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第一章 虚伪的和平
第一章虚伪的和平
现在,1926年12月28日。
邦特拉过去神岛屿的馆下街充满黄昏的嘈杂,结束工作的男人们踏上归途,沿路上家家户户飘来阵阵晚餐的饭菜香。
这里曾经是历时两日的人间炼狱,邦特拉图书馆与全世界人类遭受袭击。
在那之后的一年里,馆下街日趋复兴,人们的生活也恢复到大乱前的常轨。但是只要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当时的伤痕还残留在各处,譬如战车铲过地面的车痕、射入墙内的子弹,以及炮弹的碎片。不过,当这些旧痕混入了新生活的日常痕迹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被人们淡忘。
马特阿拉斯特一脚踢中一颗空弹壳,空弹壳滚落地面,随后掉入排水沟里。
「糟糕,我记错时间了。」
马特阿拉斯特一边如此嘀咕,一边拐了个弯,眼前出现一栋位于闹区中央的大型建筑物,他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
抱歉,我来迟了。就在马特阿拉斯特打算这么说的瞬间,立刻又闭上了嘴。
里头一片漆黑,所有的照明都关掉了,待在里面约百人左右的武装司书皆不发一语,安静得连一点声响也没有。
马特阿拉斯特定进屋内,悄悄地将门带上,接着摘下帽子贴于胸前。
「默祷结束。」
从一片漆黑之中传来一名女性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是武装司书凯萨莉萝。
「在此追悼一年前与神溺教团的战役中英勇捐躯的所有同伴,以及被苍渊咒病连累而死去的平民百姓们,正因为有他们的牺牲,才有现在的我们。
我们在此宣誓不再犯下同样的错误,在座的诸位必须重斩决意,肩负起守护世人和平生存与安稳终死的绝对使命。
我们誓言贡献吾等拥有的智慧与力量,以及一切的性命,来达成这个使命。」
即使是在黑暗之中,还是可以看出在场所有人都用力颔首。
「那么」
此时,原本严肃的凯萨莉萝突然一改声调。
「唯有今天这个场合,就让我们把所有的誓言忘了吧!」
接下来的瞬间,所有照明同时被点亮。
宽敞的店内大约坐了两百人,武装司书几乎全员到齐,大家人手一只玻璃杯,另一手则拿着拉炮或香槟酒瓶。
就连平常不怎么在意穿着的同袍,今天也多少打扮得比较体面一些,这算是相当难得一见的景象。
「各位请注意~~!」
凯萨莉萝一边如此做出开场白,一边单手拿着扩音器跳上餐桌。
「今年一整年,大家历经了许许多多的难关、尝尽了苦头,但我们总算撑过来了!大家这一年来真是辛苦了!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盛大宴会!是大家从被选中的战士、神的dai理人、世界和平守护者的身分,回归到普通笨蛋的唯一日子!所以请大家尽情狂欢吧!
干杯吧,笨蛋们~~!」
伴随凯萨莉萝的宣言,屋内响起玻璃杯交击与拍手的声响。接着,拉炮的彩带与香槟的软木塞纷纷射向天花板。
「今天请将平常的工作与烦恼全都抛到脑后,尽情地放肆一下吧!打架限在十天内伤势能复原的程度!破坏公物请控制在受损总额千多法拉以内!严禁杀人、性侵、抢劫、以及波及一般民众等行为!以上事项请务必遵守,其它的就请大家随意吃喝、尽情歌唱,把这里闹翻天吧!」
如此说完后,凯萨莉萝便从餐桌一跃而下。
粗鲁的人开始往自己的身边喷洒香槟气泡,也有明明还没醉却开始唱起歌的人。
才一转眼的工夫,整个会场就化为一片唁一闹的狂欢景象。
这里是邦特拉过去神岛屿馆下街内规模最大的啤酒屋,每年的这一天,这家店都会被武装司书整个包下。对于被力求规律的武装司书而言,这是一年一度唯一能够放纵自己尽情狂欢的宴会。
「喂,以我们的身体来说,十天左右能痊愈的伤势应该满严重的喔。」
马特阿拉斯特耸了耸肩,在心中叹了口气说:看来今天似乎会玩得很疯。
说到武装司书的宴会,想必会有很多人以为是一场极度奢华的飨宴吧。即使是一般武装司书,十年便能赚足一生花用的金额;只要成为dai理馆长候补,就能获得与伊斯摩大资本家匹敌的巨款。既然是这般宽裕的武装司书所举办的宴会,豪华的程度应该连那些王公贵族都会瞠目结舌,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宴会会场只是一般的啤酒屋,场内设置一处广场,广场前则杂乱地摆放餐桌,出席者都是各自随意地找地方坐下,或是站着便开始大吃大喝。
就连食物也全是加了大量佐料的肉类料理或油炸食品,酒则属一般价位,只是种类和数量非常多。
武装司书绝大部分来自于中等阶层或中下家庭,对于青春时代便日以继夜进行战斗训练与魔术审议的他们而言,根本品尝不出高级料理在味道上的差别;既然连上等美酒的喝法都不懂了,当然也不会知道用餐的礼节,举办什么豪华飨宴根本只是对牛弹琴。
「这场宴会真的隔了好久才举办啊。」
马特阿拉斯特发出感慨,并且随口喝了点香槟。
「哎呀,马特先生,你迟到啰。」
凯萨莉萝走过来和他搭话。
「抱歉,我记错时间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今年比往年提早一个小时开始喔。」
