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六章 陆续陷落的人们

  这天从一大清早开始,女仆们全都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连自己分内的工作,都无暇抽手来完成。纵然平日到府上拜访的客人不在少数,但今天更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听千寻说,客人中半数是佐仓家经营的进口贸易公司里的雇员,而另一半大概是合作厂商的代表。

  那为什么会在这里聚集呢?

  不清楚今天也不是例行社员大会的日子。

  仍在学的真琴,并未握有公司的全部经营权。实际的营运,是交由前任社长麾下的干部群所掌管,每两个月会在府邸里举行社员大会,检讨公司的营运方针、商品规划,以及合作对象等等,真琴本人则几乎没在公司里出现过。

  但真琴并非只是所谓的挂名社长,利用贵族的人脉增加客户、开拓新产品,以及规划高效率的输入路线等等,都是真琴在书房里的工作项目。

  目前真琴的手腕虽然还比不上白手起家的前任社长,但是其商业方面的才华却不相上下。在前任社长过世后的半年之间,公司能够数度克服倒闭危机,并不是靠实权主管群的努力,而得归功于真琴的操舵手腕。

  真琴为公司焚膏继晷的一面,吉朗都看在眼里。否则佐仓家绝对扛不动这沉重的债务。

  公司怎么了吗?

  希望是没什么事。

  这种时候大小姐应该不会跑来吧?

  我可没办法保证。

  在千寻与吉朗两人在角落窃窃私语之时,春生突然凑了进来。

  千寻姊大厅边的休息室整理好了哟。

  那快去为外头的司机们带路吧。

  了解。

  春生,你有看到由纪乃吗?

  没有。我来这里之前有顺便去会客室看看,不过她不在那边啊!要赶快去帮会客室的客人们换茶!

  千寻迅速制止手拿托盘的春生,并将那托盘交给吉朗。

  春生你先去休息室,茶让吉香帮你上就行了。还有,你们两个要是看到由纪乃,叫她立刻回厨房一趟。

  是!

  吉香啊,可以上茶啰!

  就算厨房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八千代还是不慌不忙地将茶备好。在真琴的指示下料理着公司所有来客的午餐之余,竟还能留意着春生的话泡上一壶好茶,让吉朗除了钦佩还是钦佩。

  (只有我手忙脚乱吗)

  纵然千寻和春生平日不负责接待客人,她们一旦忙起来仍然游刃有余,只有吉朗一个忙得团团转。

  没问题!吉朗小声地为自己打气,将茶具摆上托盘,走向会客室。

  走廊上不见人影,就连从哪间房里传来的细碎谈话声也听不见,但在宅邸某处弥漫群的暗嚣却教人静不下心来。

  只不过,让吉朗静不下心来的理由不只如此。

  真琴也许就是麻琴的疑惑,在与千寻的对话之后暂时被熄灭,然而在昨晚梦中又出现许久不见的童年往事,使得那份疑惑死灰复燃。

  (就算是一起长大,主仆之间用小吉小真相称也不太可能至少会加个少爷吧?)

  干脆直接向真琴问个明白,心里还比较快活些。只不过,一旦这个假设落空,让吉香的风评下滑的话也挺令人过意不去。要是吉香历劫归来却惨遭真琴白眼,那就太可怜了。

  但即使压抑住了这念头,吉朗的好奇心仍旧蠢蠢欲动,在今早整理真琴寝室时,他的眼神仍不由自主地不停地打量着真琴;而真琴也仿佛心有灵犀,若有所思地直盯着吉朗瞧。

  真琴少爷的心情打从昨天就不太好的样子,是那杯红茶太难喝了吗?还是因为我在书房打翻咖啡?啊、也许是床铺得太糟糕

  不只是今早所为,举得出的差错十根指头都数不完,根本猜不准。自己开口问的话搞不好会被臭骂一顿,还是放弃得好,不过吉朗的粗心常让真琴不悦却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吉朗的潜意识里还没认清自己是个女仆,而招致工作上失败连连。

  是真琴的话搞不好话好像不能这么说,就算身为雇主的真琴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会客室里坐满了佐仓家宝贵的客户,绝不容许失败。

  (得好好干才行就当作是为了真琴少爷。)

  吉朗重新调息,伸手敲门。

  打扰了。

  会客室里共有五位男性。有的枯坐沙发,有的在窗边的椅子上歇息,有的来回踱步。身着西装的男子们各个神色紧绷,令人却步。

  然而吉朗仍尽量不发出声音,将茶一一端到四散在房里的男子面前,其中几位还曾经在真琴的书房让吉朗奉过茶。

  平常的话应该至少会向吉朗打声招呼,但今天全都毫无反应,连身边的茶也没碰过一下。

  看来公司的确遭遇了某种困难。

  要是在这里不慎失手,恐怕会对他们脆弱的神经造成过大的刺激。吉朗比平时更为战战兢兢地收拾杯盘,快速踮步离开会客室后,才吐出屏息已久的一口气。

  紧紧张死了

  现在只剩下注意不要跌倒,将托盘安然送回厨房去。在确认过托盘上的茶具摆设妥当后,吉朗抬起头,看到由纪乃也拿着托盘走来。

  啊、由纪乃你来得正好。

  怎么啦?

  在如此忙碌的时刻,由纪乃的装扮依然完美无缺,双唇在有如刚上好的口红衬托下,显得水漾动人,金黄色的卷发也没有一丝紊乱。

  千寻要你先回厨房一趟。

  这样啊真不巧,客人要我送这个过去。

  由纪乃的托盘上放着烟灰缸和一卷湿巾。

  那赶快放好就

  不是啦,他不是会客室里的客人。刚刚来了另外一位,我把他先带到对面的房间了。司机们不是都在休息室里吗?所以不能把客人带到那里去。而且会客室是公司客户专用的,我只好把他带到二楼的客房去了。

  那么我帮你送去好了,你就帮我拿这个托盘回厨房吧。客房是在西边走廊底吗?

