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贱婢

  萧卓带领骑士们扬鞭催马，一齐离开鹿城，往相邻的牟城而去。</p>

  他不在陆家出现，不是怕暴露行藏。萧卓对鹿城的锦衣卫还是很有信心的，知道他们会把自己这个大佬来到此地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p>

  也不是怕不合礼数。虽说女眷不能不能见外男，但家里男主人若是暂时不在家，女主人可以隔着屏风在厅上接待一下客人，青天白日的也不会有人说闲话。</p>

  只是，相见争如不见。</p>

  想见她的心情越是浓烈，萧卓就越是要克制自己。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萧卓很明白。</p>

  只希望她的日子，平静安好……</p>

  鹿城的端午和芳菲的家乡江南那边略有不同，包的粽子无论是粽米、馅料和做法都很不一样。</p>

  平心而论，芳菲是喜欢吃肉粽的，一口一个的小枣粽让她觉得很不过瘾。</p>

  陆寒却对西南这边的小粽子很是喜欢。芳菲知道他爱吃，就让人做了好几种馅料的小粽子给陆寒做早点和宵夜。</p>

  陆寒近来公务很多，基本上直到芳菲睡着了他也没回屋，所以宵夜都是在书房吃的。</p>

  书房那边指派服侍的人手就是小双和榴红。</p>

  这天两人看差不多到老爷吃宵夜的时候了，便一齐到厨房去领粽子。</p>

  十三娘包的一手好粽子，让人闻着就觉得香。</p>

  “十三娘，今儿是包的什么粽子？”小双和十三娘已经混熟了，一进厨房就大声问道。</p>

  十三娘知道这两个丫头是要给老爷送宵夜的，一点不敢怠慢，便笑道：“这是夫人让我包的栗子粽。”</p>

  “栗子呀？怪不得这么香……”小双笑嘻嘻的说：“十三娘的手艺真好！”</p>

  小双面对几个严厉的大姐们时有些畏缩，但其他时候倒也还好，做事说话都算得体。不然芳菲也不会挑她到陆寒跟前服侍。</p>

  十三娘被小双一夸，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拿出两个小粽子递给小双和榴红：“这两个是我自个的伙食份例，请两位姑娘尝尝吧。”</p>

  两人毕竟都是小孩子，哪能轻易抵挡美食的诱惑。她们看那小粽子做得和给陆寒的不一样，式样较为简单，就知道十三娘没说假话。</p>

  “那就谢谢十三娘啦！”榴红替小双谢了一声，两人接过粽子，捧着装有陆寒宵夜的托盘出了厨房。</p>

  这么一耽搁，两人就比往常回去的晚了点。</p>

  奇怪的是，当她们回到书房的时候，竟发现萍儿在给陆寒倒茶，晓书则在一边帮陆寒装订卷宗。</p>

  这萍儿也是和小双她们一块儿买来的，只是她年纪比较大些，快有十四岁了。</p>

  平心而论，萍儿是这批丫头里长得最出挑的，比芳菲身边的碧荷还好看些。</p>

  芳菲也不安排她做粗活，只让她跟着春雨做事，协助管些内院里的杂务，和小双几个一样都是三等小丫鬟的待遇。</p>

  怎么萍儿会出现在这里？</p>

  萍儿刚给陆寒倒了茶，一回头看两人站在书房门口定定看着她，不禁有些慌张。</p>

  陆寒头也没抬，继续批他的卷宗。</p>

  小双二人捧着东西进来，向陆寒禀报说：“老爷，宵夜取回来了。今儿的粽子是栗子馅料的，十三娘说是夫人让包的。”</p>

  陆寒听得“夫人”二字，不由得轻轻扬唇一笑，点头道：“放在这吧，我待会就吃。”</p>

  小双和榴红也不多话，屈膝行了个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萍儿也跟着退出去了，到了门外，才低声跟二人解释说：“方才我路过书房外，听老爷喊人要茶水，我才进去的……”</p>

  二人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小双还笑着说：“谢谢萍儿姐姐替我们姐妹当差。”</p>

  萍儿不敢多留，不一会儿就转回她的屋子那边去了。</p>

  等她一走，小双还没说什么，榴红却说：“萍儿姐姐这事，咱们得跟春雨姐姐说一声。”</p>

  小双点了点头。</p>

  老爷喊人倒茶，这点二人就先不相信了。老爷身边就站着个磨墨的书童晓书在伺候着，怎么会需要扬着嗓子喊人？</p>

  要是老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们哪敢走开啊，不怕被春雨拿小竹篾条打手心么。春雨打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小丫头们谁不害怕。</p>

  再说老爷在书房内屋，和外头隔着两重门呢，得喊多大声才能让路过的萍儿听见啊？</p>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大晚上的，萍儿又没有晚上的差事，她在书房附近晃荡来晃荡去想做什么？</p>

