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 三

  澳门,地下日石赌场。

  跟三大著名澳门赌场威尼斯人、永利皇宫、摩珀斯相比,这里显得有些不为人知。

  它远离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区,花销巨资建立在地下,往往不受政府所约束,且有着不为人知的暴力机构。赌场的内部就像藏着一个小型的城市,被称道为“不夜城”。

  虽然地势偏僻,可这丝毫不影响日石赌场本身的花天锦地,在很多富豪的眼里钱本身已经失去应有的诱惑力,他们心甘情愿的挥霍着大把的钱财,仅为获取一时的兴奋感,而在这里,有着比一时刺激更让人着迷的东西,权力。

  于是赌博成了浮在水面上的幌子,他们之间剑拔弩张豪赌的钱,最后都会灌入这家赌场本身。在背后的隐性法则中,对这家赌场投资的前五名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分红”,拥有这种分红的人就相当于拥有着一匹坚不可摧的军队,而每个军队本身却只有区区一个人。

  赌场背后下的不夜城可以说是破晓组织人员窝藏居住的地方。

  街道上人来人往,正值灯红酒绿之时。一个满脸油腻的胖子,挺着肚腩,晃悠悠地从赌场门口走了出来,嘴里还残存着浓厚的酒气。“吴爷儿,您慢走!”远处传来赌场的场长毕恭毕敬的声音。他的背后,如今只有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左手正为他撑着伞挡着零零落落的雨滴。

  吴爷,真名吴阿宝。自从他通过走私揽财无数,真名就销声匿迹了。他委实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总感觉拿不出牌面来,像个死胖子的样子。可老爷子不同意改,他也没辙,只好吞声忍受下去。作为这家赌场最大的股东,他可以像皇帝般四处横行。

  “北,我安排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烧了。警察的调查结果会是线路老化。”北边冷静地说,边为吴爷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转身来到驾驶位,踩下油门。

  这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像猎豹一样,好像要撕破寂静的黑夜。

  “哈哈,那死家伙总是和我作对,真是话该!抢谁的生意不好,敢抢我吴爷的!”这时浑身酒气的吴爷狂笑起来。

  “您说的是。”北盯着前方,脸庞是一如既往的坚硬。

  “我琢磨着我楼盘那有些人很不安稳,等着你得给我教育教育他们”他又想了想,说道。

  “是。”北轻声说。

  渐渐地,车里传来吴爷传出的长长地呼噜声,脸上还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直到回到别墅,北将昏睡的吴爷背到床上,交给了仆人,才松了口气。

  他重新转头离开,接通了手机,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北,地下五层,只差你一人了。”

  “知道。”他抓紧回去,内容已经略知一二。大概是叛徒的事,他没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肖生,竟在如今的关键时刻叛变,幸好留了一手,握住了姜治的把柄,让他预谋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日石赌场,地下五层。潮湿的空气里飘着难闻的腥味,像个小型的监狱。阴暗光线下,地下五层办公室里一把尊贵的龙椅正对着五座紫檀木制的木椅,木椅上分别刻着繁体的东西南北中五个大字,是他们分别的代号。而显然正中的空木椅是预留给北的。

  “北哥,怎么还没来。”西不耐烦的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送我们的贵宾。”龙椅上坐着赌场的场长,一改赌场上的嬉皮笑脸,而作为握着权力的老板,眼里仿佛藏着刀子。

  “真亏哥能忍受,像那种人渣,我早就一斧子砍过去了,管他多有钱。搞的我们好像是贪图他那破钱的工具人。”西摊摊手,抽起了烟。

  “西,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以为粥里进了苍蝇,仅仅挑走它就可以喝了吗?对于那些罪人来说审判他们只是时间问题,放眼世界,我们要带来是永恒的改变,是彻底的剔除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他们正是必不可少的棋子。”

  “好了好了,我不自讨没趣了。”西不再说话,闭眼瞑神起来。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敲了起来,听着这急促的声音,不像是北。

  “请进。”老板依旧冷静地说。

  一个仆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着急地说:“肖生在监狱里不知什么时候自残的,现在已经救不过来了。”

  西听到后,肚子里的火气立马上来。从椅子站起来,走了过去,一只手把仆人拎了起来,“你干什么吃的!连个被五花大绑的犯人都看不好。这样计划全被打乱了!”他怒目盯着仆人,好像要把他吃掉。

  “老西省省吧,一个人不想活了总有无数种方法,不是我们能阻止的。是吧,老板?”旁边的东缓缓的说道,听声音是一种娇人的女声。

  “嗯。不过这样的话,关于青稞的唯一线索就断了。”

