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想做咸鱼第80天*小修
五月十五, 宜祭祀。</p>
天未亮，江倦被摇醒了。</p>
王爷受封太子，他却要受苦, 江倦恍惚地坐起来，还是懵的，清洗过后, 兰亭捧了一怀衣裳过来, 他穿戴好。</p>
“过来。”</p>
薛放离瞥他一眼, 淡淡地开了口，江倦“哦”了一声，却是直直钻入他怀中, 蹭了好一会儿, 江倦才气力地说：“为什么祭祖要这么早啊？祖宗不睡觉的吗？”</p>
“怎么不睡。”</p>
江倦一头长发披散在肩，让他蹭得乱飞，薛放离伸手顺，懒洋洋地说：“王府上的祖宗不在抱怨吗？”</p>
江倦：“……”</p>
王爷又在嘲笑他，江倦不抱他了，想去梳发, 薛放离却又一把揽过江倦，端详他片刻，微笑道：“这一身倒是衬你。”</p>
尚衣监不仅薛放离赶制了新衣，江倦也份。</p>
——红色的衣袍，用色热烈却不轻挑, 款式偏大，垂委在地，金线在后背处绣了一只青鸟，繁复至极。</p>
江倦不觉得衬, 只觉得好重，他拨了拨薛放离的手，“开，我要梳头发。”</p>
薛放离语气散漫，“王你梳。”</p>
江倦下意识问他：“你行吗？”</p>
“……”</p>
薛放离扣紧江倦的腰，笑得颇是危险，他慢条斯地说：“忘了王你说过的话？不会说话不要说了。”</p>
江倦睫毛一动，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立刻改了口，比真诚地说：“王爷你行，行得很。”</p>
少年的唇色偏淡，舌尖的颜色却是一片猩红，他轻轻舔动，唇瓣覆上一层水光，偏又仰起头说什么行得很。</p>
薛放离低下头，好似要吻过来，又想起什么，终却只是抬起手，用力地揉弄他的唇瓣，薛放离嗓音低哑地警告道：“今少惹王。”</p>
江倦瞟他一眼，“……我没，你快我梳头发。”</p>
兰亭连忙递来木梳，江倦坐好，薛放离替他梳开如瀑的长发，又要来一根红绸，为江倦挽起长发。</p>
“好了。”</p>
薛放离口吻平淡，下一刻，他往镜中一瞥，动作倏地顿住。</p>
少年坐在镜前，发色乌黑，肤色白皙，红色的长袍逶迤在地，他生得单薄，却偏又撑得起这一身繁复浓烈，再加之被揉得又红又软的唇，好似——</p>
这是穿了一身嫁衣，将要成婚。</p>
薛放离盯着他看了许久，江倦奇怪地往后探来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好奇地问他：“王爷，怎么了吗？”</p>
薛放离双目轻垂，“惜……”</p>
江倦：“惜什么？”</p>
“成亲那过于匆忙，王还未见你穿过嫁衣。”</p>
江倦眨眨眼睛，“还好吧。”</p>
薛放离却若所思地说：“改你我重新拜一次堂吧。”</p>
江倦：“？？？”</p>
听起来好麻烦，江倦拼命摇头，“王爷，你想看我穿嫁衣，我穿你看是了，再拜一次堂不用了吧？”</p>
“怎么不用。”</p>
薛放离俯下身，捏住江倦的下颌，轻抬他的脸，“你我的婚事，过于草率，也委屈了你，待此事过后，王再为你好好置办一场婚事。”</p>
江倦：“……”</p>
不，他真的不用，也不觉得委屈。</p>
江倦还是嫌麻烦，头摇了又摇，薛放离却视若睹，他一把抱起江倦，缓缓往外去，殷红的唇轻掀，语气颇为满足，“娶你两次，倒也不错。”</p>
江倦欲言又止。</p>
书里也没写他要嫁两次。</p>
这是算二婚吧？</p>
祭祖之事，事关重大，不仅弘兴帝亲临，文武百官更要在场。</p>
开年之初，弘兴帝经祭过祖，这一次再来祭祖，联系他的近况，不少朝臣心中了数。</p>
——陛下，要立太子了。</p>
弘兴帝属意之，不言而喻，朝臣心慌，更愤怒不。</p>
“砰”的一声脆响，琉璃盏被砸碎，梅妃挨了六十大板，身体尚未恢复，经静养了几，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她发脾气。</p>