  是在更前面一点的绿色房间。谢谢你帮我走一趟。

  等身大的陶瓷娃娃喀喳一声接过托盘,往厨房走去。

  (LUCKY)

  虽然接受了由纪乃的道谢,不过实际上,那只是吉朗觉得放满茶具的托盘太重难以运送而随口说说罢了。若只有区区的烟灰缸跟湿巾,就不会有重心不稳的问题。

  是二楼的绿色房间没错吧。

  由于在如此规模宏大的洋房里,客房的数量不会只有一、两间,所以都用里头的装潢或是摆饰来代称。所谓的绿色房间,是因为壁纸、寝具、座垫等等色调清一色为绿色的缘故。

  吉朗敲了敲门,里头传来喔的应门声。

  (喔?)

  这还真是罕见。在这里听到的几乎都是较绅士的请进,或是进来这样命令女仆的口吻,像喔这样粗俗的答法反而相当新鲜。

  (不是贵族吧。不过也不是外国人)

  打扰了咦?

  房里颇为阴暗。大白天不开灯也罢,但厚重的窗帘竟全被拉上,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客人在这里一定不好受。

  (由纪乃没注意到窗帘吗?)

  吉朗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并看看四周围,有人回话就表示人在房里,只是没人坐在沙发上。

  这位客人请问需要帮您把窗帘拉开吗?

  那可不行。

  金属声随着话语传来。当吉朗急忙掉头查看来自身后的声响时,一双手已从背后伸来,将他擒住。!!

  吉朗嘴巴遭人捂住,腰间被另一只手紧紧抱住。他身后似乎是个彪形大汉,吉香娇小的身体被轻易地用胳臂扣住,动弹不得。

  唔!!

  就在吉朗奋力甩动着唯一自由的双脚时,身体浮了起来。看来是被抱在半空中了。

  不要那么凶嘛,马上就让你爽啦!

  在二阵淫亵的怪笑之下,吉朗被丢到床上。吉朗见男子双手一松,想立刻起身逃走,却被男子立刻扑倒并跨在身上,嘴巴也再次被堵住。

  (他想干嘛?这到底是什么情形!?)

  不准叫啊,像你这么细的脖子我轻轻折一下就断啰!

  想起刚刚腰间的力道,吉朗死命点头。从嘴上的大手判断,他只靠单手就足以掐死吉朗。

  (这根本不是客人而是强盗吧!)

  好,乖啊。你只要安安静静的我就不会弄痛你啦!

  男子慢慢将手挪开后,吉朗才得以喘息。由于男子背对着从窗帘透进的光线,看不清长相,不过在吉朗来到这里后的短暂记忆里,从未听过这个声音,也没听过那样粗俗的口气。

  (我会被绑起来吗?要赶快想办法逃出去告诉大家)

  这房里到处摆满了能让人发笔小财的高级家饰品,不过比起大费周章地将大型花瓶或画作之类的弄出去,还是现金省事得多了。然而客房里不会有半点现金,想必这强盗很快就会离开房间去物色新目标吧。

  只不过这强盗竟然选在客人大量上门的这天犯案,吉朗一想到会客室里的紧张气氛,就觉得一阵绝望。要是在公司发生不明状况的当下,社长府上还遭到强盗光顾,任谁都会想终止合作关系吧。

  (如果他就此打住,在不被客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赶快离开,我就不去报案,这样的条件不知道有没有得谈。)

  不过强盗似乎毫无接受吉朗提案的意愿。

  从吉朗嘴上挪开的手,胁迫性地在吉朗脖子一扣,便顺势下滑,两掌包在吉朗的胸部上。E罩杯以吉朗的应该说,以吉香的小手无法一手掌握,但对这男子来说大小适中。

  (现在不是说什么大小适中的时候啊!)

  男子的手在吉朗胸脯上蠢动着,每次移动都让吉朗浑身发毛。

  不赖嘛,个子明明这么娇小,还蛮有料的咧。

  这句话让吉朗确定了一件事。

  (这、这不是强盗,是强强强强强强**啊!)

  男子享受着丰满双峰的弹力,来回把玩着。吉朗则是脸色发青,一阵恶心席卷而来。

  接着男子更将空着的手探向丢下吉朗时卷起的裙脚,把它卷得更高。男子手上粗糙的触感透过si袜往上爬,当手超过吊袜带,直接接触皮肤时,吉朗不禁一颤。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怎么办!)

  在这十七年的生涯里他从未被男人这样扑倒过。虽然在学校上体育课时,曾经被柔道社的同学用寝技压过,但也就那么一次而已。老师以吉朗为范本,在吉朗昏倒之前,为同学将挣脱寝技的方法仔细讲解了一遍,很可惜现在并派不上用场。因为就算老师有教解开关节技的技巧,却没教过如何从抓奶龙爪手下逃开啊!

  男子的手终于摸索到内裤边,他的鼻息,一阵阵地喷在吉朗脸上。

  呜

  吉朗用力憋住喉头上的尖叫。不过眼看就真的要被

  (我真的会被**啊!!)

  啊

  (不、不是我,被**的是吉香啊!)

  吉香的身体并不属于吉朗,而只是暂时借用。

  身为女仆的吉香,虽无法和真琴结为连理,却依然深爱着他。这分纯情绝不允许任何人让它沾上半分污点。

  而若吉朗屈服在这大汉的淫威之下,吉香的身体必然会被他咨意蹂躏。就算吉香回来后对此事毫无记忆,但她的贞操若被这不知名男子夺去,身体将烙下一辈子也抹灭不掉的伤痕。

  (我到底在搞什么啊!)

  面对死亡的恐惧竟令他怕得动也不敢动。

  就算身体是女孩子,但内心依然是男性。

  窝囊也得有个限度。

  (要赶快想办法在内裤被脱之前,赶快)

  既然力气赢不了对方,就该想法子先引他放开自己。

  那个

  吉朗声音并不需要特别伪装,便明显地颤抖。只见男子瞬间停下动作,不怀好意地把脸凑了过来。

  不是叫你安静

  人家会安静啦,不过

  不过什么?

