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秀才算命
一四十秀命
明朝宣德年间,河登封县城内有一秀,姓杜雎,年近而立,娶范氏为妻,生有二子。杜雎虽诗书满腹,文章出众,然其家境贫寒,食不腹,难出人头地,其于县衙侧置书桌,以卖字代写文书为生。
宣德年秋,适逢乡试,杜雎欲至开封府赶考,然苦无盘缠,东借凑,仍不足矣。乡试日渐近,其一筹莫,心急火燎,无策助也。
其妻范氏崇拜柳仙,家设仙堂而拜之,初一十焚香设供,虔诚叩拜,柳仙佑发财致富。然杜雎不以为然,却亦不嗔之。
一日,杜雎于市井摆卖字摊,候之一日,竟无一顾客字。近黄昏之时,其无奈摊欲归。然其对面有一卦摊,却生意红火,卦者络绎不绝,命相面者围而问之,卦摊主人姓夏浦,此非一般人也,稍懂阴阳行,周易八卦,略识生辰八字,周公解梦,全凭其三寸不烂之舌巧辞令色,察言观色而猜卦者心,后吉凶祸福胡扯一番,设连环套以蒙之,骗钱财多矣。人称其夏半仙,四乡八邻无不晓,杜雎本不其术,然如穷困无援,鬼使神差般,入卦者中,掏囊中仅有数铜钱,夏半仙之,问己何时能发财而不苦也。
夏浦与杜雎摆摊于对面,其贫困潦倒而无资赶考,又其文出众,不敢设套蒙之,含糊其辞曰:“不意杜秀日来卦,不用细,吾早已,汝不过数日,定有横财入账,仕途明,汝可阔前行也。”欲三言两语发之,殊不,日杜雎发财心切,欲祥何时何地能发财,久而纠缠不休,夏半仙不耐烦矣,冷笑一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伸出食,故作神秘态,附耳声曰:“夜子时,东城外吊桥之下,桥墩有一小洞,洞内藏有一锭宝,汝可之。”其神兮兮然,杜雎半半疑之。
夏浦为何敢如此胡言?其有因也。其见天色已晚,摊归之,其居于县衙附近,归不久,有人敲门,何人?县衙师爷瞿铎也,此师爷心狠手辣,独揽官司,徇情枉法,贿赂,鱼肉姓,一恶人也。其与夏浦关系甚笃,凡官司者不胜负,皆夏浦之,夏浦趁机套出讼者隐情,后密报于瞿师爷,瞿师爷握紧讼者软肋,敲诈勒索,后将官司之输赢告夏浦,以此高其声,可谓狼狈为奸之极也。
瞿师爷问曰:“日可有讼者卦?”夏半仙曰:“讼者无有,不杜雎竟卦,问何时能发财?”瞿师爷笑曰:“此穷酸秀,呵呵!急昏头矣。”夏半仙声细语,可如此一番,戏耍穷酸,瞿师爷闻罢,哈哈大笑。其出对付杜雎之策,欲陷害之。
杜雎虽迂,然极正义,公堂之上,多为冤屈姓辩白,书写状文与瞿师爷抗之,结下怨恨。秀之妻范氏贤惠貌,瞿师爷垂涎,多秽语骚扰,遭范氏唾言叱之,故而其妒恨杜雎之极也。
掌灯时分,瞿师爷归,其至书房,从柜中一金宝,置桌案之上,欲于子时前送至吊桥下,桥墩小洞之内。其焉会发善而成全杜雎?此金宝外镀金,内铅胎,乃假也。其何来假金宝?近日钱庄屡发铅胎假金锭行诈案,县衙缴数锭,然行骗者潜逃,至追捕无。瞿师爷利用职务之便,窃一锭,存入柜中,不意此时派上用场。其欲将此假宝置于桥洞内,让迂腐秀得之,日秀必至钱庄兑换银两,如钱庄格外警惕,定能识出,将秀扭送县衙,物凿,秀纵然能辩终苍白也,能跳出此圈套?秀娇娘为救夫,焉能不投怀送抱之?
