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一更）
蒙邱义见他咳厉害, 仿佛整个人都要折断一般，有些担他是了什么传染病，将阿眉向后拉了半步, 挡在对方身前：“此处乃昆仑山, 苏公子似乎病体沉疴, 不知怎会独自一人出现在此处？”</p>
“昆仑山呀……”苏梦枕呓语般地复了一遍，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阿眉实在瞧不过去，跨过蒙邱义伸手向苏梦枕的天突穴按去, 想让他把咳嗽止住。</p>
就在她即将碰到苏梦枕时，一只纤细修长堪称惊世绝艳的手稳稳按在她手腕的命门上，原本咳已经几近晕厥的人，此时便如危险的猛兽，牢牢盯着他们。</p>
阿眉拦住准备动手的蒙邱义，对苏梦枕平静：“苏公子，我只是想止住你的咳嗽，并非有意冒犯。”</p>
苏梦枕瞧了她一, 又低低咳了几声, 笑：“抱歉，我只是习惯了而已。”说完，他竟松开了阿眉的手, 只是到底没让她碰自己。</p>
不着痕迹地扫了四下环境，苏梦枕眸色更深, 朝着阿眉二人轻轻一笑, ：“不知二位是在何处寻到苏某这副病体残躯……周围可还有其他人？”</p>
阿眉便将前因后果说与他，只是略去了自己懂兽语之。苏梦枕完后久久没有说话，只简略地问了下去镇上的路，便随手借了根篱笆上的木枝慢慢朝着门外去了。</p>
直到阿眉将白猿腹中的东西取出, 那位苏公子都没有出现。她偶尔还会想起那人临走时的神，仿佛燃着尽的寒焰。</p>
莫名的，她觉这世上能杀死他的，就只有他自己。</p>
溪水潺潺，自从白猿腹中又了本名为《九阳神功》的秘籍后，阿眉每日练武的时就更久了。论是刘家的仇，还是汝阳王的神秘，都像一把悬在她头上的刀，让她时时刻刻不敢松懈。</p>
可也不知是怎么回，她每每跟着《九阳神功》上的法修习时，总有一内力凝障之感。蒙叔叔也看过她练武，却仍未瞧出任何问题。她每一步都是按照书上所说，可就是法功成。</p>
想到此处，阿眉不禁有些烦躁地挥手拍向水面。清溪中激起一面水墙，不多时又哗啦啦散在水面，带起层层涟漪。</p>
“武功修习最忌焦躁，你中若已筑有墙，就算努力，也处处都是死路。”不知何时，对面的大石上已坐着个人，黑披肩面有病色，只一双眸子似融了冰雪，透着丝丝凉意。</p>
这人正是苏梦枕。</p>
阿眉见他身上已不是当初那件用料上好的衣衫，知他定是去过镇上，却不知他为何还会回到这罕有人迹的深山中。</p>
见他似乎对自己并恶意，阿眉又实在于武功修习中存在太多困惑，便忍不住向他请教：“苏公子你方才所说，难是指我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内力导向了一条死路？”</p>
苏梦枕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话，对方就找到了关键所在，忍不住在中想起了自己的结义兄弟王石。那也是个练武的奇才，一点就通，也不知自己死后，他那般潇洒的性子，是否会怨自己将金风细雨楼那个沉的担子交到他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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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切已成定数，多想益，苏梦枕收敛神，对着阿眉：“这世的武功，不外乎内力的存，放，收。”</p>
说着，他从溪水中捧起一汪清水，对阿眉：“我手中捧着的水就像丹田中积蓄的内力，你存的越多，就意味着你能用的也越多。”</p>
紧接着，他手掌一翻，一半的水化作点点寒星，将阿眉身后的大树击穿出了数十个洞。另一半水则是化成一把水剑，将溪边一块大石切成了两半。</p>
“将这些内力化成刀化成剑用来攻击敌人，这就是放。也就是所谓的招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最适合的招式，只是能有幸寻到的人，很少。”</p>
见阿眉的睛越来越亮，他嘴角微微一扬，摊开紧握的手，只见浅浅一汪清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原来他方才出手时，已不知用什么方法将挥出去的水又收回一部分藏于手。</p>
只苏梦枕缓缓：“覆水难收，若是你连已经打出去的招式也能收回，于武学一，你已强过太多人。”</p>
大概是一下子说了太多话，苏梦枕又如初见时一般，撕裂肺地咳了起来。阿眉忙踏过浅浅的溪水，想伸手在他几个止咳的穴点一下。</p>
忽又想起他不喜别人碰他，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了。只站在离他两三步的地方迟疑着：“你体内有几极霸的毒正侵入五脏六腑，若不医治，只怕活不过一年了。”</p>
