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魔女之旅（16）
林木正坐在靶场周边的一棵大树上，树干上的雪被他清理干净，并且用火焰烘干了，坐在这里看美女是一种享受。</p>
此刻的眼里全是那边指导爱丽洁射箭的伊蕾娜。</p>
漂亮、可爱、腹黑、毒舌、有点小善良，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远离是非，该有点小自恋。</p>
伊蕾娜是林木遇见的所有少女中最让他欲罢不能的一个。</p>
......</p>
爱丽洁拉弓放箭，箭却直接掉到地上。</p>
“……你难道以为靶埋在雪下面吗？”</p>
“……”</p>
修行的日子就以这种感觉拉开序幕，第一天的修行并不算顺利，日薄西山之时林木和伊蕾娜的影子交融在一起走向城内的旅馆。</p>
“本性不坏。”</p>
这是结束训练后，林木说的第一句话。</p>
“谁知道呢。”伊蕾娜捏着林木的手指，环顾着周围的景致，想来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那位兽人小姐身上。</p>
她总是喜欢看新的风景，这也是她当旅人的原因之一。</p>
林木叹了口气，每当伊蕾娜进入这种状态，即使是林木想要把她的心思抓回来也不是很容易。</p>
他忽然反抓住伊蕾娜的手，待她疑惑地望向他，林木的脸颊忽然靠近伊蕾娜，紫罗兰色的双眸与伊蕾娜的双眼距离极近。</p>
伊蕾娜先是不解，然后是平静，很快练剑不可抑制的泛红。</p>
林木笑眯了眼，迅速在她唇上点了一下，并侧过头看向远处的夕阳。</p>
......</p>
......</p>
三人每天一大清早离开国门，在森林中从早练习射箭。到了中午，便带着冷到发抖的身体回到国门内的餐厅，饱餐一顿后又回到森林里。</p>
爱丽洁从放出不会飞的箭到射中靶心为止并没有花上多少时间。</p>
甚至不到三天，她射出的箭便能漂亮地飞行了，进步神速令人为之惊奇。</p>
只是有时候伊蕾娜很会很自恋的朝林木说：“也许只是我很会教也说不定？难道说我很适合当老师吗？”</p>
......</p>
“啊，太棒了！伊蕾娜小姐你看！射中红心了！”爱丽洁如此说道。</p>
在修行开始的第五天，随着一声确实的声响，爱丽洁兴奋的声音甚至能传进远处坐在树干上仰望天空的林木耳中。</p>
当然，林木不在意，那不是他的事，但作为爱丽洁的教官，伊蕾娜露出微笑：“欸，你要给我什么奖品？”</p>
兴奋无比的爱丽洁跑到伊蕾娜跟前，露出满面微笑。</p>
表情的意思大概是让伊蕾娜自己决定。</p>
“那……我买你喜欢的衣服送你，要几件都可以。”</p>
原以为她会高兴，但她却露出复杂的神情。</p>
“……这样只有我的份而已，对不对？”</p>
“什么意思？”</p>
“那个……我希望能连妹妹的衣服一起买。”</p>
“……”</p>
我伊蕾娜学着平时林木对自己那样，轻轻摸了摸爱丽洁的头。</p>
“只要你喜欢，不管是什么衣服，要多少件都可以。”</p>
......</p>
得到了新的衣服后，爱丽洁的修行也进入新的阶段。</p>
明明没林木什么事，但伊蕾娜就是非要他必须待在一边看着，问她为什么，也不说，只是鼓着脸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p>
最受不了伊蕾娜这样撒娇的目光，所以即使每天无聊得要死，他也老实地坐在树干上欣赏伊蕾娜的身姿。</p>
在积雪的森林中，可爱的足迹形成波浪向前延伸。足迹的尽头，一只纯白的兔子在白雪中跳跃，鼻子及耳朵一抖一抖地蹦向某处。</p>
现在的目标不再是站着不动的靶，而是活生生的动物。</p>
“这次有奖品吗？”</p>
“只要射中我就让夜灵亲手做菜请你吃。”</p>
“……那会比平常去的餐厅好吃吗？”</p>
“当然，会让你把舌头都吞掉。”</p>
“诶——他会经常做菜给你吃吗？”</p>
“咳……再继续废话兔子就要逃走喽？”</p>
伊蕾娜这么一说，爱丽洁才像是突然想起一般举起弓，以锐利的眼神望向兔子。</p>
接着她呼出一口白气，松开手指。</p>
箭随着一声钝响埋进雪中。</p>
“……你难道以为兔子在雪下面冬眠吗？”</p>
在那之后——</p>
三人和过去一样，过着往来国门外与餐厅之间的日子。</p>
“哎呀～今天点太多吃不完，太失败了。这个送你，你就带回去吃吧。”</p>
伊蕾娜在餐厅一如往常地将吃不完的料理打包交给爱丽洁。</p>
“一直以来谢谢你，伊蕾娜小姐。”</p>