瞿师爷欲将假宝揣至怀内,按计而行之,忽觉腹紧,忙至厕出恭。良久,泄后系裤书房,迎面遇账房古生,古生垂手恭而悄声曰:“老爷,适富户刘员外来府见,吾待,其来意,吾按规行之……”瞿师爷正此计得手,如何与秀娘子成全事,焉有心听古生报之?漫不经心点首应诺,挥手而过,至书房,将铅胎金揣入怀内,开后院角门,而至吊桥,钻入桥下,见桥墩有小洞,遂将假宝入洞中,不其手尚未缩之,手感剧痛,抽手,竟带出一条毒蛇,其急甩之,将蛇甩入河内,捂咬伤之手,疯一般归之。
桥下何来毒蛇?原范氏虔诚叩拜柳仙,柳仙感其诚,见杜雎贫困无助,决意助其成。柳仙施意念之法,驱杜雎至卦摊命,用隐身法尾随夏半仙至其居舍,闻夏与瞿之密谋,见瞿师爷假金锭欲陷害秀,遂命弟子一毒蛇入桥下洞内候之。
钱庄坐于县衙前街,商业区内。日晨,夏半仙摆摊后,注视前街动静,欲观秀钱庄老板扭送县衙之戏。候之良久,却见秀迈轻松而来,噫?莫非穷酸昨夜未敢去吊桥?正疑惑之时,却又见秀身披褡裢,径至卦摊,莫非吵闹账而来?正紧张之时,殊不秀至面前,向卦摊深施一礼,后从褡裢内出一串鞭炮,点燃,噼啪鸣,引众围观之。
秀兴奋不已,拍褡裢,谓众人曰:“夏半仙非半仙,乃神仙也!吾昨日命,其言吊桥下有金宝待吾之,吾按其点,子时至吊桥,获一金宝,适至钱庄兑换,嘿!获银两,现来鸣鞭炮以贺之。”
众闻之,惊奇不已,夏半仙目瞪口呆,天也!焉何如此矣?杜雎之举顿轰动市井,众争恐后半仙命。正喧哗之时,见一艳妆女子悲泣而来,言家中大难降至,半仙去家中驱邪禳灾以解之。半仙识出此女乃瞿师爷小妾也,唤小艳红,顿感大事不妙,忙丢下卦摊,趋而往视之。
途中,小艳红告半仙,不何故,昨夜瞿师爷突毒蛇咬伤,半仙感蹊跷。至瞿宅,见瞿师爷卧床,呻吟不止,见半仙至,苦诉昨夜蛇咬伤,疯跑归,急请郎中伤,郎中截两,敷医药,方命,命险休矣。半仙大惑不解曰:“非也,昨夜杜秀去吊桥,获金,兑银,莫非钱庄老板目瞀之?非也,老板验金银乃行家里手,焉能错矣?”
瞿师爷闻之,忍痛起身,首沉,杜秀焉能得金?之良久,猛忆起昨晚于书房前遇古生之事,忙唤古生至近前,问其昨晚至书房有何事?古生曰:“老爷,吾昨晚已告,富户刘员外为争风水宝地老爷助之,送金宝一锭,吾按规于书房案桌之上……”未等古生言毕,瞿师爷厉声急问:“非也,吾问汝,案桌之上另有一金宝去往何处?”古生茫然曰:“老爷,案桌上未见另有何物,何来又一锭?”瞿师爷焉肯?咬定古生见财起意,将另一金宝偷之,古生连声呼冤。正不可开之时,瞿师爷内兄猛闯入,诉曰:“大事不妙!吾胞弟小顺子适钱庄老板扭至县衙,状告其用铅胎金诈骗。妹夫请至大堂,县饶之!”小艳红闻之,扑通跪倒,亦哀之。
瞿师爷与夏半仙面面相觑,疑此蹊跷之事八成出于小顺子之身。瞿师爷忍伤痛至大堂视之,见县瘫地小顺子,满脸寒霜,谓其喝曰:“汝来之正好,此乃汝之内弟欤?其已招供,言其赌资输,昨晚溜至汝书房,偷走汝案桌上一锭金宝,日上午至钱庄兑换,老板识出铅胎金。本官问汝,汝之铅胎金从何而来?”
至此,瞿师爷终喻矣!然其焉能认可?狠心否之,咬牙曰小顺子扯谎,昨晚未开书房门!其何来铅胎金?县平日言从计听于瞿师爷,笃其言,喝令衙役将小顺子板四十。小顺子哀嚎不止,见内弟惨然,瞿师爷心疼难,邪火无处发之,谓县曰:“大人容禀,小顺子因赌方用铅胎金行骗,可见万恶赌为首,小顺子赌友亦应严惩,赌风不可长也!”
县一拍惊堂木,喝曰:“师爷言之有理,小顺子,汝平日与何人赌之?如实代!”小顺子涕泪曰:“吾与夏半仙赌之最矣。”县一甩令签,令曰:“衙役听令,刻将夏浦捕之!重责四十,枷号示众三日!”。
此皆柳仙施法而为也,其施法让瞿铎腹痛出恭,趁其出恭久而不返,用意念法驱小顺子盗铅胎金,后驱富户刘员外至瞿府献贿金,以偷梁换柱之法助杜雎成。大堂之上,驱瞿铎发邪火,怂恿县责小顺子之赌友夏浦,巧施连环策,可谓一石多鸟也。
当夏半仙枷号示众之时,杜雎腰挎褡裢,骑新购毛驴,蹄声嘚嘚,悠然出县城,奔开封城乡试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