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寒风吹

  临王妃已下令,众人不得不从,何况寒翠微早跳着脚非把双面绣帕刨出来不可了。w-w-w-lk。

  一行人浩浩荡荡蛇游至逍遥居,大堂上头一回灯火通明,逍遥居从苏绾第一天住进来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只不过这边热闹归热闹,毕竟地处苏园偏僻,独幢独栋且有游廊竹林隔离,没有进到逍遥居里头来,是不可能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的。

  苏绾刚进来的时候,发觉整个居所依旧冷冷清清,她便猜测苏洛陵还未回来。他究竟去了哪儿?

  这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所知少地可怜。

  临王妃上坐,婢子们立刻奉上随身带着的时时更替的茶,她也无心啜饮,待人将茶盏放下便扬手说道:“你们个个都给我听仔细了,今儿谁若是不将眼神劲儿放足,便杖责五十。同样,谁若是无事生非,造谣讹谤,我也定不轻饶。”

  “是!”满屋子婢子应着。

  苏绾忽然心里一阵冰冰凉的,也不知那块帕子究竟掉在哪里,若是还在逍遥居,那自己就还脱不了与苏泊生有染的干系。

  正有些不安,临王妃已下令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众婢子纷纷散开,上楼的上楼,后院的去后院,独留了苏绾与寒翠微,在临王妃面前一前一后挨站着。

  寒翠微拧着帕子,偷偷斜眼向苏绾瞧过来,触到苏绾平波无澜的目光陡地又将眼神飘向别的地方。浪客^中文**-.Lk苏绾说实话,有点恼怒,但她并不假于面色,只是静静地立着任这个女人观摩。她一直告诉自己,寒翠微是个可怜人,且由着她吧。

  也许是逍遥居里向来的冷清,使得她的心绪也不得不沉静下来。

  一炷香后,婢子们陆续回来,苏棋看起来有些儿兴奋,两个脸颊透着缺氧似的粉红。而苏墨的脸色却白地下人,一双黑眸子空空洞洞的,瞧着有些失魂落魄。

  须臾。连着苏湄一起的三人便井然地站定在寒翠微边上。向临王妃道:“回禀王妃娘娘。逍遥居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奴婢们都仔细寻了一遍。无有双面绣帕的影子。”

  梅喜也道:“回禀娘娘。奴婢们这边儿也无瞧见。”

  “嗯——”临王妃老眉舒展了开来。抬头看向寒翠微。

  寒翠微并未迎接临王妃地目光。不过身子却抖地厉害。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气愤。

  堂上一阵静默,苏绾心里忽而觉着一丝异样。

  这时梅喜又道:“娘娘,奴婢们虽未发现帕子,却发现了这个。”说着递上一张沾了灰尘的青色薄笺。

  苏绾微愕,那张薄笺被风吹落,她是忘了拾回竟被梅喜捡到了。那上面的字不由说应是寒翠微指派人写的,这个人——会是苏墨?她不由地去看苏墨,只见她低着头,一双黑色深眉皱地厉害,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临王妃挥了挥帕子赶去灰尘,这才接过轻笺看,入目字迹眉头微蹙,说道:“这泊生太不像话了。w-w-w-lk。”

  寒翠微双肩陡沉,似下了什么破釜沉舟的决心:“回禀王妃娘娘,这薄笺能让贱妾瞧瞧吗?”

  临王妃“嗯”地微微瞟着她,将薄笺交由梅喜递下去。

  寒翠微接过,装作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

  未待寒翠微做何言论,苏墨便忍着眼泪跪倒在地上:“字是奴婢写的。”

  “叩!”地一声,临王妃将茶盖怒扣,紧接着便手中一抖,那玉光珠色的茶盏便砸向了苏墨。连茶水带瓷盏生生撞到她留着细薄刘海的光洁额头上,登时血流如注,爬满整张脸。

  苏墨被砸地倒地,但很快又爬了起来,咬住唇跪着:“奴婢……奴婢知错了。”

  “知错?”临王妃霍地起身,指着苏墨骂道,“你这小骚蹄子,作何使这下贱手段?”

  “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你就敢嫁祸于人,若要敢了,你预备如何?”

  “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

  寒翠微冷着脸闷声不吭朝苏墨过去,抬脚便将她踹翻了道:“苏墨,我好歹待你不薄,你竟使这幺蛾子的伎俩离间我与绾儿妹妹。今儿纵使王妃娘娘饶得过你,我寒翠微也决计不饶!”

  不知怎的,苏绾觉得浑身的肉都在活生生地疼。看着苏墨血流满面,狼狈不堪,这种使用私刑的手法在她依法治国的政治观念里,是绝对被排斥的。她静静搀起苏墨,掏出帕子将血迹抹掉一些,只是淡淡地问她:“真的是你吗?”

  苏墨的血眸子里被泪水围地像个水晶球,颤颤抖动着最终流下眼泪来。只是偏过头不回答她。

  起码苏绾心里头有悟了。

  这世界并不荒唐,至少古来如此。

  人情薄如水,甚至就像是肥皂泡,有时不用去戳它,阳光一照微风一吹便破了。

  破地毫不犹豫也毫无挽回的余地。

  她看着苏墨,松手放开了她,面朝寒翠微慢慢敛衽屈膝:“请姐姐给妹妹一份薄面,饶了苏墨这一回。”

  寒翠微怨毒的眼神仍旧,却不知到底是看着苏绾还是苏墨,或无或有或都是。她冷冷回了一句:“既然妹妹求情,我自然成全。”

  说是这么说着,可届时关起门来苏墨就得任打任骂了。苏绾此情求自临王妃面前,希望寒翠微不要过分,念在苏墨是为其办事的份上,出手轻点。

  苏棋扶着苏墨,在她耳边小声道:“墨姐姐,赶紧谢谢绾姑娘呀。”

  苏墨闭着眼睛,如傀儡般照着念了句白,便不再说话。

  苏棋叹气,目光垂地,忽然大叫道:“哎呀,绾姑娘流血了。”

  众人都是一吓,纷纷顺苏棋的目光看去,果真皆吸了口凉气。苏绾也吓了一跳,这才由脚踝受伤的地方缓缓生出痛来,一点一滴像具藤蔓一样沿整条腿缠上来,那种痛叫不出也哭不出。

  临王妃脸色铁青,猛拍桌子道:“还不去喊楼御医过来!”

  “等等!”苏绾想到慧姑的死样,对楼御医心生凛然,“不用……”她咬牙喊回领命的梅喜,道,“不碍事。寝居里头备了药,上点儿就是了。”

  苏棋却讷讷地问:“咦——方才梅喜脱了姑娘的鞋袜怎么没见着伤?姑娘,你这伤——”话到一半,被苏墨轻声喝住了,“别说了。”说着向苏绾看过来,似有还无地瞟一眼之后就再次闭上了眼。

  “哼……”临王妃余气未消地向苏墨哧鼻,而后才对苏绾露出一抹关切,“丫头,你这么的是宠坏了这些底下的人,都当你姑娘是好欺负的。这人今儿我饶不得,梅喜,你去使几个人过来,领着打几板子给她长长记性。”

  “是!”梅喜领话便出门,忽然愕道,“二公子?奴婢见过二公子。”

  苏洛陵静静站在门外,继续如那日苏绾遭廖管家打骂时那般,冷眼看着屋子里的苏绾。目光冰冷,默默如雪水。

  苏绾胸口里猛地痛了。他总是这般旁观,好像淡地一阵风就能吹走,但事实恰是他才是风,一股子寒风。<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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