她以双手慎重地接下，对伊蕾娜露出诚挚的笑脸，至于旁边的林木，当然是被她华丽丽的无视了。</p>
一直以来只露出忧愁表情的她，不知不觉间开始以温暖、柔和的表情浮现幸福的笑容——在伊蕾娜眼中看似如此。</p>
那天伊蕾娜和林木这么说：“这也许是我的自以为是，又或者是自我感觉良好。但是我觉得，事情逐渐开始朝向好的方向发展——这样下去，我也许能以自己的方法达成委托。”</p>
而伊蕾娜就在当天下午，成功猎到了兔子。</p>
那是个雪停之后的晴天。</p>
“伊蕾娜小姐你看，成功了！我射中了，你看！”</p>
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雪地上躺着一只小野兔。它像是要逃离插在脖子上的箭矢般，四脚不停痉挛，红色的血液在雪上晕开。</p>
“干得漂亮，看起来真好吃。”</p>
伊蕾娜不等兔子死去就拿起箭矢，随着沉甸甸的重量一同举起瘫软的兔子，朝林木露出别样意味的笑容。</p>
“……那个，这么说来伊蕾娜小姐说的奖品是……”</p>
“是呀，夜灵做的料理。”</p>
“难道说，要用这个煮？”</p>
“有问题吗？”</p>
“你会杀吗？”</p>
“虽然想说夜灵就可以，不过你都这么问饿了，我只好露一手，别看我这样，我杀兔子的技术可是一流的喔，厉害到兔子都怕得浑身颤抖呢。”</p>
“……兔子不是随时都在发抖吗？”</p>
“还有，这虽然不是奖品，不过我有个提案。”</p>
“什么？”</p>
伊蕾娜把兔子放在没有沾到血的干净雪地上。随着一声轻柔的声响，兔子正下方的雪弹了开来。</p>
“你以前生活的家还在对不对？想不想回去那里住呢？”</p>
“家里？可是——”</p>
“你已经会一个人打猎了，已经没有继续待在这个国家的理由了。所以，你觉得呢？想不想再回到跟父母一起住过的家？”</p>
“......”</p>
她陷入沉默。</p>
“当然，我不会强迫你。”</p>
伊蕾娜耐心等待她再度开口。</p>
接着寂静回到森林之中，过了一阵子——</p>
爱丽洁才像是终于回想起问题般，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是。嗯，我想回家。我应该可以离开这个国家了。”</p>
这句话让伊蕾娜放下心中的大石。</p>
这时的她以为，如此一来爱丽洁就一定能获得救赎......</p>
......</p>
将猎到的兔子放血，用绳子绑好带回城内。</p>
现在是中午，大街上人潮不少。每当与人擦身而过，每个人都对林木三人的方向投以异样的眼光，使爱丽洁不时缩起身体。</p>
“你已经不用在意了喔，反正都要离开了不是吗？”</p>
伊蕾娜这么说将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就露出有气无力的微笑。</p>
对她而言，离开这个国家——离开因火灾而崩塌、本是房子的居所，看来十分值得高兴。</p>
一回到家，爱丽洁就跑去准备行李了。</p>
而委托伊蕾娜的官员正巧在这时现身。</p>
“魔女大人，委托进行得如何呢？”手中拿着小包袱的他对伊蕾娜轻轻行礼，同样自然而然的无视了林木这个看起来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家伙。</p>
伊蕾娜随意道：“很顺利，我想你们的期望就快达成了。”</p>
“是吗，那太好了。”</p>
“不过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呢。”</p>
“我们期望的结果，对我们而言未必是最好的结果。”</p>
“……”官员先生并不言语。</p>
伊蕾娜沉默了片刻后又道：“我也打算用我的方法为她尽心尽力。就在刚才，我的努力可是让你不必再放那个包袱了。”</p>
官员先生用力握紧了包袱。</p>
“……谢谢您。抱歉将您卷进了我们的麻烦中。”他深深低头后，转身背对伊蕾娜：“虽然这么做有失礼数，不过我还有一项请求，伊蕾娜大人。”</p>
“依据内容可能需要酌收额外费用。”</p>
“若有机会，请您一定要告诉她我们真正的心意。”</p>
说完，他就离开了。</p>
伊蕾娜无法答应他说的这句话。</p>
因为她不知道办不办得到，只是从刚刚就一直握着林木的手的力度微微加大了些。</p>
而这些，从始至终，林木都只是冷眼旁观，只要不伤害到伊蕾娜，他一般不插手她的事。</p>
官员离开不久之后，爱丽洁就回来了。</p>
她双手满满抱着行李。</p>