  暗暗的人家会怕。亮、亮一点好不好

  吉朗收起下颚,泪汪汪的大眼往上看着男子。习惯了黑暗的吉朗,总算能看清男子的表情变化。他现在嘴巴微张,口水都几乎要流出来了。

  (这个死萝莉控!)

  在这空档吉朗胸中满是咒骂,他从男子松开的大腿间抽出右手,并闪过男子的抓取,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

  (油腻腻的好恶心啊可恶!)

  吉朗强忍住心中的厌恶,装出羞涩的样子别过头去,拇指在他脸颊上滑动着。

  把窗帘打开嘛看不到脸的话人家会怕。

  上钩了。

  不必看表情,从他骑在身上的接触部分已说明了一切。

  (别小看制服控啊!)

  说穿了,男生是不会在车站看了几件制服就能满足的。一片接一片地将不能让父母知道的游戏所有路线全部攻略完毕;不能让父母知道的漫画就藏在天花板里,这就是身心健全的男高中生的写照啊。

  纯真的萝莉女仆要说什么才萌连想都不用想,吉朗光靠日常累积的经验即可琅琅上口。不过老实说,来到这里之后他也对着镜子演练过了好几次。

  (没想到真的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男子不舍地离开吉朗,往窗边走去。吉朗小心地不引起男子注意,偷偷起身滑下床,男子一发现便气得破口大骂:

  想逃啊你

  不、不是的!只是如果制服皱掉了会很难处理

  吉朗急中生智,解开围裙的系带,一边推下肩上的布边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才让男子安心回到窗边去。

  (趁现在!)

  吉朗以女仆生活里锻炼出来的踮步冲到门边。多亏了男子大意地将钥匙穴在门锁上,让吉朗一口气就转开了门把,不顾男子的怒吼与步步逼近的足音,冲出房外大力关上门。在习惯室内的幽暗后,明亮的走廊显得有点刺眼,吉朗不禁流下泪来。他眨眨眼查看周围。

  男子很快就会追来,不过不能只是逃而已,还得选一条让会客室里的客人,以及在餐厅开会的真琴等人不会注意到的路线才行。

  (总之要赶快到一楼去!)

  吉朗冲向楼梯,才踏上一级,肩头就被快步追上的男子抓个正着。

  竟敢耍我!

  想叫也叫不出口,绝对不能引起骚动。

  这娘们

  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指教吗?

  一丝有如寒冰般的冷酷嗓音传来。

  千广!

  是不是这个仆人对您有任何不敬呢?

  千寻踏上阶梯cha进两人中间,将吉朗掩在身后。男子仿佛被千寻的气势震慑,退了一步。

  非常抱歉,身为女仆长却没有尽责教导。吉香,还不快向客人道歉?

  咦?

  快!难道你想让客人就这样回去了吗?

  千寻回过头,向吉朗若有似无地微微点了个头。吉朗也了解到应该将这场面交由千寻处理,便深深地低下头去。

  实实在很对不起

  男子似乎也是一头雾水,视线游移不定。

  这孩子大概又是打翻咖啡之类的吧?还是打破花瓶?该不会把水泼到客人您身上了呢?

  也不是这样子

  哎呀,客人您真是仁慈。只是千万不能包庇她,有什么不满还望您直说。这孩子究竟对您这样仁慈的客人做出怎样无理的举动了呢?

  不带感情的语句,一字字从千寻口中行云流水地滑出,没有男子穴嘴的余地。而且每一次强调仁慈两字时,就像是堵住了男子的嘴似的。

  再怎么说,仁慈的我要**这个女仆的时候,她却无礼地说谎逃走了!这种话绝对说不出口的吧。吉朗在了解千寻的用意之后,更大声地向男子道歉。

  到了这步田地,让男子戾气全消。要是在这里发飙引起什么骚动,吃亏的也是他自己。

  算了。

  男子啐了一声,推开千寻跑下楼,离开宅邸。吉朗在不见男子身影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当场瘫坐在地。

  得、得救了i

  才想说找不到你,没想到你跟这种货色在这里幽会啊。

  幽才不是呢!因为那个客人把窗帘拉起来,所以、这个

  我知道你不是会把客人拉到一边,享受短暂鱼水之欢的那种人。首先呢,像你这样每天早上整装都觉得麻烦的人,根本不会想要去脱衣服。

  习惯了之后,整理服装仪容虽然比起第一天要来得迅速确实。然而也不是说习惯了就不觉得麻烦,吉朗就连失手的部分也一并习惯下来,时常遭到千寻纠正。

  千寻拉起吉朗,一如往常地为他整理裙摆,重新穿好围裙,从头饰里松脱的头发也用发夹仔细固定。

  头发待会儿再整理就好。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儿呢?我没听说过有客人在这里呀。

  咦?

  你在这里的时候虽然有客人经过,不过也回到会客室里了。

  不过,会客室那里都是公司客户,所以由纪乃把他带到别间了。

  由纪乃?

  我是在会客室门口碰到她的。你不是要我看到她的时候叫她回厨房一趟吗?所以我就代替她拿烟灰缸和湿巾过来了。幸好有我帮她,不然由纪乃可能会被那个男的

  有如洋娃娃般可爱的由纪乃,在那男子面前肯定会吓得无法动弹,而任由他摆布吧。还好自己里头还是个堂堂男子汉,才有办法逃出生天。

  被夺走身体的自由,不愿人碰触的部分却遭人上下其手,对女孩子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想到这里,吉朗背脊又一阵发凉。

  千寻温柔地抚摸了吉朗的背。他感受到那掌心的温暖,吐了口气。

  真的很感谢你不过,千广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因为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个女仆消失了啊。

  很抱歉。

  我了解由纪乃为什么会刻意把他跟客户们分开,但假如是在一楼的话就能更早发现了。

  分开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虽然不认识,但是他夹克上有别社徽。

  社徽

  没想到千寻竟然能在那样短暂的三言两语之内注意到这点。吉朗就连那男子的衣服颜色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像个地痞流氓罢了。

  美桥兴业,茂原集团旗下的金融公司。

  茂原就是那个茂原!?金融公司来这里做什么?