「抱歉抱歉。」
马特阿拉斯特则是耸耸肩。
凯萨莉萝=朵朵娜的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虽然在一般人中算是年轻族群,但是她身为武装司书的资历却不浅。
她是一个身材娇小,有张娃娃脸的女性,言行举止看来有些稚气。
头上戴了顶极不相衬的大帽子,腰间与大腿上则佩带大量的。说好听是自由奔放,若说得坦白点,她的装扮还真是另类。
「听说今年是妳接下干部的工作?」
「没错。」
凯萨莉萝跃上马特阿拉斯特的肩上。这女孩不知道有什么怪癖,总喜欢往人的肩膀或桌子上跳,她古怪的地方不只是打扮而已。
「真的很累人耶,因为之前一直都有伊蕾伊雅小姐帮忙。」
「说的也是,很遗憾失去了这么一位帮手。」
语才刚落,凯萨莉萝的手肘马上轻轻敲向马特阿拉斯特的头。
「只有今天千万不可以露出寂寞的表情,要感伤请你明天再来吧。」
「也对,真是抱歉。」
「一定要露出开心的表情喔,因为这可是睽违三年的宴会呢!」
或许是坐腻马特阿拉斯特的肩膀了,只见凯萨莉萝纵身跃下。
前年的十二月二十八日,亚洛湾袭击事件才刚结束不久,并不是举办宴会的好时机;而去年的这一天,正好是苍渊咒病一战的起始日。
回想这两年的风风雨雨,不禁令人深深体会到凯萨莉萝要大家尽情狂欢的用意。因为光是能开这场宴会,大家可以共襄盛举,就让人感到幸福无比。
不经意地张望,可以发现会场最里侧设置了一处临时舞台,米蕾波可正拿着扩音器站在上头。一年前的短发如今已留长至胸前,她的脸型也变得较为成熟,少女的那种青涩模样已逐渐消失。此时,米蕾波可拉高嗓门说:
「请各位注意。」
虽然米蕾波可要众人注意,但武装司书只顾着自己畅所欲言。
「请注意。」
当她再说一次时,总算有几名武装司书有反应了。
「喂~~米蕾波好像要说什么耶。」
「快给我注意听,不然我要生气啰!」
这道声音响起后,原本嘈杂的会场也安静许多。
『前几天,我们进行了今年度第三次的武装司书升格审核,结果有三名见习生符合资格。我想藉由今天这个场合向大家介绍一下,请到台前来。』
在米蕾波可的催促下,三名年轻人走上舞台。
「请你们依序向大家简单问候并做个自我介缙,从最右边开始。」
最先点头行礼的是一名笑容满面的少年。他个头矮小,有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出身于优渥家庭,给人一种宠物犬的印象,他以爽朗的声音开始自我介绍:
「大家午安,我叫利兹力,今年十八岁,兴趣是料理和园艺,喜欢的颜色是粉红与天空蓝,擅长的菜色是沙丁鱼派和伊蕾伊雅小姐传授给我的香煎鲑鱼。今天我拿出看家本领做了一些菜,已经丰盛地在那边摆盘,还请大家尽情享用。」
会场传来拍手声与「很好吃喔」的鼓舞。
「真搞不懂你的工作究竟是什么。下一位请。」
接着出现的是一名短发少女。她那对惺忪的睡眼看着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向,少女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不久开始小小声地说:
「我是武装司书黛娜,水蓝色的小鸟吱吱喳喳地向我细诉明日的云朵。云儿轻飘飘、轻飘飘地,明明是春天,却宛如落叶一般。」
「她在说什么?」
凯萨莉萝一阵嘀咕。
「这个女孩真有趣。」
马特阿拉斯特则是笑得肩头一阵颤动。
「明月、小猫,和猫头鹰,就如同二次函数的算式般跳跃,然而,为何小丑却没为此感到兴奋?收藏在邦特拉图书馆内所有的『书』,是夜里的细雪,我们武装司书恰似刚炖煮好的羊奶,而北斗星的六角形,又何以为我闪烁呢?」
「谁知道啊。下一位请。」
听到米蕾波可做出这种回答,这名叫做黛娜的新进武装司书倒是干脆地下台一鞠躬。
于是,换第三人走上舞台,他走路时还右手右脚同时行进,然后就僵在台上不发一语,全身微微地颤抖;米蕾波可随即为这名新人武装司书解围。
「他只要同时被七人以上的人注视的话,全身就会不听使唤,所以这段致词就先跳过吧。你可以下去了。」
新人武装司书连名字也没报上,就夹着尾巴逃下台去。
「喂,怎么只有这样啊!」
米蕾波可额冒青筋,无视于会场传来的奚落声。
「那么接下来,有请dai理馆长对他们几位训示身为武装司书应有的心理准备吧。」
米蕾波可面向会场的角落,哈缪丝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吃色拉。
哈缪丝嘴里一边嚼着色拉,一边走到台上,从米蕾波可手中接下扩音器后只说了句:
「真麻烦,我懒得说啦。」
随后又返回会场的角落,米蕾波可皱着眉拿起扩音器。
「那么,致词就到此结束,请大家继续用餐畅谈吧。」
米蕾波可留下这句话后,便从台上逃下来了。
「总觉得我们武装司书中,好像每年都会增加一些怪人呢。」
「妳还敢说别人啊。」
被马特阿拉斯特这么一说,凯萨莉萝大感意外地蹙起眉头。
而米蕾波可则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谢谢妳,米蕾波。」
「凯萨莉萝小姐,为什么妳要指派这种任务给我?」