薛朝华见状，担忧地说：“母妃息怒，您顾惜一下自己的身体。”</p>
“顾惜？”梅妃咬牙切齿道，“他害得宫丢了凤印，又结结实实地挨了六十大板，头来却做了太子，你让宫如何息怒，如何顾惜自己？”</p>
薛朝华苦着脸说：“母妃，儿臣一早您说过，让您莫惹五弟，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您偏要惹他……”</p>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梅妃更是来气，怒骂道：“不招惹，好一个不招惹，你只会息事宁，现在他要做太子了，你呢？你还在宫说莫惹他，宫怎生出了你这样的软蛋！”</p>
薛朝华挨了骂，颇是没面子，毕竟此刻不止他梅妃两，他那外祖父——李副相也一大早进了宫，看望他这养病在床的女儿。</p>
“五弟这，不能他硬碰硬，疯又疯不过他……”</p>
“你——！”</p>
梅妃火气又一下窜了起来，李相来这儿，不是听他们吵架的，他皱了皱眉，打断道：“莫吵了。”</p>
“大皇子说得不错，王爷此，绝不他硬碰硬，”李相道，“况且，你急什么？陛下尚未册封，王爷究竟做不做得太子，还要看列祖列宗的意思。”</p>
梅妃一愣，“父亲的意思是……”</p>
李相神秘一笑，并未她直说，又语焉不详道：“再者说，王爷那王妃，出身也颇问题。”</p>
“生母难产而亡，而后被送乡下，由他在乡下的外祖父抚养长大。堂堂太子妃，怎能大字不识、毫规矩？不说别的，我听江尚书说，他这儿子，成婚至今，未曾回门。”</p>
李相缓缓道：“先帝驾崩之时，将陛下托付了白雪朝，陛下对白雪朝既敬重，也愧疚，提旁兴许不行，但是提白雪朝，陛下必定会思量一番。”</p>
“白雪朝平生，重礼教规矩，陛下中意离王，说不得离王，还说不得他那王妃吗？”</p>
梅妃茅塞顿开，“父亲说得在。”</p>
薛朝华却犹豫道：“五弟待他那王妃颇为宠爱，我们捡软柿子捏，会不会……”</p>
梅妃冷冷地说：“若再不捏，今一过，他成了太子，他不把你当大哥，次次让你下不了台，更不曾敬重过你一，你真当自己还能好子过？”</p>
薛朝华一愣，倒是想起了不少往事，狠了狠心，他对李相道：“此次……劳外祖父了。”</p>
卯时，天刚拂晓。</p>
“安神毕，恭请陛下行礼祭神——！”</p>
太常寺卿高声呼喊，弘兴帝出，身后跟着薛放离江倦，群臣恭敬地俯首：“吾皇万岁万万岁——！”</p>
弘兴帝微笑道：“平身。”</p>
他步入祭坛，手持线香，汪总管立在一旁点香，弘兴帝则缓缓地说：“朕今前来，除却祭祖之外，还为谨告天地。”</p>
“朕——将立放离为太子！”</p>
尽管所猜测，但当弘兴帝亲口说出，群臣还是不免心中震荡，他们看着祭台上的薛放离，神色各异，却又一敢开口劝阻。</p>
弘兴帝见状，满意地颔首，准备叩拜天地先祖。</p>
他才掀开衣袍，手中然被点燃的香，竟端熄灭！</p>
弘兴帝眉头一皱，汪总管看得真切，忙不迭再一次点燃，但是这点火光一闪，竟又熄灭了。</p>
“陛下……”</p>
汪总管嘴唇发白，直觉不好。</p>
弘兴帝面色也不太好看，他沉声道：“重拿几支香。”</p>
汪总管点头，连忙再取出几支，祭坛上的异常，祭坛下自然也注意了，弘兴帝神色不变，直汪总管把新取的香交他手上，再一次点燃——</p>
“噗嗤”一声，火星闪动几下，又一次熄灭。</p>
“陛下……”</p>
在一片静寂中，开了口，是刑部侍郎李大，他李相遥遥对视一眼，咬了咬牙，挺身而出道：“香火连番熄灭，这是不祥之兆啊！”</p>
江倦：“……”</p>
知道今天不会顺利。</p>
他还想早点结束早点回去补觉呢。</p>