  小双和榴红是老实，但不是蠢笨。萍儿以在她们俩面前那么容易蒙混过去？</p>

  第二天一早，萍儿就被春雨叫到跟前。</p>

  春雨冷冷盯着萍儿的脸，把她盯得冷汗直冒。</p>

  “贱婢，给我跪下！”</p>

  春雨冷喝一声，萍儿双膝一软，扑通地就跪了下来。</p>

  春雨心里那个恨啊！</p>

  这萍儿可是她的人！</p>

  自己居然没能管住她，让她往老爷跟前凑。要真是出了点什么事——虽说春雨也觉得老爷不可能看得上萍儿，但凡事总有例外嘛——真是出了事，自己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p>

  自己手下的丫头，居然敢起这样的坏心？</p>

  萍儿是无意中闯入还是有意的溜进去，春雨还是分辨得出来的。而且，丫鬟使女们晚上本来就不能到处乱走，如果没有差事，是不能出自己那个院子的。</p>

  “蕙儿，拿竹板来！”</p>

  萍儿听春雨这么吩咐另一个丫头蕙儿，禁不住浑身一哆嗦。她不由得出声分辨道：“春雨姐姐，我真不是故意跑进去的……”</p>

  “啪！”</p>

  她脸上马上就挨了春雨一巴掌。</p>

  春雨怒斥道：“什么跑进去跑出来，我还没说你犯了什么事呢，你就敢插嘴！”一扬手，又扇了她一耳光。</p>

  萍儿满脸是泪，匍匐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只是发着抖。</p>

  她真是后悔死了！</p>

  原来被买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这样的年纪、容貌、做派，会被送到夫人身边去做丫鬟。谁知夫人身边早就不缺丫鬟了，反而内院里需要做粗活的小丫鬟。</p>

  她和蕙儿被选到春雨身边来做事。她不服啊！为什么她得和这个长得又粗又胖的蕙儿做一样的事？为什么她不能分配个体面点的工作……</p>

  当芳菲挑了小双和榴红去服侍陆寒的时候，萍儿真是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凭什么呀？那两个面黄肌瘦的丫头……居然交了好运！</p>

  昨晚她趁着两人去取宵夜的机会，擅自进了书房，倒也不是想勾引老爷来和她做什么……那旁边不还有个书童在呢。</p>

  她只是想让老爷喜欢她，亲自把她提到身边来伺候。那她就有机会了……只要老爷开了口让自己来服侍，那她犯了夜禁这种小事自然也可以揭过去了。</p>

  她觉得满院子的丫头，也就只有自己配服侍老爷！</p>

  谁知道老爷根本就没抬头看过她……更没想到小双和榴红那两个看起来笨笨的蠢材，居然告状告得这么快！</p>

  蕙儿取来了竹板。春雨板着脸对蕙儿说：“这贱婢昨晚不好好在自己屋里呆着，没有差事却满院子瞎转悠，把我们陆府的规矩当成什么了！我教训她，她还敢顶嘴……给我掌她的嘴，我不说停，不准住手！”</p>

  “春雨姐姐，求求你开开恩……”</p>

  萍儿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她没想到春雨会对她下这样的重手啊！</p>

  “小荔，吉祥，你们两个是死人？把她给我按住！”</p>

  春雨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两个小丫头。</p>

  两人闻声忙去一左一右的把萍儿按住。</p>

  蕙儿拿着竹板走到萍儿跟前，开始“啪”、“啪”、“啪”地扇萍儿的脸。</p>

  小荔、吉祥和蕙儿平时和萍儿的关系也不算太差，所以也不忍心下狠手。春雨见蕙儿放水，挑起眉毛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p>

  蕙儿这孩子心软……算了，反正自己不让她停手，她也不敢停。等把这贱人打到破相再说！</p>

  春雨浑身散发着一阵冷意。</p>

  她本来不是狠心的人。只是坐上了这内总管的位子，不厉害些是压不住下头的人的。何况在她心中，她的姑娘——如今该叫夫人了——是最最最重要的存在。谁敢做伤害芳菲的事，即使是陆寒……她也不会原谅这个人。</p>

  “啪”、“啪”、“啪”……</p>

  屋里静得吓人，只听见竹板击打皮肉的声音和萍儿的惨叫。</p>

  忽然从外头走来一个穿着藕色衣裙的女子，众人一看，原来是芳菲身边的大丫鬟碧荷。</p>

  “春雨姐姐，”碧荷走到春雨身边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夫人说，如今家里要添小主人，您也带着身子，就不要多见血了。”</p>

  春雨点了点头，终于喊了声：“住手！”</p>

  蕙儿马上住了手。萍儿被打得两颊高高肿起，眼角破裂，口中流血，满脸的眼泪鼻涕血迹混合在一起糊住了那张青青紫紫的面孔，加上一头散乱的长发，看起来如同女鬼一般，哪还有一点儿平时的清秀影子？</p>

  碧荷又说：“夫人说了，这贱婢随便姐姐处置，这是姐姐的分内工作，她就不干涉了。”</p>

  这是芳菲聪明之处。她要为春雨树立起权威，就不能经常伸手去管束春雨的作为。</p>

  春雨对碧荷说：“多谢妹妹来传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p>

  “把这贱婢给我扔回她自己屋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走出房门一步！”</p>

  （春雨这护主之心啊，向来是……很over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