  “别忘了,我们还有姜老爷子。“东浅笑起来。

  “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心里可只有自己,谁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别忘了他曾和陈易清有着过命的交情。”说着话,老板从西和仆人旁边走过,打开了门。“走,我们去看一下那可怜的家伙,如果不是他这么执迷不悟的话,本来还是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是。”所有人即刻起身,跟随老板纷纷走了出去。

  “可真是利落,几乎什么都没留下,除了这玩意儿。”西把玩着一个红色的香囊,望着死去的肖生。

  东向肖生凑了过去,看着他的安之若素,叹了口气。“是嚼舌自尽,长得还蛮帅的,真是可惜了。

  “东妹子,你还是快来看看这小囊子,可能是什么暗号的。”西向东招了招手。

  东苦笑了起来,走过来抬起手来手抓了抓西这个榆木脑袋。“西你都白长这么大了,还真是一无所知。在以前接受命令来到这世上前,就没有女生送给你过吗?”

  “什么嘛……”西这个肥壮的胖子难得腼腆起来,挠了挠头。

  整个屋里都欢脱得嘲笑开西,只有老板还在蹲着压抑的望着肖生。“明明心底还有割舍不下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宁肯放弃生命,放弃所爱,也不愿投靠真正的正义这边呢。”他想。

  这时北走了过来,微微欠身。“老板,我来迟了。”

  “没有,你来得正好。东,从市中心宾馆订个房间,让姜治连夜赶过来。说,我和北顺生好久没见他了,想再见个面。而且又到了招募些底细的时候了,所以你们就留下来,做好审核,别再出现肖生这种情况。”老板站了起来,威严地说道。

  “明白。”众人答道。

  纪离峰抬头望着这一个个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内心既澎湃汹涌又忧心忡忡。

  他不知道来澳门还需要通行证,只能靠陈易清不知哪找来的朋友,帮他偷渡过来。说是通行证等办好了,会取给他。

  现在疲惫不堪的他,满脑子都只想着一个东西,一张舒服的大床,好让他死死地睡上三天三夜,然后想像自己是英俊的睡王子,能够被公主的吻所唤醒,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幻想毕竟只是幻想,如今的他接近身无分文,只预留了坐车的钱,嘴上叼着一个肉包子。按照陈易清的说法,这是任务需要。“心疼钱就早说嘛!饿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纪离峰暗叹道。

  他走在人潮涌动的霓虹街道,盯着来来往往穿梭而过的车流。“诶师傅!”突然他高兴向一辆空出租摆了摆手,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司机师傅即刻转弯,打了过来。他随即扽开车门,一屁股坐进里面,

  “你是要去哪里?”

  “是叫”他从包里翻出了陈易清交给他的攻略,重新认真的瞅了瞅。“日石赌场,嗯。”

  这时只见司机师傅嫌弃的看向灰头土脸的他,“你确定?”

  “啊!别看我这样,我有的是钱呐。”他有气无力说出来,虽说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好嘞,公子哥儿。”司机一笑踩下油门,开车疾驰而去。

  而此时他疲惫的倚在后座上,想到接下来的事情,顿时坐立不安。能使他有这种感觉的,无非是期末考试的前夜了。

  不夜城下,人声鼎沸的舞场里,五彩斑斓的灯光四散开来,夹杂在劲爆的音乐中的是酒杯来来回回的碰撞声。

  与往日纵横舞场不同,一头金色长发的黎雨之静坐在沙发上,穿着浅黄色斑点的连衣裙,默默地喝着闷酒。脸微红起来,这种因忧伤而散发的美,竟显得比平常格外的迷人。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比她稍高些的年轻人,简单制服简洁干练,一头棕色的纹理烫下是一副傲人的面孔,如今却也在若有所思着什么。

  他们的一反常态是可以理解的。为了便于行动,破晓时分组织中基本按能力的强中弱,三人分成一个小队,来执行各个等级的任务,来组成外层的战斗力,而分队的名称是按花种区分的。而内层人员则只有区区五个人,他们为人所知的,也只有一个个令人望而生畏的代号,东西南北中。

  而就在以前,他们是外层中最响亮的王牌,有着傲视群雄的代号“罂粟”,可如今为众人所耻。在一项刚刚经历的事件中被委托了最重要任务的他们,差点导致全军覆没。原因正是肖生的叛变。幸好北及时赶来,拿下了他,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而他的叛变是黎雨之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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