江倦叹口气，薛放离侧过头来，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江倦摇摇头，百聊赖地抓住薛放离的手，低头摆弄起来。</p>
薛放离瞥他一眼，由着江倦玩自己的手，从头尾没李侍郎眼神，倒是弘兴帝，听完之后笑了笑，问道：“不祥之兆？此话怎讲？”</p>
李侍郎道：“往祭祖，从未出过这种事情，今陛下一说要立太子，……”</p>
弘兴帝笑了笑，“李大的意思是——朕这太子，让先祖不满，他们显灵了？”</p>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p>
李侍郎忙道：“臣只是在想，也许是王妃不适合。”</p>
江倦：“？”</p>
关他什么事啊？</p>
江倦听不懂，也十分不解，李侍郎接口道：“王爷若为太子，王妃便是太子妃，王妃他……”</p>
“陛下，历朝历代，成为太子妃之，论是出身品行，皆为上乘。”</p>
李侍郎：“王妃是尚书府三公子不错，他自小在乡下长大，又由他外祖父养大。一个住在乡下的老家，又能懂得些什么呢？王妃他朝夕相伴，性子更是约束，沾染满身乡野村夫的习气。”</p>
“若臣没记错，前不久，王妃被江大接回京中之后，甚至把他兄长推下了湖。”</p>
李侍郎言辞诚恳道：“陛下，论出身，王妃的出身差了些，论品行，他似乎也……不太端正，王妃如此，怎能做太子妃？又如何服众？”</p>
薛放离听罢，嗤笑一声，“李大……”</p>
弘兴帝却抬起手，制止他再往下说，微笑道：“让朕他说。”</p>
薛放离望他一眼，倒也没坚持，只是瞥向李侍郎的眼神颇为嘲讽。</p>
弘兴帝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一个住在乡下的老家，又能懂得什么？李大，你是忘了，品行为上乘之，莫过于白雪朝，他自辞官以后，也隐居于山林，依你之言，白雪朝他又懂得什么？”</p>
停顿片刻，弘兴帝又问他：“李大如何看待白雪朝？”</p>
“白先生不同。”</p>
意欲提起白雪朝，李侍郎忙道：“白先生高风亮节，当真称得上是冰魂雪魄。”</p>
弘兴帝点头，又问他：“老五的王妃做不得太子妃，李大，白雪朝的后代，做得太子妃？”</p>
江倦：“？？？”</p>
陛下怎么回事啊？</p>
说好的赏他做太子妃，王爷夫凭他贵，怎么这要王爷换一个太子妃了？</p>
江倦很震惊，也很不高兴，薛放离见状，反握住江倦的手，江倦不能对弘兴帝动手，掐起薛放离，薛放离眉头一动，江倦他对视。</p>
休想改娶。</p>
江倦抿了抿唇。</p>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p>
李侍郎苦笑道：“陛下，您极为尊崇白先生，想必也清楚，在白先生看来，礼教必不少，越是高贵之，越是要懂礼守礼，以此进行自我约束。”</p>
“王妃他……教导这些。”</p>
李侍郎：“王妃若是在尚书府长大，耳濡目染之下，自然知晓何事为、何事不为，但他没。他王妃做了太子妃，行事再所顾忌，让白先生知晓了，他又会如何作想！”</p>
李侍郎说这么多，弘兴帝也不恼，他仍是问：“李侍郎，你说，白雪朝之后做得了这太子妃？”</p>
李侍郎一愣，“自然做得了。倘若是白雪朝之后，那么论出身品行，必定皆为上乘。”</p>
“朕也这么认为。”</p>
弘兴帝点头，这才缓缓地说：“白雪朝会如何作想？”</p>
弘兴帝不疾不徐道，“他他外孙定下一门婚事，结果因缘际会之下，他这外孙被退了婚，反倒嫁了另一。”</p>
弘兴帝微微一笑，“想必知晓此事，白雪朝定是辗转反侧、怒火冲天。”</p>
“李大啊，真是不巧了。”</p>
弘兴帝摇了摇头，语气好似颇为遗憾，神色却自得不，“他那外孙被退婚之后，嫁入了离王府，老五这王妃，正是白雪朝之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