  应该不是来催债的。公司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大概是茂原他们又有什么动作了吧。看他空手而回,没事就好。

  催债还有茂原家的动作

  虽然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但就吉朗所知,还不曾有过那样的恶质讨债。像这种流氓来讨债的画面,给人一种即将连夜潜逃的印象。

  难道说,公司现在处境很危险?

  应该说是真琴少爷的处境。

  咦!?

  茂原会逼得这么紧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一再延期的婚礼提早举行进而理所当然地取得公爵爵位与这间公司的经营权。

  对茂原男爵来说这的确是最终目的,女儿的婚事只不过是种手段,但贵子本身却对真琴有着异常的执着。就算婚约早已谈成,但总是用舍不得让我女儿等啊之类的藉口想柔软地说服真琴的男爵,现在也用了强硬手段赶鸭子上架了。

  真琴少爷

  现在在公司经营团队围绕之下的真琴,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碰的一声,桌子被拳头大力敲响,男子不耐地昨舌。打从早先便如此敲击这厚重桌子的拳头已变得通红。

  为什么那间银行也会乖乖听那种人的话呢!

  混着白丝的绿发被震落额前。对面戴眼镜的男子,站起身来到绿发男身边说:

  酒酒井先生,请冷静一点。就算是开银行的,有钱的就是老大啊。

  就算这样,除了我们之外,还想对客户的户头动歪脑筋,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算野荣先生你

  对着野荣义愤填膺的,是他邻座拥有紫色眼睛的男子。这位男子虽有蓄胡,但却是干部群里最年轻的,只有四十来岁。野荣转身面对他,点点头说:

  的确令人气愤,不过在这里一味地拿已发生的事说嘴也于事无补。我们是为了商讨对策才聚在这里的不是吗?

  野荣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

  小见川先生有什么看法呢?

  全都是茂原害的!不想办法治治他

  都别说了!

  默默地像空气一般,握着凉掉的咖啡杯,听着干部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真琴,将杯子放回碟子上。喀哒喀哒的刺耳声响,让干部们自知失态,一齐安静下来。

  我们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茂原家有所涉入,银行方面不是也否认了吗?只不过,想必银行也觉得有所亏欠,必须利用这点,至少得让客户们的户头解冻才行。

  说得没错。总而言之,若是客户们的帐户无法使用的话,连到港的货也卸不下来。

  听了野荣的话,酒酒井又捶了一下桌子。

  要是船主他们出问题就糟糕了。搞不好会把我们的货丢进海里,跑去接其他生意啊!

  如果家父能帮忙收尾就好了

  为了让眼神黯淡的小见川安心,麻琴微笑地说:

  小见川先生在公会那边交游广阔,相信一定能解决的。事实上,我并不是很担心货船的事,客户们的问题比较要紧。

  佐仓家的客户,大半都是贵族所经营的公司。除了代代的交谊之外,还经营了不只一家公司,合作银行也不只一间,仅仅关闭一个帐户并不会带来太大的打击。只不过另一半,就是像前社长秀清和真琴开发的这种刚开始交易的平民公司,对他们而言,月底时帐户被冻结可是攸关公司生死的大事。

  现在会客室里头的尽是贵族客户,虽然平民公司们也来电关切过,但没有任何一方到场。一想到他们也许正为了筹促资金而焦急的模样,麻琴的胸口就郁闷不已。

  没有一处客户是靠麻琴牵线的。会以一句因为您是真琴少爷就接受困难要求,也是因为佐仓家真正当家真琴所赢得的信赖。即使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对方也没有因此愤而kang议,反倒都是真琴少爷还无恙吗?等等的来电慰问,这全都是真琴所筑起的信赖关系的回馈。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一个男人的**而摇摇欲坠。

  麻琴来此后三个月内,总是尽力回避贵子的劝说或是男爵本人的电话,甚至设法拖延婚期。只不过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真琴也采取了同样策略,从正式缔结婚约到如今已将近一年。

  由于这是前前代当家定的约,若追溯口头约定的话也许还要再加算个几年,要不是半年前那场车祸,说不定两人早已步上红毯。

  究竟真琴厌恶的是贵子,还是茂原家,抑或是用钱买下爵位的举动,麻琴无从得知。

  但是真琴却为了自力挣脱被五花大绑的现况而奋斗着,埋首工作、扩展业绩,希望比起当初计划的时间还更早迈向成功。

  真琴在业务日志上,记载着茂原家至今所针对他,不断无声无息地设下的各种精心策划的陷阱。真琴一一突破、闪躲,为了自由独自一人奋斗着。

  现在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的无聊**而化为乌有。

  麻琴紧紧握住拳头,就连指甲深入掌心,也丝毫不觉得痛。对于贵史、贵子的恐惧,也在这瞬间被抛诸脑后。

  对爱莫能助的自己感到万分惭愧。

  (对不起真琴。)

  只有这步能走了。

  两小时不、一小时之内,我将会设法让帐户的解冻。野荣先生,拜托您稍后为在会客室里等待的客户们说明。小见川先生请前往港口待命,酒芍井先生请先回到公司里,职员们一定很着急吧。

  真琴少爷,您究竟?

  麻琴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一个个满腹狐疑的干部。

  ***

  餐厅里所有人全都哑口无言,呆若木鸡地看着真琴。

  如此唐突实在很抱歉,不过这就是我的决定。

  包括公司的管理职员以及会客室内的客户们,全部已各自打道回府,书房里响个没完的电话也沉寂了下来。

  与白天的情景相比,宅邸又回到往日的寂静,静得让真琴的话不停在脑中回荡着。

  一周之后,将在这里举行结婚典礼。

  佐仓家所有工作人员,都晓得茂原贵子与真琴已定下婚约,同时也很清楚真琴长久以来都在抗拒这个他人擅自决定的婚约。就连昨天,春生都还能透过窗子,看见真琴与茂原家电话苦战的情景,吉朗还为此请八千代重新煮上一壶咖啡。

  没想到过了一晚,他竟然决定要履行婚约。任谁都猜得到,真琴是为了解决公司的危机,才肯委曲求全做此承诺。

  贵子小姐很快就会到家里讨论相关事宜。其他的我之后再为各位说明,先回去忙吧。

  啪、啪,在真琴击掌之后,由纪乃先一步踏出餐厅,身为接待的她应该是去准备迎接贵子吧。接着东金跟八千代,还有春生也跟着离席。

  那吉香,我们也

  千寻将手搭在呆立着的吉朗肩上,只不过吉朗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

  咦?

