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错物归错主
苏绾心里头呛地难受,好似含着一朵苦莲。浪客^中文**-.Lk
大家都瞧着苏洛陵的时候,她却偏偏别过了头,目光定定垂在脚板上,静然出尘。
苏洛陵进来,先是向临王妃行礼,接着便问:“不知道王妃深夜造访是为何故?”
临王妃尴尬地笑着:“误会,皆是误会一场。洛陵,你赶紧将绾丫头抱去床上躺着,上些儿药,仔细弄疼了。”
苏洛陵便熟门熟路地将苏绾横抱起来,微微戏谑:“你的排场可是越来越足了。”
苏绾闭着眼睛,觉得此话刺耳,心里冷笑,是啊,一足球队的人都来检查我是否背叛你这个苏园二公子,你的排场气场才是真的足!
寒翠微搀着临王妃一路迤逦跟着,托她俩的福,苏绾头一次正大光明舒舒坦坦睡上大床。
苏湄为临王妃搬了张凳子,临王妃便坐在床边上语重心长地道:“丫头安生歇着,今儿干娘与你说的事情,暂且放一放。”
“放一放?”苏绾迷惑。慧姑若然真的要冥婚,这当然不能拖长了去,有合适的当然是越快越好,怎么忽然说放一放了呢?她原本为黄叶悬着的心,便更加跳突不止。
临王妃点头,又交代苏洛陵好生照看苏绾,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领着寒翠微一道走了。
“干娘——您是在生翠微的气儿呢?”寝居外的游廊上传来寒翠微的娇嗔。
临王妃道:“你仔细回去反省了。w-w-w-lk。绾儿这头添地堵,你可要好生去消融。当心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子嗣又一朝丧了。”
寒翠微便有一会儿没说话。想是心里定又气不过。接着便听她已渐渐模糊地声音问道:“刚才您与妹妹一道说地话翠微怎么听不懂呢?何事需劳驾妹妹去办?翠微去办不成?”
听到此处。已再听不到其他,苏绾心里七上八下。是了。临王妃的用意。是两碗水端平。明知今日这事情是寒翠微起地头,却不罚不骂,牺牲掉苏墨给她个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交代。但生怕寒翠微芥蒂仍在。故要将冥婚之事移交给寒翠微。使她免了那股子酸醋心思。
临王妃此计确实煞费苦心,但无疑令黄叶走投无路了!
外头黑灯瞎火。隐隐传来苏墨地惨叫。苏绾听着心疼地一阵紧过一阵。但也知临王妃这处罚是轻的。故是爱莫能助。明儿需交代苏棋多多辛劳些了。
“吱嘎”苏洛陵反身关门,阻挡了苏墨声声哀号。
苏绾抬头遇上他那双不会说话的黑眸,不知道为什么,竟却很想知道那双眼睛如果是与璎灵对望会是怎样?他整张脸会是什么表情,甚至见着璎灵凄楚可怜地躺在床上抱恙之时,又是如何的?
会这么样,眼神清晰地毫无起伏,干净地似乎他所见到的与他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可惜,这一切全是与他息息相关。
苏绾痛苦地闭上眼睛,问他:“只是烫伤了而已,不至于会血流不止。你在药里放了什么?”
苏洛陵全然不痛不痒,为自己斟茶倒水浅口嘬饮。反问道:“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加错了药呢?”
早料他不会承认,也怪自己近日来对他减少提防。他并不想害她,也没理由害她,只是想绑住她,使得她寸步难行。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她问,觉得自己的承诺受人轻视遭人质疑,有种难堪不与齿上。
苏洛陵向她望了一眼,表情木然:“我不明白。你在药里又加了些什么?”
“呵……”苏绾闭着眼笑地几乎流泪,“罢了。你去找璎灵了?”
苏洛陵的目光似有研辨:“不能吗?”
苏绾愕住,等着他的矢口否认,也等着他的沉默,却不想等的是一个决然肯定的反问。
不能吗?呵……当然能了。苏绾发觉自从来到这个永兴王朝之后,智商就开始水土不服。她张开眼笑着,看他又抱着那个夹金漆纹花木药盒,翻出诸多东西捣药,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高中时生物实验被吊在铁架台上的实验牛蛙,任人宰割,而且还是其趣无穷的宰割。
两人沉默了,只有捣药声如更漏细长,一声一捣,重锤心房。
夜很深了,深到天边除了漆黑只剩下漆黑,苏园除了寂静只剩下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苏洛陵捣足了药过来替她摆弄伤口。
苏绾撸起裤管,徐徐脱下袜子,生觉疼痛。饶是他给她敷的是烂疮膏药也不在乎了,心里不知是倦的还是淡的,不起丝毫涟漪。
苏洛陵轻手仔细将她的伤裹好,又洗了手才坐在床边:“今日你睡这里吧。”
苏绾点头:“谢谢二公子了。”
苏洛陵脸色有些不自然:“你可以直接喊我苏洛陵,不必非要在气急败坏的时候才指名道姓。”
这冷呛,苏绾“扑哧”笑了出来。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苏洛陵离开:“你还不去睡?”或许——在璎灵那边睡够了?她无趣地想着。不过没这脸皮认为,他在璎灵那儿睡够了,会有精神来看她睡觉。
苏洛陵有丝窒涩,又默默坐了半晌才掏出一样东西飞快塞给她,继而转身就吹掉了灯火,仓皇间说道:“别再丢了。”转瞬便无息,无息地似隐形人!
苏绾控制不住地发抖,触手纤滑柔软,指腹略有凹凸感,摸着此物心里已不知不觉发凉,从背脊里渗出一种绝望。
是那方双面绣帕子!
怎么会在他手上?
她木然地抱起身旁的丝绵锦被狠狠压到胸口。
一石能激起千层浪,也难保不能激起千层雪。苏洛陵也以为自己偷里爱慕苏泊生的吧?她竟有些无地自容。
这荒唐的羞耻感,来得莫名其妙。
这一夜,苏绾失眠了,不知道永兴王朝有没有卖安定的,真想吃上一大瓶。不死也能超生了!
苏绾因伤禁足,早晚皆有不同的人来照看。转眼数天,伤口便愈合结痂,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苏洛陵遭自己看穿伎俩,就此收手了。他有种让她脚踝烂上一阵子,但有能耐让它烂一辈子吗?
几日间,临王妃来过几回,说的无非是些园子里的事情,又或是这些年来她随临王周游各地的逸闻趣事。
无意间得知,永兴王朝境内,自西向东横卧两条巨河,像两个守门神,守住国门海岸。不过当中寒翠微派人来打岔,在临王妃耳旁咕哝几句后双双离开,其具体是否为黄河长江便不得知。
苏绾隐约觉得寒翠微使人来告的恐怕就是黄叶的事情了,故此表面不做声,打算让人去领黄叶过来。
这几日也随时问了些苏墨的近况,听一个面生的婢子说是挺严重的,死活下不来床,像滩烂泥似的粘在床板上,经常斗大的黑乌子愣不愣瞪地瞧着屋顶梁子不说话。苏棋就经常背着人掉泪,说好不好吱一声呀,可就是哼哼都无。
苏绾听着有些心酸。
夫哀莫大于心死,心者死了,心灵的窗户岂能有神?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各人封了死口不得泄露半字,说出去也是桩丑闻。不过苏墨今后在苏园里头,遭横眉冷对也许是家常便饭了,故才有些失心的模样。
思量之时,有家丁站定在寝居门外:“禀姑娘,二公子吩咐了,请姑娘前往后山。”
苏洛陵?!
后山?<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