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家宴
临王妃点头,又道:“这事儿可不得宣扬,你我背地里做了就是。浪@客*中文转载[]”
苏绾挤出丝笑:“但听干娘的。不过眼下已是年关,恐怕连鬼媒也难找,何况这也得觅了良辰吉日才行。”总得将慧姑尸体移回驿馆去。不过慧姑已去了数日,这尸体是好是坏都已难料——她一下愁眉深锁。
临王妃紧了紧她的手道:“万事低调,咱不用着鬼媒了,再说慧姑年岁不小,这事儿说了不好听。”朝黄叶看去一眼,“这傻孩子模样不错,我看就他了。你去帮我与泊生洛陵说对说对,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苏绾一听如被五雷轰顶,两耳“嗡嗡嗡”了一阵,但看身边黄叶也已脸色土灰,一脸僵硬。她猜自己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临王妃这破天荒的一招,简直就将她打入了十八层冰窟。
冥婚一事由来已久,早于秦时就已盛行。可见永兴王朝终究是个封建王朝,也摆脱不了这些俗制。这种事历朝大都明令禁止,却往往杜绝不了,难怪临王妃叮嘱背地里做就是,自己又不肯亲自出面。不过冥婚者应都以死者为配,怎么能用活人?那岂不与殉葬无异?苏绾不得不怀疑临王妃是不是想以冥婚做掩盖,实则为慧姑觅人殉葬!
她闭上眼睛,极力遏制自己不张口反驳,待情绪稳定了些,才张开眼睛道:“绾儿谨遵王妃旨意。”
临王妃便笑着携临王一道入了凤鸣台,身后娥婢分开两道,拈灯而立。
发觉身边黄叶不住发抖,苏绾坚忍道:“你别怕。此事我绝不同意的,大公子与二公子也定会帮你。浪客^中文**-.Lk我且口头上应了王妃,届时再找个因由推托。你先将你的生辰八字与我说说,这事得讲究个相克相守之说,只能朝这里头做做文章了。”
黄叶听了话,便忽然镇定出奇,黑眸亮闪闪注视苏绾,立刻在自己手心里比划起来。
苏绾知他定是在写生辰八字,可是写在他自己手上,她又不是慧眼有雾里看花的本事,只得将手递过去道:“写在这里。”
匆乱比划的黄叶一顿,顿时露齿笑了笑,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苏绾笔笔暗刻于心。
讨活人做冥婚,这实属过分了些。苏绾暗想临王妃必定会在暗地里动手脚。活人变死人可就一切随她说了!
她看着黄叶埋头比划。有些替他难过。这模样要是扔她地时代去,指不定就一炮走红了。只有在这样的社会里才会将其暴殄天物。冥婚说穿了。也就是一个穴两个死人睡。省块墓地倒是实际!
苏绾蹙着眉,已记下黄叶所写,见临王夫妇已进去多时。便对他道:“你这几日进出当小心了。尽可能与人同出同入。”
黄叶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两只乌黑地眼闪着迷惑。
苏绾叹了口气,总不至于将临王妃地预谋给说出来吧?若并非自己所想地那样,岂不成了毁谤!这可不比在现代打场官司就好解决的,老百姓一百张嘴也敌不过统治阶级地一道特杀令。她对黄叶道:“你按着我说的做就是。若发现有人跟踪你。你将人引到逍遥居来!记着,可不能让临王妃再瞧见你了。浪@客*中文转载[]”
黄叶愣愣点头,两人便一道往凤鸣台过去。
黄叶扶着苏绾上了几步阶梯,迎头便碰上了苏洛陵。
苏绾没踩稳木阶,落脚悬空人便往前倒去,被苏洛陵扶了一把。
“药上了?”他问道,极是漫不经心。
苏绾心里别扭,挣开了手腕道:“你的璎灵呢?”
“她不是我的。”苏洛陵眉眼一张,脸上有些笑意,“怎么管起我来了?”