「我知道反正也没人想听嘛,而且又觉得致词很麻烦,所以就找米蕾波妳来帮忙啰。」
凯萨莉萝哈哈大笑。
「妳讲得很好啊,满有趣的。」
「哼。」
马特阿拉斯特话才刚出口,米蕾波可立刻不留情面地别过脸去。
「我根本就不该来的,真受不了。」
米蕾波可发着丰骚,转身离开马特阿拉斯特。
「唉~~那家伙一点都没变。」
「这也是米蕾波的优点,你就别在意了。」
凯萨莉萝笑着说道,马特阿拉斯特听了点点头。
自宴会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米蕾波可坐在会场的角落,在心中埋怨着:早知道就不要来了。
她原本就不喜欢热闹的场所,除了讨厌吵闹声之外,更厌恶那些喝得烂醉的酒鬼。
米蕾波可环视整个会场,路易克与札姆罗抱着啤酒桶在拼酒量,拉斯马与可伊欧鲁扭在一起就要打起来,邦伯则在自己的桌前摆满了料理,在旁边大吃特吃。
马特阿拉斯特坐在大厅的钢琴前,弹奏着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凯萨莉萝与葛摩等人则围在琴边献唱。
大家平时都是值得尊敬的前辈,然而现在却像个白痴一样嘻闹。
「这究竟是怎么了?」
米蕾波可喃喃自语。
不过,或许是连嘻闹都不会的自己错了吧。当她一个人无聊地坐在一旁时,便不经意萌生这样的想法。
「」
米蕾波可突然想起一年前的战役。每当她抚摸长及胸前的秀发,便可实际深刻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然而,一切却又宛如昨日才发生的事。
她的脑中浮现在那场战役中丧命的人们。
这样恣意狂欢真的可以吗?明明有太多人被牵连而白白牺牲,明明洛萝缇和伊蕾伊雅再也无法参加这场宴会。
新人武装司书黛娜走近米蕾波可,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她。
「有什么事吗?黛娜。」
黛娜用不解的眼神盯着米蕾波可。
「任谁都不想忘记那件事,可是有时候如果不将牵挂暂时抛开,就会被思念绊住而无法前进。因为大家都是不擅长遗忘的人,所以今天要努力地忘却一切不开心。」
米蕾波可从黛娜手中接过玻璃杯,杯中盛满淡琥珀色的液体,她应该是想鼓励自己开心点吧。
「谢谢妳。」
米蕾波可出声道谢,并且喝光杯里的液体。明明口感微甜,却有种辣喉的刺激感,这是她第一次品尝这种玩意儿。
「这是什么?」
黛娜沉默地指向吧台,一只银制的器皿内盛着上方飘浮着柳橙片的饮料。
「这是水果鸡尾酒(潘趣酒),妳可以自己舀到杯里喝喔。」
黛娜如此说明。虽然这样的喝法不符合礼仪,但是感觉还不错。米蕾波可再舀了一杯酒喝进肚里,水果酒异常柔顺地滑进喉咙。
「真好喝。」
米蕾波可一边眺望着玻璃杯,一边露出微笑。
1926年2月。
苍渊咒病大乱结束,邦特拉图书馆用众多牺牲者的性命作为交换,终于获得这场胜利,敌方总帅卡酋亚=毕因哈斯最后被艾恩立凯击毙。然而,战斗并没有因此划下休止符。
对武装司书而言,大乱后的一个月或许才是最艰困的时期。他们一方面要保护过去神岛屿的受灾者,一方面要复兴已成毁灭状态的城镇;另一方面还得去拯救分散在近海一带的各国海军士兵。
他们不得不竭尽所有的力气,在另一场名为「人命救援」的战役上奋战。
除此之外,与神溺教团之间的战争仍持续进行,谁也无法保证神溺教团是否真的将所有的棋子撤出。
他们无法确认洛萝缇『书』中记载的前武装司书卡酋亚,是否真为神溺教团的首脑。说不定连他都只不过是个受人操控的傀儡,背后还有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说起来,神溺教团的恐怖之处,就是它即使灭亡却还能继续存续。武装司书击溃神溺教团的次数,在历史上就超过五根手指头之多,然而,每次神溺教团都能起死回生。
武装司书们虽然致力于复兴工作,但仍要继续与神溺教团奋战。
在击倒卡酋亚之际,没有任何人确信神溺教团会因此而灭亡。
苍渊咒病大乱后的两个月,发生了一起可以写进历史的事件。
驻守在托亚托矿山的见习生,火速驾着飞机冲进邦特拉图书馆。
「『书』出土了!『书』、『书』出土了!」
即使他这般大声嚷嚷,也没有多少人能当下理解他的意思,因为神溺教团信徒的『书』是绝不可能被找到的,大家一直都是如此认为。
「请冷静一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米蕾波可拿水给惊魂未定的见习生喝,见习生边咳嗽边喊说:
「信徒的『书』被挖出来了!」
经他这么一说,米蕾波可才开始察觉事态的严重性。
这次发现的,是一名在托亚托矿山被杀害、叫做伍斯帕的信徒的『书』。他之前虽然跟随过亚奇多,但经确认曾败在洛萝缇手下,尸体在那之后也有被人发现。
除了哈缪丝之外,几乎所有的武装司书都聚集到邦特拉图书馆一窥这本『书』。
「信徒的书怎么会突然出现?」
武装司书的心情可说是怀疑和喜悦参半,因为神溺教团封印『书』的方法仍不为人知。
在米蕾波可的大力调查下,判断出一名叫做夏尔=史特莱特的人物与『书』的封印有很大的关连,可是在打倒夏尔=史特莱特之后,『书』的封印还是持续地进行。
武装司书们不明白信徒的书为何会被找到,各个露出狐疑的表情。
