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收徒
不咸不淡地又说了几句，公主便称要赶着去出尘那里道贺，当下二人施礼告别。</p>
玲珑不由得在想，公主今日对自己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挑拨一下齐王和夏云翊的关系，或者给她添点堵？</p>
她一个成了亲，又没了一个孩子的女人，家族也指望不上，就不能让她安旦着点儿？非要这样是非不断吗？</p>
想到这些，心里不免有些憋闷。</p>
“王妃，这就要回府吗？”正思忖间，一旁宫人小声问道。</p>
玲珑想了想，觉得来一趟也难得，不如再去看看意澜，于是吩咐道，“带我去东宫吧。”</p>
“王妃稍后，轿子已经过来了。”宫人答道，不多时一乘小轿抬至，玲珑便挑帘入内。</p>
轿子穿过御花园时，忽然停了下来。</p>
“怎么了？”玲珑不解。</p>
“回王妃，皇上在前面亭子里与九殿下对弈，请王妃过去一叙。”</p>
玲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下了轿子，但见前面的凉亭外，悄无声息地站立了一众的宫人内侍，一个个低着头，仿佛石像一般。</p>
玲珑不敢怠慢，忙走到凉亭前跪倒在地，“臣媳拜见父皇。”</p>
“起来吧。”皇上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温和地望着玲珑。</p>
玲珑依言起身，低头小步走进凉亭。</p>
“可是打贵妃那儿过来？”皇上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道，手上落下一子。</p>
“回父皇，刚见过娘娘和小皇子。”玲珑小心答道，虽然有些别扭，但这个拥有天下的男人对她来说首先应是君上，自然也无须再去区分公公和姐夫。</p>
“坐吧。”皇上眼也不抬，漫不经心地说道，“身上可好些了？”</p>
“回父皇，臣媳已经康复。”玲珑轻轻地在一旁坐下，屏息敛神，不敢有半分松懈。</p>
皇上又放下一子，“勋儿不是个仔细的人，你可要好生照料自家。”</p>
“谢父皇关心，臣媳谨遵父皇教诲。”皇上把她叫进来，就为了说这个？玲珑心中疑惑，便越发地揣了小心。</p>
“父皇，难得五嫂进宫，您就帮儿臣说一说吧。”正陪着皇上下棋的九殿下殷劯说道。</p>
“你呀，就只记挂着自己那点事儿！”皇上宠爱地看了他一眼，“如今你可不是最小的了，要有个做兄长的样儿！”</p>
“所以儿臣才要学一身的本事，给皇弟做个好榜样。”少年调皮地笑了，一脸期盼。</p>
“燕氏，劯儿想拜你为师，不知你意下如何？”皇上说着抬头，朝着玲珑说道，“这小子央了朕好几回了，你不妨圆了他的心愿，省得他再烦人。”</p>
“父皇，臣媳以为不妥。”玲珑自然不会去接了这种烫手山芋，当下便道，“臣媳是什么料子，唬得了九弟，可骗不过父皇。哪能给人为师啊？若教不好反倒把人给耽误了，那可真的罪该万死。”</p>
“燕氏，人人都道你是个有侠气的心性，今日怎得这般推脱！”皇上见她推辞，面上便微微有些不悦，“好大喜功固然不好，但是过分谦虚，也是种欺瞒。”</p>
他是皇上啊！欺君罔上可是大罪一条。玲珑有些不安地连忙起身下跪，“皇上，这欺瞒的大罪，臣媳断断担不起！臣媳自知不过是粗通些拳脚罢了，功夫在臣媳之上的，放眼看去比比皆是。臣媳的身手实在拿不出去。”</p>
“你力战北漠来使，令人心振奋，还说拿不出手？”皇上眉梢微挑，手中棋子放下。</p>
“不过是逞一时之勇。”玲珑说道，“若是臣媳真有本事，何须非那许多周折，之后又卧病了多日。父皇，臣媳真的不敢应承，若是应下，却又拿不出真本事，那可真是欺瞒大罪了，借臣媳一百个胆子也不敢。”</p>
“这……”皇上略一思忖，似乎有些松动，一旁殷劯忙说道，“皇嫂说来说去还是谦虚的话，不然就是嫌劯儿资质不佳，怕我给您丢丑是不是，劯儿只是想学皇嫂的流星锤，皇嫂这般推三推四的，莫不是想私藏？”</p>
“这……”玲珑面露难色，“殿下……我当真不是你想的那般。”</p>
“燕氏，那别的不说，你就传授流星锤给劯儿，学的成学不成，就看他自己，横竖朕都不追究，如何？”皇上又道，这一会，口气里已没了商量的成分，“你先起来吧，哪有让师傅一直跪着的，叫旁人觉着朕不能礼贤呢。”</p>
玲珑看情形不应下也不行了，只能依言答应了起身，转念又道，“既然父皇和九弟执意，那臣媳也不好推辞了，不过有一事要明言在先。习武不是一时兴起的戏耍，是要下功夫的，殿下既然要学，我必当倾囊而授，但殿下必须一切依我所言，刻苦勤练，不然我是肯定教不好的。”</p>
“小弟既下了决心，当然不是一时兴起的戏耍，五嫂只管放心。”少年已是喜上眉梢，上前便大大地作了一个揖，“多谢五嫂，劯儿明日就去府上行拜师的大礼。”</p>
