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想做咸鱼第73天
午夜分, 马车驶向皇宫。</p>
江倦还没见过凌晨的京城，好奇地撩开帘子，处漆黑一片, 唯有禁卫军在例行巡逻，步伐齐整。</p>
看着看着，江倦的思绪又飘远了。</p>
按照剧情, 弘兴帝这次昏倒之后, 一病不起, 后宫丁凋零，以弘兴帝只能矮子里拔将军，让大皇子代为理政。</p>
大皇子又与安平侯交往过甚, 安平侯在手下颇受重用, 后来灾患来临，大皇子又遣了安平侯南下，这为安平侯在民间奠定了一定的声望。</p>
不过——</p>
大皇子，与王爷好像得罪过。</p>
安平侯，与王爷才又得罪过一次。</p>
江倦喃喃地说：“王爷，你的封地在哪儿啊？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要不然……明天我们就你封地？”</p>
“不, 不要明天了，看完陛下，我们连夜出京怎么样？”</p>
好似想一出是一出，可拧起的眉心又显出几分忧虑，薛放离望几眼, 问江倦：“为什么要连夜出京？”</p>
“你又在怕什么？”</p>
江倦不能与讲后续的剧情，只能紧张地说：“陛下病倒了啊。”</p>
薛放离：“嗯？病倒了又怎样？”</p>
江倦：“……我们得罪了好多，不快逃吗？”</p>
薛放离低下头，轻轻掐住江倦的脸, 懒洋洋地说：“该担心的你不担心，不该担心的你倒是耿耿于怀。”</p>
“别说是父皇病倒，就算是天塌下来，有本王为你顶着，怕什么？”</p>
江倦的脸被捏成了一团，看看薛放离，并没有被安慰到，心里还是很愁。</p>
王爷不肯走，怎么办？</p>
要不……自个儿溜了算了？</p>
唉，不好。</p>
得想个办法，把王爷一起劝走。</p>
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江倦陷入沉思，却没有发薛放离一直在看。</p>
得罪了许多，快逃。</p>
逃什么呢。</p>
薛放离无声轻嗤一声。</p>
至今日，总算知道了总在担心什么。难怪自己从未让受过分毫委屈，却总是怕得不行。</p>
怕得罪。</p>
怕弘兴帝出事，们再无靠山，遭暗算。</p>
傻得可爱。</p>
“本王才是你的靠山。”</p>
薛放离微笑道：“得罪的再多又如何？有本王在一日，们心里再恨，见了你要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叩拜一日。”</p>
“可是……”</p>
江倦还是忧心忡忡，抿了抿唇，到底什么没说，薛放离见这样，神色若有思。</p>
要想个办法，彻底打消的顾虑。</p>
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值得担心。</p>
不多，江倦与薛放离赶到养心殿。</p>
们算是来得晚的，殿外早已来了不。</p>
大皇子薛朝华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父皇！父皇！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父皇——！”</p>
哭得倒是情真意切，江倦却忍不住小声地问薛放离：“陛下不是只昏倒了吗？怎么好像在哭、哭——哭得好严重。”</p>
本来是想说“哭丧”的，但江倦又感觉不太好，就换了个词，薛放离轻嘲道：“怕哭得太小声，父皇就不见的拳拳之心了吧。”</p>
薛朝华：“……”</p>
江倦说得小声，但薛放离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薛朝华见以后，脸上颇是挂不住，只好讪讪地闭了嘴，并在心里暗骂一声。</p>
回回碰上这两口子，就没好事儿。</p>
屁话多得很。</p>
“咯吱”一声，养心殿的门被推开，汪总管走了出来，如释重负道：“陛下醒了，下已无大碍，各位娘娘与殿下不必担心。”</p>
话音才落，殿外又响起了传唱声。</p>
“太后娘娘到——！”</p>
“皇儿，我的皇儿！”</p>
大宫女扶着皇太后快步走入，皇太后可不同于后妃与皇子，后妃与皇子再怎么担心弘兴帝，要等的传召，皇太后却不需要。</p>
她正要直直走入，汪总管却犹豫道：“太后娘娘，陛下交待过了，若是您来了，就请你回歇息，毕竟候不早了，没有大碍。”</p>
皇太后一愣，哀伤地问：“皇儿，你还是不肯见哀家？”</p>
没有任何答复，弘兴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汪总管笑着劝道：“太后娘娘，你莫要多想，陛下只是身不适，怕给您过了病气，您……”</p>
“了，”皇太后说，“你与哀家置了的气。哀家生你养你，到头来只是为了一个女，你便怨恨哀家至此！？”</p>
“汪——咳咳。”</p>
