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章 洒脱

  伏羲否决了女娲之言：“得寸不可进尺，恰到好处即是，不须画蛇添足。”</p>

  他道：“你只知他脾性刚烈，什么事都摆在明处。可这事，各自知晓即可，没有必要摆明车马。他自化生至今日，一切皆为算计，你知我知他亦知，知之即可。说出来怕是不甚为美。”</p>

  又叹道：“我自以苍生为念，意欲扭转乾坤，却只能算计于他，将他作了马前的卒子。真幻交织，他还有什么呢？他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念着，不愿意让自己什么都没有。”</p>

  “已是发上千钧，万不可再加一均。再加，就该断了。”</p>

  女娲、金母皆是无言。</p>

  那女子则神色复杂：“若得无此劫数，那该多好。他本不是个胸有大志的，他这般人物，再是厉害，只消不害他，教他有个安宁，三五几个友人，家中内卷和美，便是他最大的念想了...”</p>

  女娲拉起她的手，轻叹道：“待此间劫数过去，便自有此时光。”</p>

  揭过此事，伏羲转言道：“三位大道君之事，我与女娲已有些眉目了。终局之时，确少不得祂们，少了祂们事情不好办。”</p>

  金母不禁道：“三位大道君祭道之时，不是留了一道真灵性光在薪火之中吗？至今难道仍旧无法呼唤？”</p>

  伏羲道：“三位大道君已归大道去，哪里轻易唤的来？”</p>

  金母看向女娲。</p>

  女娲道：“若冒着三道先天真灵性光散失的风险，倒是可以运转造化呼唤祂们。但这三道真灵性光须得到了关键之时才能动用，轻易不好动弹。”</p>

  又道：“我自修持至今，得造化之妙，确已有些眉目。还须得等黄帝扫平了混沌虚空，才能着手处置。”</p>

  金母神态了然，点了点头：“你们兄妹心中有数即可。”</p>

  便道：“应龙受创太重，龙躯毁败，怕是难以恢复全盛。终局时，她只有一击之力。你为她疗伤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根治么？”</p>

  女娲摇头：“没法子，没法子啊。当初她硬吃了祂一记，真灵受损太重。她又不愿舍弃龙躯投生再来，我再大的本事，也根治不了她。”</p>

  那女子不禁道：“应龙固执刚烈，殊无办法。”</p>

  这时，一道光影投射到几位身边，显化正是应龙模样。</p>

  她施施然坐下来，笑道：“却在我背后编排于我，你几位可作的不是好事。”</p>

  都笑起来。</p>

  应龙道：“我身躯毁败，真灵受损十分严重。弃了躯体投生再来，无法保证能重登先天道祖。既如此，何不咬咬牙坚持一二？我便只剩下一击之力，也比投生再来不能成就先天道祖的好。”</p>

  先天道祖毕竟是先天道祖。应龙更是佼佼者。便只剩下一击之力，也比一个先天道君级数的应龙要强大的多，在终局里，要有用的多。</p>

  这就是应龙坚持的根本原因。</p>

  伏羲道：“一旦你打出这最后一击，再度重来，怕连先天道君都修不成了。”</p>

  应龙压制着伤势，蕴养着最强大的一击。可这一击，必定是搏命的一击。一旦打出来，她本就受创颇重的真灵将会更加残破，毁败的躯体将会瞬间飞灰。</p>

  便是久远以后再度重来，以其残破之真灵，连先天道君都再难登上。</p>

  这是在透支未来。</p>

  应龙闻言洒脱笑道：“眼下的劫数，都不知道能不能过，何谈未来？若过不去，我怎么做都是一样的。倒不如留下一击，为度过这劫数，增添一丝概率。”</p>

  这样的洒脱，便是应龙了。</p>

  女娲不禁道：“你最是拿得起放得下呀。”</p>

  应龙微微摇头：“我们几个，谁又拿不起，谁又放不下？只是我与你们不同。我虽说各种掺和，到底却是个孤家寡人；你们却背负着苍生，思虑诸多需要周全。我不必思虑太多，想怎么做便怎么做。”</p>

  金母轻轻点头：“你是个最洒脱的。”</p>

  便道：“我等坚持了这么久，终归不至于失败。若是失败，那便是大道不公。”</p>

  却笑起来：“等此间劫数过了，你投生再来，我便将你收入门下。”</p>

  应龙翻了个白眼：“你尝与我争大小，明明我比你大。后天初演时，我比你早诞生些许。现在你还要收我入门下，小心我败光你家业，教你无家可归。”</p>

  金母笑道：“你若能败的光，那我也认了。”</p>

  小开一个玩笑，都笑起来，气氛轻松了些许。</p>

  女娲便对女子道：“曦和，你修成先天道祖，还差几分？”</p>

  原来这女子，是曦和。</p>

  早年叙命时，在昆仑之丘，为镇压恐怖，舍了一切的日神。</p>

  她本就是先天道祖，可惜，转劫多次，而今眼下，虽早已重登先天道君，但先天道祖的门槛，却一直卡着她。</p>

  曦和叹气道：“便只半步，难以越过。数次转劫，伤势未复便又加伤，先天真灵无以圆满，再难重登先天道祖啊。”</p>

  “眼下终局将至，若不成道祖，能为不足啊...”女娲迟疑了一下，道：“这一步谁也帮不了你...我看你还是去见见他罢...”</p>

  先前提议，教曦和去见常昆。不单单说的是给常昆再加一把火。更也有为曦和考量。</p>

  女娲道：“你之伤，源自于祂。你家老常则是祂真灵性光所化...”</p>

  几个听着，也难免有些思虑。</p>

  伏羲道：“若要见他，倒也可以。只是不可撩拨。主要还是在于你自己，你想不想。你若想，便则去。若迟疑，最好不去。”</p>

  又道：“他如今正与玄帝战于先天，也不知何时诛杀玄帝。你此去，见不见得着在一说，见着了未免教他心神动摇。你若想去，便等他完了此事再去。”</p>

  曦和沉吟不语。</p>

  说起这，应龙不禁把话题扯过来：“说来我倒不曾与他打过交道。这里伏羲、女娲与他相交有一段时间，金母亦是见过他。但说最知他的，非曦和莫属。你最后两次转劫，皆为其内眷，有共同生活的经历。却是说说，他此时，能不能镇住玄帝？”</p>

  曦和一听，不确定道：“能吧。他是个烈性的，若说要杀谁，必定要杀了才算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