  结婚怎么会

  真琴一听吉朗口中漏出的词语,表情有些扭曲,但刹那间又回到平时严肃凝重的神情,看着窗外。

  回去工作。

  真琴少爷!

  走吧吉香,还有事要做呢!

  千寻抓紧了吉朗的肩膀。让正想冲到真琴身边的吉朗踩了个空,身子不禁一倾。

  真琴少爷,为什么!

  心好痛。

  即使知道总有一天要和她成婚,却没想过竟然如此突然是吉香的心为此而滴血吗?

  还是由于无法从贵子手中守护真琴,来自吉朗本身的悲痛呢?

  没关系吗!?这样子,真的好吗!?

  吉香,别说了。

  千寻在吉朗耳边轻声说道。

  吉朗了解这不是一个女仆能说的话,若换作是吉香,更不会如此回应。想必她会扼杀一切冲动,跟着大家离开,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工作岗位上吧。

  只不过,吉朗可按捺不住。

  要是两人结了婚,那麻琴的下场又会如何?不就等于被贵史的毒牙攻陷了吗?

  除了这个首要问题之外,在这短短一个月内,吉朗与真琴也缔下了深厚的主仆之谊。真琴为了还债一路奋斗下来,却因为选择结婚而让过去的努力付诸流水,这真的是真琴所期望的结果吗?

  请回答我,真琴少爷!

  吉朗痛彻心肺的一喊,终于让真琴回过头来。那双眼,无助地飘来荡去。轮廓、五官是如此相似现在的麻琴,是否也以同样表情苦恼着呢?

  真

  吉香你

  真琴欲言又止,犹豫地咬住了嘴唇。这时,餐厅大门突然敞开。

  真琴少爷!这天我期盼好久了呢!!

  贵子冲了进来,脸上满是前所未见的灿烂笑容。

  贵子小姐

  跟你说喔,我把新娘礼服的目录带来了呢。虽然我挑了一些,不过也不能全部都穿,真琴少爷你帮我决定好不好嘛?

  贵子撒娇地挽起真琴的手,一见到吉朗,脸上的甜蜜笑容瞬间消失,不悦地眯起眼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在我进到这个家之后,绝不会容许你那种态度。

  真是抱歉,我会好好教训她的吉香,走啰。

  在千寻的催促下,吉朗才开始挪动僵硬的身子。

  眼前的是茂原贵史的化身,一周之后,这个女的将与麻琴的化身结为夫妻。而吉朗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束手无策,现在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乖乖离开餐厅。

  千寻一路将他带回吉香房间,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关上房门,让吉朗在床边坐下。

  还好吧?

  我已经,一片混乱了。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看来这是他们的胁迫手段。在茂原的操弄之下客户们的帐户遭到冻结,公司也面临危机。明天就是月结日了,必须赶在今天想出对策。当然,负债累累的佐仓家并没有足够的财力来为客户们解套,能走的路只有一条。

  就是全盘接受茂原家的要求。

  没错。虽然茂原他们也想更平稳地让事情结束,只不过少爷也相当固执。

  吉朗握住头饰,并一把扯了下来。千寻为他整理好的发束也跟着散开。

  千广,我该怎么办呢?

  我们可没有阻止婚礼的能力喔。

  不是说这个,这里的真琴固然可怜,但在另一边的麻琴会有什么状况?该不会已经被那个混帐怎样了吧!?

  那种事我不知道。

  要赶快想办法回去才行而且要在这个礼拜以内。千广,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吉朗抓住千寻的手大力摇动,千寻让吉朗摇了一会儿,才淡淡说出几个字: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千寻被禁锢在与自己十分相似,却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度过了三年的光阴,虽然一路走来看似悠然自得,但是对他来说也不怎么轻松。自己明知这点,却还对千寻说出这种话。

  对不起,千广。我

  别放在心上。事实上我也想不到任何方法。

  不过

  总之呢,现在只能作我们分内的事。幸好我没有一颗动了手就停止思考的劣质脑袋。

  千广

  把头发整理好,回去工作吧。

  千寻摸摸吉朗的头,离开房间。

  我得好好想想才行。

  只管照料真琴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必须慎重地思考真琴与贵子距离拉近之后的事。

  好!

  吉朗走近衣橱,奋力一开,映照出一张可爱女孩的脸。他将散乱的浅褐色头发梳紧并集中,散开的部分就用发夹压住,只剩戴上头饰便大功告成。?刚才

  听得见小小的敲门声。吉朗不解地打开房门,印入眼帘的是一袭深红色的女仆装。

  由纪乃?

  不好意思,大家都四处跑来跑去找不到人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好啊啊、这个,头饰

  等等我再帮你整理好,先赶快过来。

  由纪乃强拉着吉朗走出房间。外表华贵的她,手腕细小冰凉,正如陶瓷人偶一般。

  吉朗连忙戴上头饰,但只别好了一边的别针。要是这样虎头蛇尾的装扮被千寻看到了,肯定又要挨骂。

  你要我做什么呢?

  阁楼里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可是我一个人搬有点吃力。

  阁楼啊?

  吉朗虽知道这宅邸内有阁楼的存在,却从来没有去过。听千寻说,阁楼曾经是佣人们的房间,但如今无用武之地,已沦为储藏室。

  一想到负责会客的由纪乃要进去拿些什么,吉朗就一阵哀叹。

  一星期后,这府邸就会涌入大量未曾谋面的客人。能够立刻使用的客房并不够,所以还得整理出其他的客房来。由纪乃必定是为此前往阁楼的。

  吉朗就这样被拉啊拉的,一口气从西翼的楼梯上到了阁楼。平时使用的空间只到二楼为止,几乎不会有人上来阁楼,因此空气也相当混浊。

  在这边。我记得应该是在这个房间里。

  令人意外的是,由纪乃的钥匙竟然能够轻松转动门锁。这让以为门把会因锈蚀轧轧作响的吉朗感到有些失落。

  (打扫时还会帮这里上油啊?)