殿内，弘兴帝终于出了声，汪总管歉意一笑，连忙跑了进。</p>
片刻后，汪总管再度出来，皇太后殷殷地看着，汪总管却是薛放离道：“王爷，陛下要见您。”</p>
薛放离“嗯”了一声，看向江倦，示意别乱跑，江倦点点头，薛放离这才走。</p>
“咯吱”的一声，养心殿的门又被合上，皇太后神色黯然地看了许久，最终却是恨上心头，牙齿咬得咯吱响，“皇儿，你宁愿见这个野种，不肯见哀家。”</p>
“煞星，当哀家就不该留性命，真真是个煞星啊！”</p>
皇太后语气凄凉，身形微晃，梅妃连忙上前来搀住她，皇太后满眼含泪道：“哀家做那事情，不过是为了皇儿，是为了皇儿，怎能怨恨哀家？”</p>
梅妃顺着她的话安抚她：“太后娘娘，你莫气了，陛下迟早会想通的。”</p>
皇太后摇摇头，仍是咬牙切齿道：“这个煞星，克死了母妃，在又来克我皇儿了，怎就如此——”</p>
“阴魂不散呢？”</p>
江倦被皇太后扣留过一次，知道她的煞星是骂的王爷，大致知道皇太后做过的事情。</p>
——春深殿的那场火，似乎与皇太后脱不开关系，后来她又借口化解刑克，把王爷与虞美的尸关在一起。</p>
这是为了弘兴帝吗？</p>
江倦觉得不是。</p>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弘兴帝不见她，皇太后却一味地责怪王爷，莫名妙的，本来入宫的途中江倦还在为得罪了太多而慌张不已，在想开了。</p>
反正已经得罪过很多了，皇太后又没有没有得罪过，再多得罪一下，不会怎么样。</p>
“太后娘娘……”</p>
江倦慢吞吞地说：“您信佛，佛门又有三业——身、口、意。您谩骂王爷，这就是造了口业，还是恶口，好像会堕入三恶道的。”</p>
三恶道就是地狱，皇太后一，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p>
江倦只当她没清，又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皇太后冷冷地问：“你诅咒哀家死后下地狱？”</p>
江倦认真地说：“不是诅咒，您信佛，我只是在提醒您不要造口业，这很严重的。”</p>
“你——！”</p>
江倦又想起什么，问她：“太后娘娘，您说虞美是王爷克死的，可有依据？有就算了，若是没有，这又是妄言，是口业之一。”</p>
皇太后怒气反笑，“好一个妄言，你懂得倒是多。”</p>
“太后娘娘，您别放在心上，”梅妃笑着说，“王妃啊，确懂得挺多的。您说慈宁宫冷清，上回妾身见了一只耳猫，本想给您抱来，结果王妃是说您信佛，养不得猫猫狗狗的，容易造恶业，最后自己抱回养了。”</p>
她好似在劝皇太后，际上，根本不安好心，说出来的话反倒像是江倦想养那耳猫，才拿了信佛之不得养宠物的话来搪塞。</p>
果不然，皇太后一，脸色又沉下了几分。</p>
梅妃见状，唇角轻勾。</p>
她那吊坠，梅妃每每想起恨得咬牙切齿，那薛放离真是欺太甚，从她手中强行要走，又戴给了一个畜生，今日这王妃自己撞上了枪口，她可要好好地借题发挥一番。</p>
顿了一下，梅妃又江倦道：“你呀，顶撞太后娘娘做什么？快与她赔罪，再怎么说，太后娘娘是长辈，你怎么能顶撞她呢？”</p>
梅妃好似在做和事佬，可际上，却在蓄意挑拨。</p>
她这么一说，皇太后倒反应过来了，她说话又岂有江倦顶撞的理，皇太后冷哼一声，“真真是没有教养，还不快与哀家赔罪？”</p>
赔什么罪啊，皇太后说王爷那么多坏话，没向王爷道过歉呢，江倦幽幽地说：“可是太后娘娘，我只是怕您忘了佛门禁忌，好心提醒您，为什么这要赔罪啊？”</p>
皇太后问：“照你这样说，哀家还得谢谢你了？”</p>
江倦想了一下，回答她：“这就不用了，我只是顺口一提，助为乐。”</p>
皇太后本是讽刺，江倦却顺杆往上爬，把皇太后自己噎了一下，她阴沉沉地说：“上回见你，倒没发你竟如此伶牙俐齿。”</p>
这是在夸吧，江倦谦虚地说：“还好吧，没有很伶牙俐齿。”</p>
皇太后真是被给气笑了，盯着江倦看了好几眼，她本不想再招惹那条疯狗——薛放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上回只是让江倦抄了几页经书，她的慈宁宫就险被掀了个底朝天。</p>
可是在，皇太后真是气不过，咬了咬牙齿，她怒声道：“你在乡下长大便罢了，竟是这般不成统！”</p>
说着，她向江倦走来，扬手就要一巴掌落下来——</p>
“太后娘娘！”</p>
一道影闪过，有挡在了江倦面前，除此之外，皇太后的巴掌被拦下，这却是另外一——蒋森涛，同江倦又觉得有把往后拉，回头一看，是驸马苏斐月。</p>
至于身前那，江倦却是陌生的，不过很快，江倦就知道的身份了。</p>
这拱手道：“顾云之见过太后娘娘。”</p>
蒋森涛与苏斐月向皇太后行了礼，向前踏出一步，不动声色地把江倦护在身后，皇太后皱眉道：“你们……”</p>
顾云之？</p>
应该就是顾浦望的爹顾相吧？</p>
