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查验

  玲珑坐在车里,沉默不语,双手一下下地使劲抠着褥子,心里莫名的烦乱。</p>

  今晚的事,虽然最终的结果还不算太糟,但是回想起来,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怪异。</p>

  先是那只猫,为什么单单只扑向自己?</p>

  当时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余蓁怎么一下就挡在面前了?慌乱中自己好像是抬了手,可真的想不起来是为什么?</p>

  对了,手肘!</p>

  脑海里的情景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余蓁把那只猫挡开的时候,感觉她的手肘正朝着自己杵过来,所以才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谁知她竟猛地跌了出去。</p>

  难道说,自己因为怀了孩子,在慌乱中出于护犊的直觉,竟于不知不觉中发出大力,不但将对方推落,更使一个女人失去了孩子……</p>

  一时间,玲珑倍感自责,鼻子一酸,泪水禁不住落了下来。</p>

  她垂下头,心里又沉又痛,视线落在腰间那个余蓁送给自己的香袋上,想起她对自己的关心,虽然是出于爱屋及乌,但总归是一片情意,当下心里便又重了几分。</p>

  不对!</p>

  忽然,莫名地脑中灵光一现,立时忘了难过,只觉得很多想法如潮水般涌来,头脑像是无法容纳这许多念头而要涨破了一般。</p>

  和余蓁不过数面之缘,也未曾深交,为什么就会发生这种事,这件事怎么说都没那么简单!</p>

  香袋,猫,落水,滑胎……</p>

  几个名词一一在心头掠过,恍惚间只觉其中像是隐隐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p>

  如果这不是一次真的意外,那么又是什么?心下忽然起了很多疑惑,脊背忍不住阵阵发凉。</p>

  </p>

  “阿勋,这事不对劲……”她猛地脱口而出,惊起了在一旁也正低眉沉思的殷勋。</p>

  “怎么?”殷勋见她面色有异,心中也是一惊。</p>

  “那只猫跳过来,连我都没反应过来,她如何能那么快挡在我前面。除非……?”下面的话,玲珑有些不敢说了,经过刚才的事,她对于自己在殷勋心目中的位置,仿佛已不似之前那样有信心。</p>

  “你的意思是……预谋?”殷勋倒是一下把话接了下去,只是目光却是不信,“这……怎可能?”</p>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现在想想这事果真蹊跷,由不得我不怀疑。”玲珑说道,“我刚刚想起来,适才我抬手,是因为她挡在我前面的时候,手肘指着我。”</p>

  “你的意思是,本来是她要害你落胎,结果自己反倒摔下去?”殷勋面透诧异,当即便否定道,“她干嘛要害你!你别多心了,她不会这样。”</p>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便是要害人,干嘛要用这样的法子,谁不知道你身手好,这样做摆明了就行不通,不是犯蠢吗?”</p>

  “可是……”玲珑还想坚持,却说不出什么理由,的确,余蓁干嘛要害她,就算他们以前相互有意,但是如今各过各的,犯不着害来害去的。</p>

  她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心里猛地又蹿起一个念头,“或许她根本不是要让我落胎,只不过是为了……为了让你觉得我要害她!对,一定是这样的,做出我害得她落水滑胎的假象,无论你觉得我是有意还是无意,必定会对我生怨,她这分明就是……不甘心你如今喜欢的是我,想一直占着你的心!刚才一开始,你不是已经不相信我了吗?”</p>

  “你给我适可而止!”殷勋骤然打断她的话,眼中蓦地划过一丝厉色,“这些都是你的猜测罢了,毫无依据也不合逻辑,仅仅为了让我疑你憎你,就牺牲一个孩子?哪有这样的女人?更何况,她如今和大皇兄过的很好,适才你也看到了,大皇兄有多在意她?我和她之间早就过去,她干嘛要这样做!燕玲珑,你不是这样多疑的吧?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天天陪着的人也是你,难道你还要对过去的事情斤斤计较吗?便是你真的在意,也不能这样胡乱猜疑!”</p>

  他很少说那么长的一段话,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对余蓁的维护,丝毫不理会她此刻的疑虑,玲珑一时只觉气血上涌,堪堪便要爆发。</p>