“久等了，我叫妹妹起床花了一点时间。”</p>
她背上背着妹妹。</p>
“我还没跟伊蕾娜小姐介绍呢。这是我妹妹米莉娜。”</p>
......</p>
......</p>
“我回来了。”</p>
爱丽洁走进屋内，在玄关轻轻踢落鞋子上的雪这么说。她抱着米莉娜朝里头走去。</p>
“......”</p>
伊蕾娜也学她踢落鞋子上的雪，拉着林木跟着地上从玄关延伸而出的雪迹走进屋里。</p>
以雪形成的小小足迹一直延伸到餐厅。</p>
在厨房前有张桌子，四张椅子两两并排在桌子两侧。那应该是以前一家四口用的餐桌。</p>
她只拉了一张椅子出来。</p>
接着让妹妹坐在上面。</p>
“话说伊蕾娜小姐，你想让你的未婚夫用那只兔子煮什么？”爱丽洁的视线转向伊蕾娜，即使林木就在伊蕾娜身边。</p>
伊蕾娜看向林木，笑盈盈的。</p>
林木翻了个白眼，淡淡道：“蘑菇炖肉如何？”</p>
伊蕾娜大怒，恶狠狠地掐了林木腰间一把，她最讨厌蘑菇这一点林木清楚的很。</p>
“……奶油炖肉？”林木试探道。</p>
伊蕾娜满意点头。</p>
“太棒了！米莉娜最爱吃炖肉了！”</p>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爱丽洁从背后搂住妹妹的肩膀，显得十分高兴。</p>
妹妹没有回应。</p>
林木并不在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旅途上林木眼中就只有伊蕾娜一个人了。</p>
“炖菜你也很擅长吧？没必要非要我做。”</p>
“不要，我最多帮你打下手。”</p>
于是爱丽洁便道：“那么，我跟妹妹在这边等。”她展露笑颜，在妹妹身旁坐下。</p>
......</p>
正在做菜时，伊蕾娜的耳中传来她开朗的笑声，而林木的耳中只有伊蕾娜弄出来的动静。</p>
“——欸，感觉好怀念对不对？”</p>
“从今以后姐姐就代替爸爸妈妈照顾家里。啊，可是还得做菜，所以工作可能比爸爸还多。”</p>
“不会，没关系。我一定会做好。”</p>
来到这里的途中也一直是这样。在爱丽洁抱着妹妹离开国家之前更是严重。</p>
她始终带着开开心心的表情，听着林木和伊蕾娜听不到的妹妹的声音。</p>
滚滚冒出泡来的锅中传来好闻的香味。</p>
白色混浊的奶油中飘出红萝卜、马铃薯还有兔肉的香气。</p>
但伊蕾娜的心情即使是美食也无法让其变好。因为她觉得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国家以来，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意义。</p>
她点头答应官员先生的委托、带爱丽洁离开可恶的国家、策划让她获得自由。与此同时，赋予她能够打猎维生的环境，这才终于让她回到这个家。</p>
原本以为，做到这个地步——只要带她离开那个国家、远离人群，可怜的少女就能恢复正常。</p>
但是不行呢。</p>
结果，那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盼望。</p>
萦绕在她身边的悲伤光靠这点程度无法抹灭。</p>
伊蕾娜在厨房中回头看她。</p>
她那面对妹妹的笑容察觉到了她的视线。</p>
“啊，伊蕾娜小姐，已经做好了吗？”</p>
“剩下只要炖熟就好。”</p>
“这样啊！那么快好了呢。”</p>
“......”</p>
“怎么了吗？”</p>
“……没事。”</p>
“不知道为什么，伊蕾娜小姐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喔？来到这里之前几乎都不说话，到了这里之后也是。”</p>
“......”</p>
“而且你都不跟我妹妹说话……欸，真的很奇怪。很不对劲喔。”</p>
“……我很奇怪吗？”</p>
“嗯，和夜灵先生从一开始就很少说话不一样，伊蕾娜小姐今天也不怎么说话，很奇怪呢。”</p>
“......”</p>
当伊蕾娜继续沉默以对时——</p>
“——对吧，果然很奇怪对不对。”</p>
爱丽洁对别人听不见的声音点头。</p>
她瞬间拋下其他人，自己回到跟妹妹两人愉快的交谈中。</p>
“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有可能喔。”</p>
“啊哈哈，就是说啊。吃了炖肉一定会更有精神。”</p>
“也是，下次得换我做菜谢谢她才行。”</p>
她至始至终对妹妹露出开心的笑脸。</p>