「算了,不必追究啰。虽然不知道理由,但现在『书』总算被我们挖到了,这已经很值得庆幸啦。」
哈缪丝如此告诉武装司书们。
「因为我们的奋战,而让封印『书』的机关丧失机能,现阶段也只能这么推论了。」
马特阿拉斯特接着补上这一句。
还有一个令武装司书感到不解的地方,那就是记载于伍斯帕『书』中的一段记忆,卡酋亚曾经让伍斯帕看过一小块『书』的碎片。
伍斯帕被告知,那是曾经见过天国的男人的『书』
所谓的天国,一直以来仅被认为是神溺教团捏造出来的幻想,万万没想到天国竟存在于现实世界中。
在那个被称做天国的地方,的确存在着超乎人类想象的幸福,任谁见到这本书的碎片,一定都会想上天国;为何人们会信奉神溺教团,读了这本『书』便能明白个中道理。
天国的真实性成了调查的最优先任务。陆续被挖掘出来的信徒们的『书』,以及从信徒秘密指挥处发现到的数据都可作为依据,交叉比对这些数据后或许可以找出真相。然而,受到神溺教团秘密主义的高墙阻挡,以致于调查迟迟没有进展。
特别是天国的真相与拉斯哥尔=奥塞罗的真面目,更被视为神溺教团的绝对机密。
「看来真实就只能靠翻阅卡酋亚=毕因哈斯的『书』来解谜了。」
每个武装司书都这么说,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唯独卡酋亚的『书』遍寻不着。
结果,事实竟然从意外的地方被揭晓,原来答案就在邦特拉图书馆的封印书库里。
「快来看这本『书』」
尤奇佐纳如此说完后,拿来『书』的一部分碎片,这是他在第三封印书库角落偶然发现的。依记录显示,这五百年内没人阅览过这本书,因为并没有留下之前的记录,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一本被封印之后,就再也没被翻阅过的『书』
「里面写些什么?」
米蕾波可问道。
「书里有写到天国的真相。」
武装司书们争先恐后地触摸这本『书』
这是距今一千八百年前的一名魔术师的『书』
由于书的内页几乎有一半缺损,所以无法完整阅读,不过剩下的部分仍有记载关于魔术的内容。
我们或许可以称他为梦魔,他能操弄人们的梦境,让人梦见完全混淆现实的梦。他在过去曾侍奉古代某位贵族,有时让他的敌人频频作恶梦以破坏对方的精神力,有时让他的亲近之人梦见幸福的美梦。
「尤奇佐纳先生,换句话说,所谓的天国,是指这名魔术师虚构出来的梦境吗?」
听到米蕾波可的问题,尤奇佐纳随即点头。
「现在,人类的足迹几乎踏遍创造神所创造的世界,即使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那个传言中的天国边境。
既然如此,天国想必位在某个不属于这个世上的地方。
例如在梦境中。」
「」
目前,武装司书还有一些事无法理解。若说神溺教团长久以来所渴求的目标只是一场梦,这个结果未免太不值得了。
尤奇佐纳开始向如此思索的米蕾波阐述。
「这只是我的假设,虽然其中可能包含了想象的部分,但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差异。就以我个人对神溺教团历史的解释」
尤奇佐纳所说的神溺教团历史,就是这么一回事。
曾经有某个人读了一本梦见天国之人的『书』,接着,殊不知『书』中内容是梦而阅读此『书』的人们,逐渐相信天国确实存在。
一千八百年前,人类仅住在西方大陆的某几个区域内,因而使他们深信在未知的新天地里,有个蕴藏无限幸福的地方。
于是,渴望前往天国的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增加了。
这也是神溺教团的开端。
人们彼此交谈,讨论天国究竟是何物,历经长期议论的结果,所谓的天国逐渐被人们想像成是聚集人类幸福的场所。这样的妄想不久之后变成谣言,谣言成为传说,最后不知不觉中演变成不容置疑的事实;如此一来,神溺教团的教义便确立了。
但是,实际上天国并不存在,为了隐瞒这个事实,于是他们创造出拉斯哥尔=奥塞罗这样的虚构人物,并将天国尊崇为一处绝对不可侵犯的圣地。
一切都是虚构下衍生的产物,他们是一群无法分辨现实与妄想的人,以谎扯谎来巩固众多教义,这才是神溺教团的真实。
这下总算可以了解神溺教团为何无法彻底消灭了,因为即使消灭了神溺教团,传说依旧会在某地暗中流传;更何况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都有无法分辨现实与妄想的人们。
「举例来说,就像是卡酋亚=毕因哈斯吗?」
「一点也不错。」
尤奇佐纳如此说完后,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若要说它荒谬,肯定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了。妄想衍生出妄想,进而引发那些令人恐慌的战争;为了那个妄想,还造成无数人的死伤。
「这终究只是假设性的说法,虽然很有说服力,可是真相依旧不明确。」
哈缪丝开口说道,尤奇佐纳也点点头。
「我们尚未得知神溺教团信徒的『书』为何没出土的理由,所以今后也要继续调查。」
哈缪丝向武装司书们明确声明,要继续调查有关天国的实情。