  门后霉味扑鼻,看来湿气不轻。两扇大大的窗子没装上帘幕,外头阳光直接照了进来。也许是因为这点,所有想得到的家具摆设全都罩上了一层白布,布上尘埃飞扬。

  是哪个呢?

  应该是在窗边不是这里。吉香,你能爬到那上面看看吗?

  从由纪乃掀开的白布底下,出现了一张稳固的椅子。布制的椅面让吉朗犹豫了一下,才脱了鞋子站上椅子。这一站,让窗子顶框伸手可及,把手攀在上面往外探头眺望,就能享受阁楼独有的别致视野。

  要是能够好好整理庭院的话,风景就更美了吧。

  吉朗说着,准备转身的时候,身体突然倾斜。连忙抓住窗框往脚边一看,发现是由纪乃开窗时撞到了椅子,让吉朗一脸苦笑。

  小心一点嘛,由纪乃。要是掉下去你开窗户做什么?

  关着的话不就掉不下去了吗?

  那张陶瓷人偶般的姣好容颜上出现了一抹微笑,这有如天使般的甜美微笑,却让吉朗背上闪过一股恶寒。

  阁楼上这扇窗大得可笑,然而如今却有如上了蜡般从框上轻轻滑开,留出可容一人通过且构不到边的洞。

  由由由由由由由纪乃?

  不用怕啦,听说人在落地前就会失去意识呢。

  落、落地前你、你说的话我

  由纪乃蹲了下去,双手抓住椅脚大力摇晃。

  哇啊啊啊啊啊!危危危危危危危险啊!!

  都是吉香你的错,我已经用图钉、香蕉和蛇警告过你了!

  香蛇?啊、那些

  不知在哪儿踩到的图钉,事实上是由纪乃刺上去的;香蕉也跟送货员无关,是由纪乃摆的;把蛇丢进衣橱里头的也是由纪乃。

  (谁会在意那种老掉牙的恶作剧啊!)

  你还躲过剪刀跟那个男的,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离开这里了!

  剪、刀啊不要摇了啦!还有那个男的啊!

  剪刀难道就是指在打扫庭院时倒下来的那把长柄剪吗?还以为是意外,原来是刻意要让吉朗受伤的陷阱。

  (话说回来,那时候原本关上的门也被打开了)

  而且,本来要去打扫庭院其实就是由纪乃,那时是吉朗代替她去,才会遭此横祸。

  (不会吧喂!)

  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金色卷发正狂乱地摆荡着,由纪乃使出浑身力气摇动椅子。吉朗则拚命维持平衡,惶恐地看着由纪乃。

  那个那个混混也是啊!由纪、由纪乃你派来的!?

  因为有个客人说想认识认识、可爱的女仆、啊!

  恶恶魔!

  当时甚至还庆幸是自己代替由纪乃,没想到这也是她设计的。吉朗这时才为自己替犯人着想的愚蠢,感到后悔莫及。

  由纪乃,我累了,赶快让我、下去啦!

  理你啊!会累、的话啊!就不要撑啦!

  椅子摇晃的频率不定,难以拿捏时机跳回地面。要是没跳好,在放手的顺间就极可能摔出窗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就算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也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啊!要做这种!

  你太碍事了!你这个儿时玩伴,太碍事了!

  儿时

  椅子剧烈摇晃,让吉朗一时理不出头绪。吉香和真琴从小一块长大是哪里碍到她了?

  主人和女仆也无法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的话谁会不高兴呢?)

  至少确定不是这里的由纪乃,她的女仆身分也不会改变。真琴已经和他人定下婚约了,而且一周之后就要结婚,那个即将成为这宅邸女主人的就是

  你这个由、由纪乃,你这家伙!贵、子的

  你的口气嘿!太失、礼了!

  嘿什么嘿啊!

  少废话!!

  椅子大力一摇。在剧烈摇晃之下,离心力在E罩杯上作祟,吉朗的上半身呈现ㄑ字型摇个不停。

  啊

  他的手从窗棂上被甩开,天空十分眩目。

  (好像,根本不会失去意识吧!!)

  没想到,最后会因为E罩杯饮恨

  吉香!!

  在即将跌出窗外的瞬间,吉朗的两膝被猛然抱住,往房内用力一拉。他的额头撞上窗棂之后,也顺势往房内倒去。

  得、得救了吗?

  吉朗撑住发晕的头并睁开眼睛,只见由纪乃被千寻压倒在地,而自己则被春生紧紧抱着。

  太好了幸好还赶得上

  你们,怎么知道

  这里看得到庭院吧,所以从庭院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啊。我发现有东西从上面飘下来,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心跳差点停下来了呢!

  飘下来?

  你的头饰啊,不是叫你好好整理吗,一定是没固定好才会掉下来吧。

  用力压在由纪乃身上的千寻紧紧扣住她的关节说道:

  那么,请你好好解释一下吧,由纪乃。

  在千寻底下挣扎着的由纪乃鼓着两颊别过脸去。吉朗则强忍对她饱以老拳的冲动,怒目瞪视着她。

  四名女仆离开危险的阁楼,来到由纪乃的房间。

  钥匙呢?

  面对千寻的质问,由纪乃露骨地摆出一脸不耐,不屑地把头转向一旁。接着千寻对着吉朗,说了声钥匙。

  我没有啊?

  你总有自己房间的钥匙吧?

  这个吗?

  难道这间不是由纪乃的房间吗?吉朗不解地看着千寻,只见她自然地将钥匙穴入门锁内。

  咦!?

  对,不要怀疑。

  随着熟悉的喀喳声响起,锁打开了。

  不会吧?为什么!?难道用我的钥匙也能开吗!?

  春生也拿自己钥匙穴了进去,慢慢转动。果然喀喳一声,房门又锁了起来。春生拔出钥匙,与刚才那把拿在眼前比较。

  形状一模一样耶。

  没错,这西翼尽头三间女仆房的钥匙都一样,只要有其中一把就能自由进出。

  啊衣橱里的蛇!