“殿下，学武之道，循序渐进，万没有速成的捷径，殿下可要有个准备。”玲珑淡淡一笑，这小祖宗偶发兴致要学东西，到时候若吃不得苦，可别怨她就好。</p>
殷劯听了她的话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阴霾之色，一脸喜悦地说，“五嫂，我和五哥他们一样，也是自幼有枪棒教习的，好歹有点底子，五嫂一定要对我严加鞭策教导，才是为我好！”</p>
“有九弟这句话，我心里便有底。”玲珑的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但嫂嫂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教授之道原是因人而异的，九弟若是觉着我的教法不对路，也不必勉强，自当去寻更好的先生。”</p>
玲珑的意思，就是好聚好散。学武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除了天赋，还须得苦练，她还真不信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子经受得起，反正这件事在皇上看来似乎也只是小孩子胡闹。</p>
殷劯歪着头想了一想，忽然露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五嫂，小弟定然不会叫你失望！”</p>
“燕氏，你就替朕好好磨砺他一番。”皇上微笑道，目光温和，“你是燕北川的女儿，朕相信你做得好。”</p>
“父皇过誉，臣媳惶恐。”玲珑低下头，淡淡地说道。</p>
“你呀……”皇上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朕这样说，你自是当得起的，不要再说这些虚话儿了。”</p>
“谢父皇教诲，臣媳谨记在心。”玲珑依然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低眉说道，见皇上的注意力又回到棋盘上，当下便躬身一礼，“父皇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媳告退。”</p>
“去吧！”皇上摆了摆手，好一会，才抬起头，望着女子渐次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他手里拿了棋子，轻轻敲击着石桌，“劯儿，你若真心想习武，就好好学了，似你五哥那般。”</p>
“儿臣一定努力，儿臣要像五哥那样令鞑子闻风丧胆。”殷劯目中闪闪发光，使劲地点头。</p>
“说起来，齐王殿下的身手可真是俊啊，九殿下以他为目标，只怕得下一番苦功了。”一旁的李德忠上前替父子二人斟上茶，脸上带着卑顺的笑容。</p>
“李公公可知道五哥像我那么大的时候，有多厉害？”殷劯好奇地问道，“可是我怎么听说，五哥以前在太学里可顽皮了，先生们都拿他没办法呢。”</p>
“这……”李德忠脸上有些为难，“这个……奴才可就不知道了，齐王殿下一开始是有些顽劣，不过，兴许是后来顿悟了，便开始发奋。殿下，学什么都架不住发奋，殿下若能勤勉不懈，自能赶超上去的。”</p>
说话间，皇上趁殷劯分神的当口，一下绞杀了他几乎已经做活的一片子，急地少年哇哇大叫，却不敢悔棋。</p>
“皇上的棋艺本来就很高超，殿下这次能走活过百目，已经很不错了，老奴可要恭喜您了。”李德忠在一旁笑着安慰道，“皇上，您看九殿下的棋艺是不是也长进了不少。”</p>
“说的没错，劯儿长大了呢。”皇上也露出欣慰笑容，看着眼前的少年，忽觉那眉宇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已褪了稚嫩，多出几分英气，“拜师的事情，你去和你母妃说说，看看还有什么要备下的。”</p>
“儿臣遵旨！”殷劯兴致勃勃地说，步履轻快地告辞而去。</p>
皇上的目光继而却一点点变得幽深，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一个个的，可真的都长大了。李德忠，你看连劯儿都那么大了，朕是不是真的老了。”</p>
“哪里的话，皇上正当盛年。”李德忠忙上前笑道，“依奴才看来，皇上和初登大宝那会儿，可没什么两样。”</p>
“看你，哄朕开心呢，朕自己知道的。”皇上说道，“不过朕可不服老，朕还有好多事情想做。”</p>
“可不是吗？皇上圣明，这天下的百姓还都仰仗着您呢！”</p>
皇上不再说话，目光却更加地幽深，此时，他的脑海中一个个地划过儿子们的面容，太子俊美，豫王雍容，齐王英武，端王优雅，小九伶俐，最后则是小小的婴儿挥动着小胳膊小腿的样子……</p>
都像那般该多好，为什么大起来，反倒一个个地藏了自己的心思？***（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