然而,在那之后并没有发现卡酋亚的『书』,亦无法掌握往天国或是拉斯哥尔=奥塞罗的真面目。
即使杀光所有残余的信徒,还是没找到知道事实真相的人。
尤奇佐纳的假设逐渐被大家当作事实,到最后,他的假设就这样被认定为结论。
在伍斯帕的『书』出土的六个月后。
米蕾波可透过思考共有,向各国首脑与现代管理代行官宣布神溺教团灭亡的消息,并公开教团的真面目。
如此一来,武装司书与神溺教团之间的战争便正式宣告结束。
之后进行了和各国首脑的协商,最后决定将事后处置全权委托武装司书负责。是否要将神溺教团的真相公诸于世的问题,则因为顾虑到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而暂时静待宣布的适当时机。
虽然有些地方无法释怀,但这场武装司书与神溺教团的战争总算画下了休止符,长期的混战终于陪柬。
现在,1926年12月28日。
「嗯,好好喝。」
米蕾波可乘着酒劲,舀了杯水果酒一口气喝下,在几杯黄汤下肚之后,感觉心情越来越好,酒真是不可思议的饮品。
直到刚才为止,她都还在忧心与神溺教团的战斗,心情也因此非常郁闷,可是喝了几杯之后,好像连神溺教团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样子真的好吗?」
米蕾波可自言自语。
「很好啊。」
一旁的黛娜回答。
米蕾波可心想:神溺教团的本质,恐怕不只是天国这样的妄想而已。
造就出神溺教团的推手,是像希葛尔那种为了拥有幸福而不惜犯下任何勾当的人心,亦是对贪婪和傲慢不感羞愧的人类愚知。
当那样的人聚集在一起,获得所谓神溺教团的心灵支柱后,便酿成了各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暴行。
神溺教团令人啼笑皆非,而他们的胜利也一样啼笑皆非。
但是,为此牺牲的人命绝不愚蠢,不论是洛萝缇、伊蕾伊雅,还是路易蒙他们。米蕾波可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他们的脸孔,很快地又消失不见。
「大家,对不起」
如此喃喃自语后,米蕾波可又再喝了一杯。
「就让我好好地享乐一番吧。因为,这个世界终于恢复和平了。」
不知不觉中,银制器皿内的酒全部喝光了,于是米蕾波可叫来了见习生,要他们再帮自己拿杯酒来。
****021
另一方面,武装司书们围在会场的某个角落,弹琴的马特阿拉斯特就在他们的中间。他修长的手指轻快地在键盘上跳跃,就在演奏结束的同时,会场响起一片如雷掌声。
「这是『弗尔贝克市的周末夜』,不知大家还满意吗?」
马特阿拉斯特张开双手,向众人露出微笑。
「真不愧是打混高手,这首曲子你练了多久啊?」
葛摩拍手问道。他和马特阿拉斯特同年,是一名资深的武装司书,修剪整齐的胡须与一身古典西装打扮,实在与武装司书极不相衬。
「什么打混高手,这种简单的曲子,我只要看一下乐谱就会弹了。」
「真的吗?你好厉害唷。」
凯萨莉萝称赞道,接着跳到钢琴上。
「凯萨莉萝,不要轻易相信马特阿拉斯特的话,这是绝对不变的铁则喔。」
葛摩发出一阵窃笑。
马特阿拉斯特无奈地耸耸肩,看来他已经完全被贴上打混高手这个标签了。由于平常在图书馆几乎见不到他的踪影,所以对其他武装司书而言,他这个头衔根本是理所当然。
马特阿拉斯特这一年来始终在暗地里执行工作,他一手担下无法透露给一般武装司书知道的秘密任务。
马特阿拉斯特的任务就是守住神溺教团的秘密,以及设法让神溺教团继续存在。
纵使是如此八面玲珑的马特阿拉斯特,这个任务对他来说也是非比寻常,因为他必须骗过所有的武装司书才行。
他也算是度过了一个漫长而艰辛的一年,而他努力的成果就是这场和平的宴会。
1926年1月。
在艾恩立凯与洛萝缇多方的努力下,卡酋亚终于被击倒,失去指挥官的神溺教团全然失去反击的力量。武装司书在复兴之余,为了斩草除根而肃清教团残存的余党,为了追查神溺教团的真相,也努力地搜寻情报。
马特阿拉斯特并没有参与这些工作,因为他身负更重大的任务。
「唔连头都痛起来了。」
马特阿拉斯特一边像烟囱般地抽着烟斗,一边如此嘀咕着。这里是他位于伊斯摩共和国的私人别墅,马特阿拉斯特将此处当成他从事台面下任务时的据点。
他被付予的使命有两个。
第一个使命是:对底层的武装司书隐瞒神溺教团的真相,包括神溺教团其实是武装司书的下层组织,以及天国确实存在于邦特拉图书馆第二封印迷宫里。他必须隐瞒这些机密。
另一个使命则是:让神溺教团继续存在,设法让心中燃起打倒神溺教团斗志的武装司书停止战火,还得避免被武装司书察觉自身和神溺教团的关系。
马特阿拉斯特不停地咳嗽,他因为烟斗抽得太凶导致喉咙干涩,就这样持续在吞云吐雾之中苦思对策,转眼间过了一个星期。
「看来您正在伤脑筋,马特阿拉斯特先生。」
穿着丧服的少年在背后嗤嗤窃笑,他是搬运人类『书』的追忆战器『夜』,此刻的模样亦别名为拉斯哥尔=奥塞罗。
别墅里堆放了数十本『书』,全都是拉斯哥尔搬到这里的神溺教团信徒的『书』。
「就跟你说要妥善处理嘛,你说这下该怎么办?」
「马特阿拉斯特先生不是天生擅于说谎吗?不如趁机一展您的长才吧?」
拉斯哥尔笑着提出建议。
「你这么说也没错啦,不过这差事还真是有够累人。」