苏绾暗咬自己舌头,怎么会说起胡话来。于是不答他,转而对黄叶道:“你自己回去吧,二公子在这儿,你放心。”
黄叶看了看苏洛陵,弯腰行礼之后便下楼去了。
苏绾看他离去地并不放心,便伸手将苏洛陵拉下阶梯来,与自己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对他道:“有一件事与你相商。”
苏洛陵皱了皱眉:“什么事,也回了逍遥居再说。”说完便坚决不开口说话了。
苏绾心道此事在这儿也确是不便明说,便任他扶置正殿,一同坐下。
殿堂左右各设两席,案上不知何时已放置果菜酒水,北向临王夫妇正襟危坐,苏绾与苏洛陵居右,对面便是苏泊生与寒翠微的席位,现下正主却无人。中间一大片空地罗布了编钟玉磬、悬鼓排箫、笙瑟缶铃等乐器,乐师们正低头抚弄,低低传扬悠悠乐声。
其实这也不符礼制,应先由四人共同入殿后,再敬候临王夫妇的。想必是因苏泊生卧病在床,也故不讲究了。苏绾又陡然想起从《扶苏传》里飘出的那张薄笺,上面所书,真是苏泊生亲笔所写的吗?若是,他即行动无碍,却为何现在都不出现。若不是,那又是谁引她过去?
她有些焦虑地频频朝来处瞧,苏洛陵正与临王闲聊,见她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
苏绾摇头,沉住气。不知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还是认为苏泊生的出现与否实在太重要了,她的双颊竟尽速潮红起来,两边**辣地,好似六月天里顶着烈阳。
苏洛陵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握住苏绾的,轻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别教旁人看出来了。”
苏绾朝正位的临王妃看去,见她正也向自己投来关爱的目光,心里蓦地重锤数下,怎么觉得昔日里无比慈爱的临王妃的目光,而今透露着隐隐的狠毒呢?
且这狠毒里,还莫名地有一股似乎狐狸一般的狡猾。
她摇了摇头,发觉又是自己的错觉,便忙赔笑,饮下一杯酒。
那酒透明晶莹,醇香四溢,入口纯厚味里甘中带辣,辣中反苦,苦尽又有甘来,端的是陈年佳酿。苏绾一杯下去便觉这度数有点烧上来了,两颊温度直线飙升,眼前也开始恍恍惚惚起来。好烈的酒啊——劲道十足。
苏绾摇摇晃晃地稳不住身子,朦朦胧胧地便就见两人一前一后自来处过来。前者白衣款款,无风而动,后者谨慎敛衽,华衣出众,更是那头上戴满的金枝银钗、华胜步摇使得她脑中一刺,登时有些清醒过来——苏泊生竟然出现了!
不过两人在临王面前行了礼,赔了罪,便落座在了对面,苏泊生看起来脸如金纸,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想必是被寒翠微硬拖着过来的。寒翠微大约是想在苏绾面前表示一下,苏泊生已被她打了标签,何人都不能撼动她大夫人的地位。
可还是沉不住气儿啊!
苏绾不自禁地摇头,寒翠微这是非常时期的草木皆兵,殊不知——她的敌人,并非自己啊!
或许是酒劲儿一直涌上来,苏绾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头一重就往苏洛陵方向倒去,“嘭”地撞在他腿上。磕着还觉得疼,但只摸了摸额头便就此熟睡了。
她可不知,这一杯五十年陈酿的白酒,度数远在于红星二锅头上面,她却无知一口给闷了。
苏洛陵失笑,对临王道:“苏绾不胜酒力,已然醉了,我先将她扶到配阁去。”
临王一愣:“歌舞未始,怎么就喝了这么多酒?”
“想必是身子弱的缘故。”
临王妃在一旁便直道可惜,看不到歌怜舞姬的精彩之处了。
苏泊生有些虚弱地朝苏绾方向看过来,两眼微微放光,呆着看了许久,便也不做声响地低头摆弄果盆。
寒翠微微微不屑,但还是假模假样问候了几句,便也不多话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