  猛地只觉小腹一阵的剧痛,吓得赶紧用手捂了,紧紧蹙着眉,抿了嘴唇哼都不哼一声。</p>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殷勋看得分明,自觉适才说得有些重了,于是扶了她的肩头又道,“有身子的人,本来就多疑多思虑的,你这样也不奇怪,不过孩子可禁不起折腾。”</p>

  待疼痛稍退,玲珑微微缓过一口气,方抬头望定殷勋,“我不会平白冤枉好人,可是思前想后,都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p>

  “若她真想害你,为何适才一醒来就急着帮你撇清?”殷勋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若是她一口咬定是你将她推落,只怕母后和父皇也不好袒护你,毕竟皇家的孩子没了,可不是一句两句的事。”</p>

  “明明是说不清楚的事情,若她一口咬定是我有意,只怕连你也会怀疑她的吧?所以她才这样以退为进,表现出识大体,顾大局,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样子,让你可怜她,同情她,对她难以相忘。”玲珑说着,眼中便起了泪光,“这份贤良淑德,这份委曲求全,可真真感人肺腑!没想到吧,你曾经的心上人,是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她为了保住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就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在所不惜,真是冷血得可怕啊!”</p>

  “住口!”殷勋猛一挑眉,眼中怒火骤起,“我不准你这样说她!”</p>

  “你急什么!殷勋,只怕你不是不明白,是不想面对罢这个事实罢了!”玲珑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目中戾气大盛,“这件事疑点那么多,一看就不寻常,我未曾想过害她,对宫里的情形也全然不熟,想来想去就只有她要害的理,至于动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是明摆着的。难道这时候,你还要维护她,而不听我的吗?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p>

  “是的,你的为人我清楚,所以我明明看到你推她,也还是相信你不是有意的。可她的为人,难道我就不清楚吗?仅凭你的一番推测,就要认定她想害你吗?她吃了那样的苦,都没跟你深究,你倒还要这般无理取闹,若传出去,恐怕谁都会觉得是你得寸进尺,不知感恩!”殷勋本来已经十分生气,但是看到玲珑一张脸涨的通红,于是又勉强抑了抑蹭蹭上窜的恼火和气闷,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多想了,她真的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就像你也不是那种会去害人的人!”</p>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我的话!在你心目中她永远都是完美的,没有一丝不好的是不是!”玲珑的心里已是一片寒冰,几乎要哭出声来,“我说的话,你当是无理取闹,都不肯好好听一听,一心只念着她的伤,她的好!你太过分了!”</p>

  殷勋实在听得有些不耐烦,其实他心里是希望这件事快些过去,大家都不要再提最好。</p>

  毕竟有些事,有些回忆,是怎么都抹不去的,要他完全不为余蓁心痛,是绝然做不到的。但就算心痛余蓁,他也不想让玲珑受委屈,毕竟,这个女人是他现在放在心上的。</p>

  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妥善地揭了过去的事,她还要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更自说自话地指责起自己对余蓁的感情。</p>

  算了,这种时候没什么好吵的,当下他又将语气缓和下来,“不是我有心为她开脱,这事本来就说不清楚,你就别多想了,没凭没据的,伤了和气可不好。”</p>

  “那我若寻出证据来呢?”玲珑的目光死死盯在腰间的香袋上,忽然有了主意。</p>

  “你若有证据,我自然是服理的。”殷勋说道,见她瞅着那香袋的视线,几乎能结出丝来,不禁问道,“是这个香袋有什么问题吗?”</p>

  “一会回到王府,立马给我去寻一只猫来!”玲珑猛抬头,扬声朝着外面吩咐道。</p>

  “奴才晓得了。”车辕上的侍从答应一声。</p>

  要找一只猫,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待二人入府下车之时,侍从已经抱了一只通身漆黑的猫儿过来。</p>

  玲珑示意下人将猫放下,解下香袋扔到猫的面前,只见那猫盯着香袋看了好一会,小心翼翼地爬到近前,俯下头轻轻嗅了两下,便扭头跑开,立时没入园里的草木丛中。</p>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玲珑不禁有些发怔,难道,不是香袋上的手脚,适才那只白猫扑向自己,真的只是偶然?</p>

  “试也试了,验也验了,这下总没什么好说的啦。”殷勋本来是有些莫名紧张的,这下不觉松了口气,于是故作轻快地说道,“你呀,真是杯弓蛇影!若还放心不下,要不要再找只白猫来试试?”</p>

  “你!”玲珑暗暗咬牙,此时却也无话可说。***(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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