江倦看看，顾云之似有察，微微侧过头来，好似是误会了什么，给了江倦一个安抚的眼神。</p>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与一个小辈发这么大的脾气？”</p>
顾云之微微一笑，“不至于。”</p>
苏斐月颔首道：“您与置气，动手，最后气的还是自己，太后娘娘可要保重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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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森涛便罢了，身份特殊，与薛放离有点关系，出手阻拦倒不足为奇，顾云之与苏斐月向着江倦，着让皇太后诧异。</p>
她打量们几眼，笑笑地说：“哀家自会保重。只是再三顶撞哀家，哀家想着总该有教教宫里的规矩。”</p>
“原来如此，”顾云之点头，“臣在想，太后娘娘向来深明大义，不会无端责罚小辈，更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p>
停顿片刻，顾云之又道：“小辈嘛，性子活泼，但是这一活泼，就容易口无遮拦，只是无心之失罢了，算不上什么顶撞，太后娘娘莫放在心上。”</p>
顾云之说着原来如此，却又把顶撞变成口无遮拦，最后成了无心之失。</p>
既然是无心之失，皇太后再执着于教规矩，就好似真是小肚鸡肠了。</p>
被这一通高帽戴的，皇太后着不好再计较，何况顾云之是弘兴帝的肱股之臣，皇太后自然要给几分薄面，饶是心中有再多不满——被指明造口业会下地狱，她只能笑道：“顾相说得在理，小辈嘛，还是活泼了好。”</p>
顾云之笑道：“不错。”</p>
顾云之几摆明了要护着江倦，皇太后又不好驳了面子，于是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皇太后心中不满，梅妃看得更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在心头暗恨不已地咬了咬牙。</p>
弘兴帝不见自己，皇太后凝视几眼养心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朝大宫女挥了挥手，步履蹒跚地走了。</p>
她走远之后，蒋森涛问江倦：“你没事吧？”</p>
苏斐月与顾云之向望来，目光关切不已，江倦摇摇头，“我没事。”</p>
不过心里有点奇怪。蒋将军与驸马被外祖父救过，关心不足为奇，顾相又是为什么啊？</p>
想了一下，江倦直接问了出来：“顾相，我外祖父……救过你吗？”</p>
顾云之一愣，随即笑道：“不曾。”</p>
江倦“哦”了一声，心里更奇怪了，结果下一秒，顾云之又道：“但救过浦望。”</p>
江倦：“……”</p>
这外祖父，真是个奇。</p>
热爱救就算了，救得太精准了，不是驸马就是大将军，不是大将军就是丞相的儿子。</p>
江倦无语凝噎。</p>
皇太后一走，殿内殿外安静了下来，这么一静下来，江倦就有点犯困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p>
在这个代，没有任何娱乐设施，江倦习惯了早睡晚起，揉了几下眼睛，养心殿的门终于被打开，薛放离走了出来。</p>
江倦：“王爷……”</p>
薛放离看几眼，眉头却皱了起来，眼尾发红，眼中一片水汽，好似被欺负过似的，但什么没说，只是道：“父皇要见你。”</p>
江倦惊奇地说：“啊？见我？”</p>
薛放离颔首，“嗯。”</p>
江倦走了几步，发王爷没跟上，又问：“王爷，你不一起来吗？”</p>
薛放离道：“你先。”</p>
江倦只好自己走入养心殿，弘兴帝正靠在龙床上，一见到就笑道：“来啦。”</p>
弘兴帝道：“好孩子，你可记得那一日在殿上，朕答应要重赏放离？”</p>
江倦一愣，“哪一日？”</p>
问完江倦就想起来了。有在书肆行凶，王爷报官，却被告黑状，江倦帮说话——若非王爷好心报官，官府不会赶来得这么及，说不定会酿成大祸，不应该处罚，明明应该重赏的，弘兴帝答应了。</p>
见神色恍然大悟，弘兴帝轻咳几声，“想起来了？”</p>
江倦点头，“嗯。”</p>
弘兴帝怅然道：“后来朕就在想，放离啊，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朕赏的，应当不会喜欢，不若赏你算了，但是朕一直没想好要赏什么，今日倒是有了主意。”</p>
江倦好奇地问：“是什么？”</p>
弘兴帝微微笑道：“赏你做太子妃吧。”</p>
与此同，薛放离一步一步走向梅妃，嗓音冷漠至极，“梅妃娘娘，本王的王妃似乎哭过一场，本王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