马特阿拉斯特一面抱怨,一面轻咳了几下。屋内烟雾弥漫,看起来就像着火似地。
「无论是武装司书或是见习生,大家全都绷紧神经蓄势待发,你说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啊?」
「就照以往的做法隐瞒众人不就行了?」
过去,他们和神溺教团间的战役,都是在把信徒赶尽杀绝的同时宣告结束,以致于神溺教团的真面目在历经了漫长的岁月,还能暧昧地隐藏下去。
「就是无法重施故技,所以我才伤脑筋。」
马特阿拉斯特把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再次点了根烟。
「总之,都怪这几年秘密不断被人揭穿。
神溺教团的总帅是创造真人并予以统率的乐园管理者,神溺教团的目的在于前往能获得一切幸福的场所天国。神溺教团的『书』被拉斯哥尔=奥塞罗挖掘后,便会运往天国,这些重要机密一个劲地外泄出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卡酋亚造成的。」
马特阿拉斯特发了一阵牢骚。
在卡酋亚出现以前,神溺教团一直都被外界认定成以『认同人类的**,作恶毫不犹豫』为教义的宗教团体,不论是乐园管理者或是天国的存在,都不为外人所知。
所以,只要消灭邪恶的人类,对一般市民隐瞒神溺教团的存在,神溺教团自然就会绝迹,事情也可以就此解决。
可是,如今却无法像这样称心如意。
「卡酋亚那家伙到底要为难我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真想让他活过来再杀他个一次。」
不知道秘密的武装司书正在着手进行调查,寻找神溺教团渴求的天国究竟为何,以及卡酋亚何以成为乐园管理者。
他们各个身怀绝技,所以尽管调查步调稍嫌缓慢,却也稳定地进行着。
「我记得好像是葛摩吧,他在调查卡酋亚成为乐园管理者的来龙去脉,还特别陈情说希望能让他阅读当时dai理馆长的『书』。我怎么可能答应让他看那种东西啊,哪能说出他是奉dai理馆长的命令才成为乐园管理者的!」
马特阿拉斯特胡乱地搔了搔头,看来他这次真的一筹莫展了。
再这样被调查下去,或许会被他们挖出真相也说不定,那是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真相。
要是真相被揭穿,武装司书肯定会分崩离析,必须想办法让武装司书们停止调查。
「不妨向他们施压,您觉得意下如何?直接告诉他们不得再继续调查神溺教团。」
「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不就等于讲明了武装司书和神溺教团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想不到你这家伙还真是不可靠。」
「真是非常抱歉,说来说去都怪在下的性能不良。」
拉斯哥尔看起来十分愉悦地笑了出来。
马特阿拉斯特看向放在桌上的纸,纸上乱七八糟地写着今后该进行的剧情草案,并下了一道『神溺教团是如何诞生的呢?』的标题。
「只好用这个来欺骗大家了。」
他从叠高的信徒『书』堆中拿起了一本书,那是一本名为伍斯帕的男人的『书』
「拉斯哥尔,请你重新把这本『书』埋回托亚托矿山吧。」
「喔,如此一来,不是会被武装司书见到神溺教团的『书』吗?」
「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以这个脚本将错就错啰。」
1926年2月。
武装司书一阵慌乱,因为伍斯帕的『书』被人从托亚托矿山中挖了出来,那正是拜托拉斯哥尔埋回去的书。
马特阿拉斯特不只让他埋了伍斯帕的『书』,还有许多信徒的『书』都被一并埋了回去。
今后恐怕会有更多信徒的『书』被世人发现吧,但是也仅限于那些不知道重要秘密的下级信徒。
「不知道能不能骗得了大家。」
马特阿拉斯特与哈缪丝在dai理馆长办公室里谈话。
「哎呀,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啦,你编的剧本向来都很有成效呢。」
哈缪丝如此说道。
「剩下的就是要在什么时候使用那本『书』吧。」
「是呀。」
依照马特阿拉斯特的剧本安排,在这之后将会公开梦魔的『书』,藉此彻底瞒骗天国的真相,然后营造出神溺教团灭亡的假象。
「我看梦魔的『书』就交由尤奇佐纳去处置吧。」
「交给尤奇佐纳?我和妳就不行吗?」
「我最讨厌和这种麻烦事有所牵扯了。邦伯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没什么说服力,至于你这个大骗子,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吧。」
「妳说的没错。」
马特阿拉斯特露出苦笑。不论怎样,彻底欺瞒武装司书的计划仍持续进行着,再来就只能亦步亦趋地努力做到不让人心生疑窦。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避免神溺教团死灰复燃,所幸现在已经有候补人选了。」
马特阿拉斯特想起乐园管理者候选人的脸。明斯的素质虽然无可挑剔,问题是他是否愿意承接。