那一幕使伊蕾娜再也无法忍受，就在她开口前，林木忽然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随心就好。”</p>
伊蕾娜张了张嘴，叹息着点点头，接着转头看向后面的兽人少女：“爱丽洁。”</p>
“什么？”</p>
面对她毫无保留的微笑，伊蕾娜有些退缩。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她的笑容感到害怕，如果没有林木在身边，她几乎想逃走。</p>
伊蕾娜从她脸上别开眼。</p>
“……爱丽洁，不要再这样了。”</p>
伊蕾娜用仅仅一句话，道出她所见到的景象。</p>
“你的妹妹已经死了。”</p>
她坐在四张椅子其中一张上。</p>
少女穿着跟爱丽洁一样的长大衣，金色的头发从帽中垂下。</p>
但那却是具发出浓厚异味的尸体。</p>
......</p>
......</p>
“在距今一个月前，我国某些商人铸下了大错。”</p>
“嗯。”</p>
那天，官员先生对伊蕾娜说的是个太可恶、太悲伤的故事。</p>
“我国附近住着一家兽人——商人们预谋捕捉他们一家出售。他们说，会这么做是因为资金遇到了困难。</p>
商人们先试着绑架外出打猎的夫妇。他们谎称自己迷路接近那对夫妇，试图趁隙将两人绑走。</p>
当然，那对兽人夫妇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人抓住。尽管被商人们团团包围，他们仍旧激烈抵抗。</p>
然后，在危险的坡面上发生冲突的他们在这时不幸失足。</p>
幸存的商人到了下面一看，却发现全员都已气绝身亡。无辜的兽人夫妇跟着心怀不轨的商人们一同罹难。</p>
这就是一切的元凶。</p>
活下来的商人有三个。他们带着遗体回国，将来龙去脉告诉了我。可惜的是，他们这时对我撒了谎。</p>
【三名商人与居住在近郊的两名兽人因发生意外罹难。】</p>
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相信商人们说词的我，从兽人夫妇联想到他们可能有孩子。说不定，孩子们现在还在等待父母回家——一想到这里，我就带商人上山寻找，然后找到了兽人的家。”</p>
接下来他所说的大致和爱丽洁所说的一致。</p>
拜访爱丽洁姐妹的官员告诉她们，双亲因为意外身亡，接着将她们接进国内。</p>
然而——</p>
从这里开始，爱丽洁所说的话却和官员先生彻底不同。</p>
“她们来到这个国家几天之后，发生了一件憾事。”</p>
他开口道出了真相。</p>
“活下来的商人们为了金钱与报复，将目标转到女孩们身上。他们手持小刀与火把，趁夜闯进两人家里。</p>
三个商人先是找到了姐姐。</p>
爱丽洁跟她的父母一样，就算被大人团团包围也不露惧色，不停挣扎。</p>
但她还只是个孩子，体格跟大人相差太多。</p>
她立刻被商人们压制。</p>
商人们这时展开报复。</p>
几个大男人把刀放下，对她拳打脚踢。即使她缩起身子流泪求饶，商人们也不愿停手。</p>
他们也许是预定把她打到奄奄一息再带走她吧。</p>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一旁的刀子刺进其中一个男人的背。</p>
男人回过头，看到比爱丽洁还小一点的女孩。米莉娜想救姐姐免于单方面的暴行。</p>
被刺的男人口中发出不成言语的叫声放开姐姐，用手中的火把殴打妹妹。接着他立刻拋开手中的火把，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子，一次又一次刺向掩面尖叫的米莉娜，直到她气绝身亡。</p>
剩下觉得不妙的两人试图阻止发狂的男人，但两人才刚上前，骑在妹妹身上的男人就不动了。</p>
爱丽洁用掉在地上的第三把刀子杀了他。</p>
就在爱丽洁茫然而立的时候，被拋在一旁的火把开始延烧，家中摇曳升起的烈焰在众人眼前越烧越大。</p>
活下来的两名商人慌慌张张地逃出火场。</p>
我收到附近居民发生火灾的通知抵达她们家时，火势已经猛烈到窜出屋外了。我们立刻进行灭火，但房子却还是烧成半毁状态。</p>
我们立刻辨明到引发火灾的原因。以现场遗留的三把小刀、烧成焦尸的商人、以及附近居民的目击证词为证据，我们找到具有嫌疑的两名商人，将他们逮捕。</p>
然后在讯问之后，两人终于向我们吐露了真相。</p>
然而，即便了解真相也为时已晚。</p>
爱丽洁在火灾发生的隔天就变了。</p>
