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调教
十月初雪的兵道积雪开始融化，道路被也先的败兵残踏的更加泥泞，先头铁骑过后，缺少战马的骑兵只有拖延在后，缓慢随行。冰水泥浆浸透皮靴，步履更显沉重。</p>
叶三唐甜拉着一辆木轮平板车，口鼻喷吐着水雾，跟随大队前行。车上坐着神情呆滞的朱祁镇，无神的双眼凝视远离北京的方向，更显得没落无助。这辆木轮平板车是他在明军炮击中救了几千人的善举得来的。那场令瓦刺惊魂的炮击，使也先的精锐损失了一万多人，败军中流传着三个乞丐救了数千人的佳话。为了表示感激，这辆难得的平板车给了朱祁镇。</p>
唐甜扭头看着弓背低头拉车的叶三，再看看自己和车上的朱祁镇，确实是三个破袍烂衫的三个乞丐。现在的环境太恶劣了，她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叶三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和这个该死的皇帝受罪？就凭他们的身手，安全离去是绝对可以办到的。究竟叶三是怎么想的？在此受罪目的何在？想到这儿，唐甜向叶三身边靠了靠，和叶三耳语起来。</p>
“老爷，你真的想回到关外？车上的人已经没救了，跟着他我们都会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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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他会死的更快，我不能让他死在塞外，等时机成熟，我要把他救回大明。”</p>
“救回大明又怎样？现在大明已经有了皇帝，他现在什么都不是，回去了说不定连你也跟着倒霉。”</p>
“他现在是一身晦气，可我有办法让他振作起来，重新夺回皇位。”</p>
“就他？得了吧，你没见逃躲炮击的时候，他都做了什么，整个一白痴。”</p>
“那是他仁慈，没人能做出让敌人都佩服的事，他做到了，这是一个人的潜质在最危险的时刻才会体现。他现在这样懦弱，只是缺乏调教，皇者的潜质没有挖掘出来。”</p>
“他以前可是正宗的皇帝，还需老爷调教？”</p>
“是的，他是皇帝，是养尊处优的皇帝，是听从小人谗言的皇帝，是个没主见的皇帝。那不是真正的皇者，只有在艰苦的环境中，在非人的逆境中调教出来的，才是真正的皇者，而我就是缔造者。”</p>
“这是不是老爷拼死保护他到关外的目的？”</p>
“不错，我与大明前朝，从永乐皇帝开始，几代皇帝我都有接触，他们都不是适合调教的皇帝。永乐帝是一代圣君，他……”</p>
叶三想继续耳语下去，就被身后急促沉闷的马蹄声打断，踏起的泥水溅了叶三一身，而马上的瓦刺骑兵没有回头看一眼就急速驶过，直奔也先中军。</p>
“出事了，这是瓦刺殿后的斥候骑兵，肯定有紧急军情。”</p>
“是不是明军追上来了？”</p>
“有可能，注意安全，车上的人由我保护。”</p>
“如果有可能，我们是不是寻找机会逃走？”</p>
“不可能有机会的，也先不会放弃他，他可是现在也先逃出关外的保障。”</p>
刚说到这儿，从前队回奔来两小队瓦刺骑兵，也不说话，就用绳索拉着朱祁镇的平板车，加速向中军跑去。</p>
瓦刺军的行动真让唐甜猜对了，明军已经追上来。也先急令骑兵马队回撤，抵抗明军，掩护后军撤退。可奇怪的是，明军并没有急切的开战，只是在瓦刺骑兵不远处游离，始终和瓦刺骑兵保持两里地的距离。</p>
“报太师，明军不接战，只是在我们后面跟着，没有袭击行动。”</p>
“哦？看见旗帜了吗？”</p>
“看见了，大旗上是个石字”</p>
“哈哈，败军之将怎可言勇。明将追来的肯定是石亨，没有人敢在我屁股后面瞎转悠，不用理他，继续行军，他害怕有埋伏。”</p>
追在也先身后的确实是明军右军都指挥石亨，明将里只有石亨最恨也先，也只有他敢追击也先。追在也先身后不接战，不是石亨害怕有埋伏，而是石亨接到了于谦下的一个奇怪军令：只准追敌，不可接战。</p>
这道军令的微妙，石亨实在想不透里面暗藏的玄机。也先败局已定，士气低落，正是灭了他的好时机，怎么兵部竟下达了这样荒唐的军令。石亨想不明白，只有找身边的谋士询问。</p>
“将军可知也先军营里还有一个重要人物？”</p>
“知道，是上皇。那更要快速出击，灭了也先，救回上皇。”</p>
“将军此言差矣，请问将军救回上皇，现在的皇上怎么办？”</p>
石亨此时才明白过味儿来，救回一个皇帝，那么另一个皇帝就要下台，上位者也不是傻瓜，谁愿意救回一个和自己争夺皇位的人呢？</p>
石亨不甘心的哼了一声，他实在不愿意眼前的战机就这样消失，他要报仇，他要报在阳和令他全军覆没之仇。</p>
“将军，军令上说，不让接战，可没说不让灭敌。”</p>
“什么意思？不接战怎么灭敌？这不是扯淡吗？”</p>
“哈哈哈，将军，于尚书也没接战，可他却灭了也先一万多人。”</p>
“哦？你说是上次炮击？对啊！我们也可效仿。就准你州官放火，不准我石亨点灯。可我们追击敌军，没有带上火炮啊！”</p>
“将军，没有炮就不能用别的吗？”</p>
“对，对，有道理。要是万一伤着了上皇，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p>
“将军，你敢说上次炮击没伤着上皇吗？”</p>
“嗯，有道理，谁知道上皇还在不在也先营中。好，时机一到，记住，不接战，只灭敌。”</p>
石亨显然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他从监狱出来能坐上右军都督的位置，那可是也先给的，没有也先，他现在还在监狱里吃牢饭呢。他恨也先，而此时也感激也先给了他再次升官发财的机会。</p>
面对也先残军，石亨有灭了他的心思，可回头一想，我灭了也先是为了什么？有可能回去就得下狱，回到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于谦此人心机很重，得罪了他今后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只追敌，不接战，这将令我可要收好，说不定以后有用，嘿嘿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