「妳已经告诉明斯了吧?」
「还没呢,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啰。」
「又是我?」
哈缪丝随即噘起嘴表示:
「我现在忙得很,忙着馆下街的复兴、忙着赔偿慰问遗族,还得和各国之间做政治交涉。尤奇佐纳和邦伯也忙得脱不了身,所以只剩下你了嘛。」
就像哈缪丝所说的,这种台面下的工作原本就是他该负责的。
「对了,要是明斯不同意的话,那该怎么办?」
「这还需要问吗?就由你来当乐园管理者啰。」
马特阿拉斯特一边心想「饶了我吧」,一边走出门外。
1926年4月。
听到明斯允诺担任乐园管理者一职,马特阿拉斯特打从心底松了口气。其后,马特阿拉斯特也为了新生神溺教团的组织编制与支持活动,奔走于世界各地。
从旁来看的话,他的行为看似成天都在游山玩水,但其实那只是马特阿拉斯特刻意去伪装成玩乐的模样。
实际上,马特阿拉斯特从来没有这么忙过,而他的努力也有了成果,新生神溺教团的组织终于成形。
就在这个时候,马特阿拉斯特接获哈缪丝的召集令;同一时间,尤奇佐纳与尤莉以及邦伯等人也被传唤过来。
共同守护神溺教团秘密的干部们全都齐聚一堂。
由哈缪丝指定的会合地点就在图书馆上空,也就是邦伯驾驭的鲸鱼上。
「嘿。」
他轻声吆喝,从屋顶往鲸鱼身上一跃而上。就算是在哈缪丝的办公室,也难防被窃听的可能性。
「马特,好久不见啦。」
说这句话的人是武装司书最强之一、驾驭鲸鱼的邦伯,也是深知武装司书秘密的其中一人,他和明斯是在同一时期从哈缪丝口中得知秘密的。
「好久不见了,马特阿拉斯特先生,见到您安然无恙,真是可喜可贺。」
站在一旁的人,是被称为下届dai理馆长的尤奇佐纳以及他的妹妹也就是他忠实的搭挡尤莉。早在武装司书与神溺教团的战争开打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告知秘密了。
尤奇佐纳仅仅回以冷傲的视线,连个招呼也没打,尤莉则是恭敬有礼地行一鞠躬。
最后,哈缪丝从邦特拉图书馆的最高处大幅跃身,跳到了鲸鱼身上。
这真像潜藏在暗地里操控世界的恶魔党集结势力啊。马特阿拉斯特来回看着同伴们的脸,心中不禁萌生这样的想法。
「嗯,大家都到齐啦。」
哈缪丝拍了拍手。
「世界各地的重建工作正在顺利进行中,他们和神溺教团之间的战争也巧妙地粉饰太平,而且,由明斯主导的神溺教团也已经培育出良好的组织。
这一切多亏大家的努力,谢谢你们啰。」
「dai理馆长,妳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才找我们来的吧。」
尤奇佐纳忍不住念两句。
「你这个人还真是急性子耶。唉,算了,也差不多该解决之前暂搁在一边的问题啰。
也就是那个残存的叛徒奥莉薇亚=利崔特。」
经她这么一说,马特阿拉斯特这才回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女人还活得好好的,现在恐怕正躲在某个角落里,伺机等待反扑的机会,所以我们得想出个对策才行呢。」
「那么,妳所谓的对策是?」
「自从我让她逃走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寻找她的踪迹,看来这下真的得下工夫去找了.」
哈缪丝才刚说完,尤奇佐纳便转身往回走,打算从鲸鱼背上跳下去。
「喂、你要去哪里呀?」
尤奇佐纳无视哈缪丝的制止,直接从鲸鱼背上跳了下去,留下的尤莉则面露微笑地说:
「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她只不过是名普通的女孩子,我不认为她会是有必要召集我们过来讨论的对手。只要找到她的人加以处理,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妳太过轻敌了,那女人可是掌握了大局喔。妳不认为她手中握有的秘密,足以将整个武装司书瓦解掉吗?」
「既然如此,杀了她不就成了?」
尤莉面露温柔的表情,却说出令人无法想象的冷酷话语。她是一个一旦与她为敌,就会使出非常残忍手段对付你的女人。
「那么恕我先告辞了。」
尤莉压住裙襬,从鲸鱼背上一跃而下。
「那两个人根本就没听懂我的话嘛。」
「不过dai理馆长啊,那女人会有什么问题吗?暂时不管她应该也没差吧?况且她还是个美人耶。」
邦伯一边「喀哩喀哩」地吃着零食,一边悠哉地说。马特阿拉斯特暗自心想:这和她是不是美人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有问题了,因为她知道凡德=鲁加的存在呀,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哈缪丝停顿了一下。
「但那女人很有可能知道『堇色愿望』,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邦伯把零食的袋子随手一丢,然后开口问道:
「妳说的那个『堇色愿望』究竟是什么啊?我怎么听都没听过。」
马特阿拉斯特则是从旁穴嘴说:
「说的没错,听说那是毁灭天国的唯一手段。」
「那可就不得了啦,这回非杀了她不可。」
