人面前，数秒后道：“戈培尔！”</p>
“是的，我的元首！”</p>
“希特勒死亡的消息就由你负责告诉民众，内容由你自己决定。但是必须告诉民众，国葬放在一周后。”</p>
戈培尔紧盯着任海济，确定对方没有任何笑的成分后试探着道：“我的元首……一周后就举行国葬，这个……会不会太急了？前元首的尸体……”</p>
扭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戈培尔，任海济略微皱眉道：“约瑟夫·戈培尔阁下。你给我搞清楚了。我刚才的是命令，不是请求。你要做的是依照我的命令去执行，而不是质疑！”</p>
见任海济皱起眉，戈培尔就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生气了。如果自己还敢有任何质疑，那还不如去自杀来的爽快。</p>
“是的……我会遵照您的命令去办，我的元首。”</p>
“哼——”任海济不削得哼了一声，双眼中满是鄙夷，“国葬需要的人员与物资你就找施佩尔去要，需要动用武装部人员的事就去找希姆莱。”着任海济分别看了眼施佩尔与希姆莱两人，“你们两个都听见我刚才的了？戈培尔有任何要求你们都给我去全力完成！这是命令！是命令！”任海济的话停了下来，数秒后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用一种为难的表情冲着戈培尔声道：“那个……戈培尔，你最好还是先去问一下艾瑞卡有什么要求……毕竟她是那个人的……女儿……”</p>
“是的，我元首。”</p>
不再理会先前被自己到名字的三人。任海济看向最后走进办公室的男子。他深吸口气后才向着面前年过半百的男子道：“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亚尔马·沙赫特阁下。”</p>
“是的。嗯……元首阁下。”沙赫特一个苦笑，“在39被解职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再度走进这个地方。我也没想到我们两人都会以另一种身份再度见面。我这个老人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伤心呢？”</p>
对于一战后的德国有些研究的人就一定会知道亚尔马·沙赫特这个人。这个在魏玛共和国时期担任货币局长和德国央行行长，在希特勒纳粹政府又出任经济部长的老头被称为“二战首席金融魔术师”。就是在他的帮助下，希特勒的纳粹政府在短时间内就让经济彻底崩溃的德国走出困境，再度走向秩序。</p>
当然我们也都知道，这个兴登堡大总统在纳粹政府身边留下的石子，用于从经济上阻挡德意志走向战争末路的男子在39被希特勒赶了出去。经济部长的职务又丰克那个同性恋取代。</p>
离开了纳粹政府后，沙赫特成了德国抵抗希特勒运动阻止的外围成员，在“7.20”事件后还遭到监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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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段还未发生（也永远不会发生）的历史的任海济来，他非常理解沙赫特最后那句：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伤心的意思。</p>
一个曾被赶出最高权力中心的老人，被再度召回。就老人本人来应该高兴才对。还能为自己心爱的祖国继续做出贡献，是一种荣耀，是一种肯定，同样也是一种责任。</p>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再度被召回权力中心，这明了什么？明他的祖国后继无人，后继者是个没用的废物，所以才需要一个应该颐享天年的老人再度出山。对老人来，这是一个国家的悲哀。</p>
“我对你的嘲弄一兴趣也没有！”任海济一把打断了沙赫特的话，“我只是认为你比丰克那个白痴更适合经济部长的位置而已！”</p>
无视沙赫特那张惊讶到足以塞进个鸡蛋的嘴，任海济接着道：“没看见吗？丰克那个垃圾根本就没有出现。因为这个没用的废物根本无法完成我的计划。没用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垃圾就应该被直接送进垃圾处理站！”</p>
任海济的话让所有人都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领口。从某种程度来，这个年轻的新元首简直比希特勒更疯狂。</p>
“那……我的元首……你需要我这个老人干什么？”</p>
从口袋中掏出一叠文件递给沙赫特，任海济就静静得等待着沙赫特看完那份文件。</p>
当沙赫特取下眼镜，任海济在第一时间问道：“在这个计划中德意志的经济能支撑多少时间？”</p>
“我的元首。恕我直言……”沙赫特停了停，望着任海济慎重地道：“一天都支撑不了。我的元首。这个计划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先不论民众是否会有抵触情绪，就是那些企业主也不可能同意这个计划。这个计划简直就是……简直就是……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p>
沙赫特的回答让任海济一侧嘴角高高扬起，他笑着道：“的没错。那么……如果去掉民众的抵触情绪，去掉那些企业主的反对。你能保证这个计划能运行多少时间？”</p>
“……大约2年半到3年时间。我的元首，这是极限了。否者即便我们赢得这场战争，德意志的经济也必然崩溃，没有20年时间别想恢复。”</p>
“不够！我需要4年！至少4年时间！最少要给我支撑4年时间！”</p>
“可是……我的元首，这不可能。”</p>
“这是命令！是命令！”从沙赫特手中一把夺回文件，任海济大吼着，“沙赫特！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没时间陪你们继续玩下去了，德意志要赢得这场战争，这个经济计划就必须运行至少4年时间！4年时间！听见没有？！至于4年之后……”</p>
众人看着他们的新元首将那份文件重新折叠后塞回口袋中，嘴中不停嘟哝着什么。却没有一人听见他在什么。</p>
至于4年之后……无论这场战争是胜是败……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要有艾瑞卡在……一切都没有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