  蛇?

  由纪乃曾经把蛇丢到我衣橱里,当时想说门是锁着的不太对劲,原来是这样啊!

  上锁的房门与唯一敞开的窗那只是为了使人误判侵入口所作的伪装,其实由纪乃是用自己的钥匙大大方方开门进去的。

  没想到会有人做这种事,而且也没发生过什么问题,不过看来眼前就有人用来为恶。

  什么嘛!你也是干过什么坏事才会知道吧!

  由纪乃憎恨地叫骂,千寻拎起她深红色的衣角说道:

  我这黑衣可不是白穿的啊,跟你们比起来我用主钥的机会多得是。这钥匙的造型这么单纯,一看就知道是同一把。而且啊,你刚才说你也对吧?那就是承认自己的确有做过坏事啰?

  由纪乃顿时语塞。千寻抓起她的手,把她推进房里。

  房里简素的家具摆设和其他房间无异,但各式布织品似乎是依自己的喜好去布置的。花样细致的窗帘装上滚布边,地板上铺着长毛地毯。深红色被单及床罩与由纪乃的服装颜色十分接近,上头还装饰有蕾丝与滚边,统一到几乎会让人作恶梦似的。

  这边可以吧?

  千寻让双手反绑在背后的由纪乃坐在没有铺到地毯的地板上,自己则坐上满是布边的床。这瞬间,由纪乃碧绿的双眸中燃起熊熊怒火,众人却视而不见,一同听着吉朗详述阁楼内所发生的事。

  与春生在庭院里打扫时的扫除用具雪崩事件,以及被千寻搭救的流氓**未遂事件,全都是由纪乃干的好事。春生知情后,懊悔地握紧拳头。

  我就觉得奇怪!剪刀怎么可能会放在那里呢?整理很累人耶!

  那种事我没听说过。

  对于在现场被逮个正着的阁楼坠落事件,由纪乃没有一句抗辩。但是对其他两件事,只是在吉朗说明时重复着不是我、与我无关、不知道。因为听过由纪乃自白的只有吉朗一人,所以其他的事她一概装傻不理。

  怎么可能不知道!还不快招!是谁指使你的?

  春生,冷静一点。

  可是这个女的想要杀了吉香耶简直就是个杀人犯嘛,太过分了!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比吉朗还要愤慨的春生瞪着千寻,而千寻只是扬起双眉,眼里带笑地回看一下春生,接着若有所思地环视着房里。

  只有头脑不好的人才会成为杀人犯。

  这是什么意思?

  聪明的人是不会杀人的,因为他知道杀人的风险极高,稍微聪明一点的也许会去杀人,不过会想尽办法不让人发现,至于那些一下子就被抓到并冠上杀人犯名号的嘛,通常都是一些笨蛋。

  由纪乃气冲冲地抿着嘴,看着旁边。她纵使有满腹怒气,也无力辩驳。

  千寻又看了看房间,并走近衣橱。其余两人莫名其妙地呆呆看着千寻,千寻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春生、吉香,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搜集证据?

  住手不准用你们的脏手翻我房间!

  众人无视由纪乃的叫喊,一齐在房里翻箱倒柜。衣柜里的高级内衣、内裤、衬衣等全被翻出来随意弃置,枕头被撕开检查,连床垫也被翻了过来,由纪乃的可爱房间转眼间宛如废墟。

  真奇怪

  你、你看!我就说什么都没有嘛!?

  见到如此惨状,由纪乃几乎哽咽,却仍大言不惭。不安的吉朗看着同样空手而回的春生。

  虽然照着千寻的话将房里整个翻过,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千寻到底要找什么呢?

  虽然由纪乃是现行犯,但却没有直接动机,除非是为了贵子。但身为佐仓家的女仆,应该团结地站出来尽一切可能阻止这门婚事啊。

  的确,负责会客的由纪乃与贵子接触机会最多,也最受贵子喜爱。但也不会只为了这种原因就肯为贵子将双手染上鲜血,而真琴也不是个会令人反目的主人。

  千寻想找的,就是能将这点串连起来的关键证据。

  环绕在众人目光之下的千寻,将手伸进围裙口袋,拿出一束用红色绒布缎带绑着的信件,

  约莫有十来封。

  你什么时候拿的!

  这些放在那边的桌子上,我一进门就看到了。只不过我想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证物,可惜失算了。

  一进来房间就那、有必要弄成这样吗?你要怎么赔我啊?还不快给我恢复原状!

  千寻无视一旁大吵大闹的由纪乃,迳自解开了缎带。接着将最上层的信从信封里取出,放在窗边。

  上面写些什么啊,千广?

  给由纪乃:工作累不累啊?你最爱的姊姊马上就会过去啰,再忍耐一下吧。

  谁准你看的!笨蛋笨蛋笨蛋!

  姊姊到底是

  春生皱起眉间,开始思考。

  由纪乃好像没有亲戚耶,唯一的血亲,也就是她的妈妈已经过世了,所以才来到这里当女仆的样子。

  不过她在这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姊姊。信最后是这么写的给最爱的义妹你的美丽义姊敬上。

  义妹跟义姊!?千广啊,这信到底是谁寄的呢?

  茂原贵子大小姐,也就是我们主人的未婚妻啰。

  停了半拍,春生与吉朗一同咦!?地叫了出来。

  用钱买下爵位的男爵独生女贵子,与服侍贵族的女仆由纪乃竟然是姊妹关系,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吉朗的糟糕知识里,开始浮现由女校孕育出的那种拟似姊妹的**关系。

  (该该该该该该该不会,这就是真正的!?)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应该差很多。

  听到千寻的话,春生不解地歪着头。

  你在想什么啊,吉香?

  什、什么都没有!千广,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啦!

  奇怪的话?只看这封信的开头和结尾可能还不甚清楚,但中间部分却没什么令人意外的地方。由纪乃,你其实是茂原男爵的私生女吧?