她开始不愿离开妹妹的尸体。不只如此，还有如妹妹还活着一般，与尸体互动。她会喂她吃饭、替她穿衣，还与她相依偎睡觉。</p>
都怪这个国家的商人还有我的错误判断，害可怜的她失去了理智。</p>
在两名商人坦承一切之后，她做的事情立刻传遍了国内。人们尽管替她感到悲哀，同时也开始害怕她、闪避她。</p>
然后，她也开始不愿倾听这个国家的居民所说的话。不只这样，甚至开始还会露出惊恐的表情闪避我们。</p>
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p>
官员先生如此娓娓道来。</p>
但最重要的部分尚未明瞭。</p>
当的伊蕾娜叹了口气如此回道：“换个说法就是——你们虽然领养了可怜的孩子，但是因为后来发生问题，于是想把她赶出去。可是她听不进你们的话，所以想赶也赶不走，要是硬来又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想请身处事外的我帮忙，是这样吗？”</p>
“......”</p>
尽管卑鄙，但当时的伊蕾娜还是又问了一次以沉默回应的他。</p>
“……你们就因为这种理由，想把她从这里赶出去吗？”</p>
伊蕾娜当时很犹豫该不该接受委托，前往那个半毁的家。看到爱丽洁时，伊蕾娜非常惊讶，林木却只是静静看着，握着伊蕾娜的手默默陪着她，支持她做出的决定。</p>
伊蕾娜决定接受委托。</p>
在卖苹果的路边摊相见前，伊蕾娜拉着林木在国内进行了访问调查。而国内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这么称呼爱丽洁：“可怜的孩子。”</p>
走在街上的人们说：</p>
“她真的很可怜。”</p>
“居然被坏人欺负成那样……太可怜了。”</p>
住在她家附近的家庭主妇们则是皱眉道：“都怪坏人的错，害她得住在那种地方……对不对？”</p>
“是呀……真可怜。那孩子连官员送给她的便当都不敢碰。”</p>
“你看那边，那面墙壁上有便当的痕迹对吧？不管是钱还是便当，她每次都那样扔到墙上。”</p>
路边摊的男性摸著包着绷带的手说：</p>
“她好像从好一阵子前就会从这里偷苹果了。不过我知道她的遭遇，所以没有想要责备她的意思——我只不过是认为她只吃苹果一定很腻，想让她吃点别的食物，或是请她去哪间店里吃饭。结果她突然不晓得大叫什么……然后，就变成这样了。”</p>
面包店的老板也说：</p>
“啊啊，魔女小姐。你也看到了吧？那孩子每次都拿那种东西来买面包。我知道她很可怜——不过我们也是做生意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p>
第一次看到爱丽洁的那一天，林木和伊蕾娜在面包店看到了一件怪事。</p>
一个头戴兜帽的女孩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堆死虫想买面包。那一幕非常诡异。</p>
女孩说死虫是“钱”。</p>
她跟一脸困扰、用温柔语气和她解释死虫不能买面包的老板说了几句话后，就露出大受打击的神情跑出店门口。</p>
看着这一幕的伊蕾娜很是疑惑。</p>
接着，隔天才知道那个女孩是爱丽洁。</p>
就是因为这样，伊蕾娜才为了爱丽洁接受委托的。</p>
......</p>
“骗人。”</p>
在伊蕾娜坦承自己所见闻的一切后，爱丽洁先是呢喃了这么一句话。</p>
接着，她在米莉娜身边抬起头。</p>
“你一定在骗我——全都是骗人的。为什么？为什么连伊蕾娜小姐都要这样欺负我？”</p>
“你是听谁的命令才这么说的吗？伊蕾娜小姐刚才不也看到了吗？那个国家里的人全都是坏人啊！”</p>
“那个国家里的人都把我当成怪物，还烧了我的家。可是幸好妹妹没有死，她还好好地活在我身边！”</p>
“所以一定是骗人的！你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p>
说完她摇晃米莉娜的肩膀，早已失去性命的少女头不自然地晃动。</p>
“你看，你看啊，她还活着啊！妹妹才没有死——”</p>
然而——</p>
如同要打断她的话一般，受到猛力摇晃的身体从椅子上掉了下来。</p>
随这一声沉重的声响，米莉娜的尸体翻倒在地。</p>
“啊——”那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p>
“不、不对……我妹妹她，米莉娜她还活——”</p>
起身朝遗体伸手的她在半途停下动作，唯有指尖剧烈地颤抖。</p>
她的身影实在是太令人悲伤。</p>