苏梦枕神色不变，似乎已习惯了这样的话，只望着西斜的太阳平静地：“人总会死的，我本就比预料的活了更久……”</p>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眉宇闪过一丝落寞，仿佛迟暮的英雄在仰望最后的光。</p>
自那日后，阿眉在溪边练武是，苏梦枕偶尔便会坐在对面的大石上出神。他并不经常说话，也就阿眉问他时才答上一两句。</p>
虽只有一两句，却总能让阿眉茅塞顿开，解决练武来的许多困惑。有时，她也会在里猜测，这个一身伤病的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会对武学理解如此深刻，却又甘待在这深山密林中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p>
每每想开口询问时，一触到他幽深清冷眸子，阿眉的话便论如何也问不出口。两人就这般默契的谁也不问谁的来历，相安地过了大半年。</p>
忽地有一日，阿眉猛地现，苏梦枕似乎已经有五日不曾出现了。他前虽也不是天天都来，却从未有连着这么长时不出现的况。想到他那几乎可说是残破的身体，阿眉中有了不好的预感。</p>
疼，彻骨的疼。</p>
苏梦枕缩成一团躺在石床上，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被人一寸一寸生生掰断，自己的皮正有人在不停向上拉扯，仿佛千百只手在将他撕成碎片。</p>
这是毒入骨髓的征兆，他知，没了金风细雨楼各药材吊着的这条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了。</p>
他的前闪过许多人，王石，白愁飞，杨邪，雷损，还有……雷纯。一切仿佛就像大梦一场，他醒来时，这些记忆中的名字都已不复存在。</p>
而他自己，也不知到底是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还是这昆仑山中的一个快要病死的野人。他生活的宋，竟已是百余年前……</p>
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搭上他的背，温暖纯正的内力正源源不断流向他的四肢。渐渐的，那痛苦似乎到了缓解，苏梦枕蜷缩着的身体也终于舒展了些。</p>
阿眉的额上已布满汗珠，她虽内力略有成，可是为人运功疗伤却是第一次，所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止一时不慎伤了他的经脉。</p>
苏梦枕是在一股诱人的香气中醒来的，他于厨艺并研究，这大半年不过用野果配着米饭度日而已。所乍闻到这熟悉的香气，他恍惚还为自己是回了金风细雨楼。</p>
他自然是没有回去，这扑鼻的香气不过是阿眉顿的汤罢了。见他醒来，原本一直在他石床上蹦欢的猴子立刻躲到阿眉身边，只露出半个身子悄悄打量他。</p>
动物的直觉总是非常敏锐的，虽然前这个两脚兽从来没有打过它，可是它就是觉汗毛直立，里害怕很。</p>
阿眉却坦然许多，将手中的碗盛了些汤，端到苏梦枕面前，：“你身上的毒我暂时用针封住了，虽不能根治，可好歹能让你今晚好过些。”</p>
苏梦枕没有问她是如何知自己住处的，只接过碗轻声：“多谢。”见他毫不犹豫地喝了汤，阿眉忍不住扬了扬嘴角，知他是的将自己当成了朋友。</p>
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体，这笑意不由又淡了几分。他的毒已经扩散开来，只怕随时会要了他的性命，可是她却不敢贸然给他下药，那几毒药已经在他体内达到了平衡，若是她一个用药不准，很有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p>
两人一个想着，一个喝着汤，一时山洞里便安静下来。</p>
是的，这些日子，这位苏公子住的是昆仑山一处石壁上的洞穴。阿眉跟着山里的动物寻来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睛。</p>
看山洞中排列整齐，显然是他用内力一点点打磨成的石碗石锅，阿眉中更有些不是滋味。就从当日他所穿的衣物，和他平时的谈吐，及那没有珍才异宝就难维持到现在的身体，阿眉便可猜到他从前过的定是不需要他考虑吃穿用度的日子。</p>
可如今这人竟然住在这昏暗潮湿的山洞中，就难免让人生出珠蒙尘的怜惜之。看那人挺直的脊背，阿眉中的怜惜渐渐散去。</p>
这般坚毅顽强之人，任何都是对他的侮辱。他根本不需要，他远比这世上许多人活都要精彩。</p>
苏梦枕放下碗，抬看了看洞外，微微叹了口气：“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