  由纪乃没有回答,不过千寻当她是默认了。

  吉朗从千寻手中抽出一封信,打开来看。

  贵子担心同样生为男爵之女,却受人使唤的由纪乃,总有一天要让她解脱,让她享受荣华富贵,这样的词句,写满了抹上香水的信笺。截至目前看来,只不过是异母姊妹间的美好交流,但后半段文章之惊悚却让吉朗眉头深锁。

  哇这是什么啊

  同样拿信来看的春生也不禁昨舌,看来内容大同小异。

  缠在他身边那丫头太碍事了、那女仆只不过是个儿时玩伴就忘了自己的身分、只要那个女的存在就无法安心与真琴少爷见面、这也是为了真琴好

  如果市川吉香消失的话。

  指名道姓地彻底表现出心里所排斥的字眼,在信纸上接二连三地窜出。

  若是计划成功,由纪乃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还能冠上茂原的姓氏,一切都有父亲大人为她实现对由纪乃来说,还真是甜美的诱惑。

  想必贵子是为了安穴耳目,才把由纪乃送到这个家里来的吧。比起贵子憎恨吉香到想取她性命的事实,为达目的不惜弄脏亲妹妹的手这样泯灭人性的表现,更让吉朗不寒而栗。

  你不会觉得对不起真琴少爷吗!?像这样体贴的主人已经不多见了耶,你竟然还去帮那种女人

  听见春生的话,由纪乃瞪大了眼。

  那种女人是指谁啊?不准你说姊姊的坏话!不管是哪个主人,都绝对比不上姊姊!再说姊姊马上就要入主这里,以后你们也要伺候姊姊!

  开什么玩笑!我的主人只有真琴一个!

  这样啊,那我只好去跟姊姊报告,要她开除你啰。像你这种野蛮人才不配待在姊姊的身边呢!

  你说我野蛮!

  春生冲向由纪乃,由纪乃则往散落在一旁的衣物及文具等杂物堆里滚动身子躲开攻击。春生站起身来,再度追了上去,并将手高高举起,只不过在挥下前就被千寻制止了。

  总而言之,这不是光靠我们就能解决的问题。此外还有吉香的遭遇,也得一并向少爷禀报才对。

  就是啊,才不能让那种教唆杀人的野蛮人接近真琴少爷呢!

  由纪乃心有不甘地瞪着兴奋异常的春生。

  总是卷得漂漂亮亮的金发已乱成一堆,洋装裙脚的蕾丝也都折得皱巴巴的。脸上的妆也因为被捕时死命挣扎而刮花,眼窝黑成一团,平时那有如美丽洋娃娃的氛围已十分稀薄。

  不过,由纪乃现在脸上的表情,更像是拥有普通人类感情的一介女性,过去那陶瓷娃娃般的印象荡然无存。

  我先过去向少爷说明,你们赶快把她带来书房。

  千寻走出房间,以平时罕见的小跑步往书房移动。留下来的吉朗将门开着,春生则一脸不悦地撑起由纪乃的身体,把她拖向门口。

  由纪乃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两人后头,但在走到大厅时突然停下脚步。

  你干什么,快走啊?

  放开你的脏手!

  呀啊!!

  只见由纪乃握着一把小刀,身上的绳子已散落一地。而春生猛然抬起的手上,正滴落着红色的物体。

  危险啊吉香!

  春生毫不在意伤势,舍身掩护吉朗。然而恐怖的冲击却未曾到来,两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看,由纪乃早已不见踪影。

  被她逃走了!

  最接近的大门仍然紧闭着,吉朗和春生对看了一眼后,各自往边门及厨房后门查看,仍一无所获。

  也许她还躲在宅邸里。两人紧张地东张西望时,被千寻撞见。

  看你们还不来所以由纪乃人呢?

  对不起,让她给跑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刀子,还割伤春生。而且

  吉朗应急缠上的手帕已血迹斑斑,千寻立刻把春生带到厨房交给八千代照顾,然后带着吉香回到并排着女仆房间的走廊。接着打开吉香的房间,确认没有躲人之后,从衣橱里拿出一个大行李袋。

  那个,千广你这是?不用去找她吗?

  少爷他说,要你先住到前前代的别墅去。

  别墅!?怎么会呢?

  由于无法中止这桩婚事,所以少爷想至少要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无法中止?说什么傻话?对方可是会指使自己的亲人杀人的女人耶!?为什么!

  要是由纪乃一口咬定这都是她一个人的主意,那就拿她没辄。而且对方也可推说是这个尚未承认的女儿自己恣意妄为的结果,我们根本怪不到贵子头上。此外现在最关键的由纪乃也逃走了,所以我认同少爷的看法,先把你送去别墅最为安全。

  千寻一面将衣服塞进行李袋里,一面向吉朗解释。可是吉朗却连忙抱起包包丢到床上,激动地说:

  安全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样都好,现在最危险的是真琴少爷不是吗!?这样下去,小麻也会成为茂原手下的牺牲者,如果我不留在这里,不就无法保护少爷了吗!

  吉朗

  吉朗严肃地望着千寻的蓝色眼眸。他绝不能就此退缩。

  相信由纪乃也不敢再回来了,换言之今天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贵子也不会直接过来兴师问罪,所以请让我继续待在这里!要我置身事外?想得美!安全什么的都是狗屁!

  千寻默默地看着吉朗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声,拿起床上的行李袋。

  等等,千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在听啊,所以要先把这个收起来嘛。

  千寻将塞满衣物的行李袋丢进衣橱里。行李袋撞上内侧橱壁,反弹回来滚了几圈,一件水蓝色的内衣掉了出来。两人见状,面对面地笑了出来。

  这如果被真琴少爷看到,搞不好会被赶出去哦。

  还有这招啊。

  不要闹了啦!

  吉朗轻轻握拳,在千寻示意道歉的手上敲了一下。这男孩子之间的动作让千寻吃了一惊,但很快地也握起拳头,和吉朗互相击拳。

  去说服少爷吧。

  支援就拜托了。

  两人就让滚出来的内衣摊在原地,一同去见在书房里等候的真琴。<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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