“爱丽洁。”</p>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米莉娜她，可是她一直跟我住在一起啊！她才没有死掉……！”</p>
“......”</p>
林木默默看着，他的记忆不可遏制的回溯到很久以前的那一晚，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自己从小拼上一切保护的妹妹。</p>
那一晚，他在崩溃与神志混乱中在混乱的中东屠了一座城......</p>
伊蕾娜一脸不忍地跑到爱丽洁身前，将她拥入怀里，遮住她的视线。</p>
长大衣受到冬天冷空气的吹拂，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p>
“伊蕾娜小姐……不对，米莉娜她……”</p>
“……爱丽洁。”伊蕾娜加强双手的力道：“不可以，你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了。”</p>
“我才没有逃——”</p>
“发生在你身上的不幸毫无疑问蛮横无理，我能理解你想逃避的心情。可是不行。你如果再不愿面对现实，现实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直到遥不可及。”</p>
“......”</p>
“我们难得变得这么要好，我不想看到你被不讲理的境遇压垮。”</p>
“……”</p>
“回来吧。”</p>
接着伊蕾娜继续道：“请让我帮助你。”</p>
她没有回答伊蕾娜的话。</p>
唯有发出不成言语的声音，用颤抖的指尖紧紧握住伊蕾娜的长袍。</p>
“不对，不对，骗人，不要。”</p>
她梦呓般喃喃自语。</p>
直到声音转为働哭，紧紧攀在伊蕾娜身上不停落泪。</p>
在她的泪水停止前，伊蕾娜都紧紧抱着阿奴理解，就像林木对她那样。</p>
......</p>
......</p>
“你好。”</p>
“啊啊，伊蕾娜大人，您好……啊，您还在吃面包呢。”</p>
“是呀，我喜欢吃面包——不过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吃了。”</p>
“......”</p>
“我的意思是，你委托给我的工作已经顺利结束了。我今天离开这个国家后，就不打算回到这附近了。”</p>
“……这样啊。”</p>
“你的表情还是这么不满呢......先前也跟您提过了。我们并不想赶她出去，只不过是无可奈何。”</p>
“无论如何都都改变不了你们半途放弃的事实——那么，关于酬劳……”</p>
“……啊啊，是的，您说的是。那个——”</p>
“我的酬劳不要了，能请你送去她家吗？”</p>
“什么？”</p>
“我不说第二次。”</p>
“可是——”</p>
“总之我不收就对了，就是这样。”</p>
“……伊蕾娜大人，她的状况还好吗？有改善吗？”</p>
“天晓得？很难说呢。我无可奉告。”</p>
“是吗……”</p>
“是，那么我走了。”</p>
“……还请路上小心。”</p>
“啊，对了对了。有件事我忘了说。”</p>
“什么事？”</p>
“下次她再来这里时，那时——可不要让她看到那种表情。”</p>
......</p>
在那之后，伊蕾娜又拉着林木陪爱丽洁生活了一阵子。</p>
在晴朗的雪景中奔跑，陪她狩猎猎物，一起料理。日复一日地重复。林木总是带着轻笑默默看着。</p>
就这样过了一段安稳舒适的日子。</p>
接着，在爱丽洁完全学会如何独自打猎维生时，她突然开口说：</p>
“我已经能独当一面了。”</p>
在三位家人的墓前，她这句话不晓得在对谁开口。</p>
“那么我就没有用处了呢。”</p>
“不是没有用处……可是一直以来谢谢你，伊蕾娜小姐。”</p>
“不必道谢——我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p>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p>
“我会回去和夜灵一起旅行，过一段时间会回家完婚。”</p>
“……这样我会很寂寞呢……”</p>
“......”</p>
“婚礼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哦。”</p>
“会的。”</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