邦伯张嘴大笑起来,马特阿拉斯特发现他眼中潜藏着锐利的光芒。
「话说回来,那东西要如何毁灭天国啊?」
在此瞬间,马特阿拉斯特拔出枪,并将枪口瞄准邦伯的眉间。
「嗯?马特,你这么做的用意是?」
「没什么,我在想你该不会在动毁灭天国的歪脑筋吧。」
马特阿拉斯特笑了,毕竟邦伯得知这个秘密的时间还很短,他或许连天国是什么都还不是很了解。
「要是我真的这么打算,你又会怎么做?」
邦伯笑着提问。
「那当然只有赐你一死了。」
马特阿拉斯特与邦伯笑成一团,两人笑了好一会儿之后,邦伯终于举双手投降。
「我知道啦,不问就是了,你真是个恐怖的男人。」
「感谢你的善解人意。」
马特阿拉斯特如此说完后,把枪收了回去。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要是我知道的话,肯定会产生毁灭天国的愚蠢想法。」
「那么dai理馆长,妳打算怎么做呢?虽然尤奇佐纳刚才已经说过了,可是我也认为这种事没必要把大伙全都找来讨论啊。」
马特阿拉斯特点头同意。
「是啊,我觉得dai理馆长似乎对奥莉薇亚的评价过高了。」
连续遭到四名属下否定,哈缪丝露出些许不悦的表情。
「我知道了啦。那么,不管怎样都先把她找出来,再杀了她就对了。这件事就交给马特你全权负责啰。」
「又是我啊。」
马特阿拉斯特耸了耸肩。
「当然啰~~因为邦伯又不擅长做这种事,而且尤奇佐纳也走掉啦。」
「真受不了我了解了。」
哈缪丝点点头后,便从鲸鱼背上跳下去,邦伯不知为何还在那里笑个不停。
「可是马特啊,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竟然叫我们连手杀掉一名无辜的女人,她根本就是恶魔党的头目嘛。」
「这你不是最清楚吗?」
马特阿拉斯特如此回答。
「邦特拉图书馆的dai理馆长是这世上万恶的化身,而我们则是魔头下的爪牙。」
马特阿拉斯特留下这句话后也一跃而下。
那么,该去杀人了,去杀那个极有可能知道她不该知道的秘密的女人。
现在,1926年12月28日。
马特阿拉斯特琴弹得有些疲累,于是离开了琴边。他拿了好几瓶放在吧台里的酒,自行摇起调酒器,调制鸡尾酒也是他的兴趣之一。
马特阿拉斯特品尝着带有啤酒苦味的鸡尾酒,回想起这一年所发生的事。
虽然这一年烦心的事很多,但是结果大致上还算满意,除了能对武装司书们继续隐瞒秘密之外,新生神溺教团也在逐日完成当中。
正因如此,他才能像此刻这样悠闲地品尝鸡尾酒。
然而,唯有奥莉薇亚这件事出乎意料之外。
原以为她是个软弱的目标,只要杀掉就能了事,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种地步。他不得不承认当初太小看奥莉薇亚这号人物,毕竟她曾经从哈缪丝的手掌心成功脱逃。
「你看你看,马特先生。」
凯萨莉萝走过来和他搭话。
「她看起来好怪喔,应该没事吧?」
马特阿拉斯特将视线移向凯萨莉萝手指的方向,看见米蕾波可站在放有水果酒的桌旁。
她将酒倒入玻璃杯中一口气喝下,接着又连续喝下第二杯、第三杯。
「竟然以那种惊人的速度灌酒,莫非那家伙原本就很会喝」
两人走近米蕾波可。
「喂,米蕾波,妳没事吧?」
「会有什么事?」
米蕾波可依旧是一脸平静的表情,说话的语调也很正常。
「妳很能喝嘛,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猛灌酒?」
「我才没喝什么酒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凯萨莉萝抢走米蕾波可手上的玻璃杯,闻闻杯里的味道,再用舌头稍微舔了一下。
「这杯里有掺酒喔。」
「唔哦。」
米蕾波可用奇妙的语调应了一声。
「葡萄酒、橙皮甜酒、柠檬汁与枫糖浆,再加上切成薄片的柳橙与莱姆,这种的酒精浓度虽然低,但的确是酒。」
马特阿拉斯特为她进行解说,米蕾波可则把凯萨莉萝手中的玻璃杯抢回来,望着杯里的酒好一会儿之后,开始慢慢地摇晃头部。
「米蕾波,妳还好吗?」
马特阿拉斯特出声关心,米蕾波可凝视着马特阿拉斯特的脸好一阵子,然后
「咕。」
随后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下,凯萨莉萝与马特阿拉斯特两人无奈地耸耸肩。
「该怎么处理这孩子呀?」
「唉~~找个地方让她睡一下,到时她就会自己醒来了吧。」
「马特先生,那就麻烦你啰。」
「为什么是我?」
正当他如此回问时,突然有人从背后开口对他们两人搭话。
「咦,那家伙醉倒啦?」
马特阿拉斯特转过头去。
「我记得她好像叫做米蕾波可吧,我送她回去吧。」
站在后面的女人如此笑着说道,马特阿拉斯特对这个人竟然也在场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站在眼前的女人,正是奥莉薇亚=利崔特。
她是曾被哈缪丝=梅瑟塔追杀却奇迹似逃脱的女人,是武装司书与神溺教团共通的敌人,并遭到双方人马夺命。
然而这位奥莉薇亚此刻却身穿晚礼服,单手拿着香槟杯站在眼前。<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