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真的是个好地方吗？
千金坊在许多年前的时候，还不曾是这般木头，街道上更多的则是商铺。</p>
只是当赌坊生意兴盛之后，此地便成了外地游人常来之地，总会赌上些许，图个新鲜。</p>
一来二去，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p>
从前街上都是人，现在则是都‘住’进了赌坊里。</p>
狐九走在那屋瓦之上，跟着那输个精光的男人进了一条巷子中。</p>
巷子横七八拐，它险些就跟丢了去。</p>
走上一条青石阶，在那路道两侧，便是低矮的房屋，看着破旧不堪，甚至都还不如狐九在江宁所见的破庙来。</p>
“啪嗒。”</p>
门栓作响，男人进门道：“我回来了。”</p>
屋中传来了一位姑娘的声音，“你又去赌了？”</p>
狐九跃上房顶，透过房顶破开的屋瓦瞧进了屋中。</p>
屋子里的陈设极为老旧，一张木板搭起的床，还有两盏燃尽的油灯，里面布满了灰尘。</p>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p>
男人支支吾吾半天，忽的看向了女人，面目狰狞道：“是又怎么样。”</p>
姑娘愣了一下，上前抱着他，摇头说道：“别去赌了，别去了好吗，算我求求你了……”</p>
男人却是说道：“我一定能赢回来的。”</p>
姑娘眼含泪水，口中念叨道：“子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p>
良子玉听到这话推开了眼前的姑娘，愤愤说道：“我怎么了？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等我赢了钱，就能光明正大的娶你了，你难道不想吗？”</p>
姑娘抹了抹泪水，说道：“不用银子，我们一样可以拜堂的，庙里的娘娘也可以给我证婚，不用银子，你不要再去赌了好不好，就听我一次……”</p>
良子玉张了张口，敷衍地答了一句：“再说吧。”</p>
姑娘抱着眼前的良子玉，不肯送开手来。</p>
两个人依偎在这屋中。</p>
感受着这人世间所余下的最后一丝温暖。</p>
房顶上的狐九沉默半晌，不再观望。</p>
当姑娘口中的子玉敷衍的答出那一句再说吧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p>
良子玉肯定还会再去赌。</p>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复，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p>
狐九迈开步子，离开了座简陋的屋子。</p>
还未走两步，便见那青石板前，有一壮汉推嚷着眼前的妇人。</p>
“滚开！”</p>
壮汉呵斥一声，从妇人手中抢过钱袋。</p>
妇人哭诉道：“这是最后一点银子了，要是输了，家里的孩子吃什么！”</p>
“放屁，老子会赢回来的！”</p>
壮汉冷哼一声，拿着钱袋便火急火燎地往外面的赌坊跑去。</p>
只余下那妇人倒在青石板上，以泪洗面。</p>
屋中走出一个孩童，捂着肚子看向娘亲，说道：“娘……”</p>
“我饿。”</p>
妇人望着身旁的孩子，只能紧紧的抱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p>
世间父母最无奈的事，大抵便是满足不了孩子这小小的请求。</p>
房顶上的红狐望着这一幕幕，说不出话来。</p>
听那个女人说，千金坊是个好赌之地，有人一掷千金，有人一夜就能赢下一家酒楼，极为热闹。</p>
可如今所见，却好像不是这样的。</p>
狐九眼中所见，是家徒四壁，妻离子散，还有各种荒谬的理由，以及无数次的欺骗。</p>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吗？”</p>
狐九问了一声，看向身侧，却是忘了先生此刻不在身旁。</p>
它愣了半晌，起身离开了这里。</p>
这世上能让狐九都看不下去的东西极少，但如此人间悲剧，去是不愿在看下去。</p>
路过街上，狐九侧目看了一眼街道上的赌坊。</p>
听着那赌坊中‘热闹’的声音，它只觉得无比刺耳。</p>
一家家赌坊，一个又一个输个精光被扔出赌坊的人更是随处可见。</p>
见那些赌鬼们叫嚣着一定再赢回来，那衣不蔽体的模样，狐九看了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p>
因为这些被丢出来的人，都是一场悲剧。</p>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狐九懂得些许道理，也明白这是他们自己造就的一切，能救他们的也只有他们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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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九回到了客栈中，进门便见先生正坐在堂中吃面。</p>
它走了过去，在那桌前趴下。</p>
萧栀之坐在陈九对面，面对眼前的面，她却是一口都吃不下。</p>
陈九咽下口中的面条，见狐九归来，便问道：“饿不饿？”</p>
萧栀之答道：“不饿。”</p>
“我可没问你。”陈九说道。</p>
“呜嘤。”狐九抬起头来，对先生摇了摇头。</p>
它有些没胃口。</p>
萧栀之砸了咂嘴，指着自己道：“我还不如这只小狐狸？”</p>
陈九没有理会她，伸手摸了摸狐九的额头，问道：“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平时有吃的你都是第一个，今天这是怎么了？”</p>
狐九看了一眼萧栀之，答道：“呜嘤。”</p>
陈九点头，答应道：“那就一会说。”</p>
萧栀之她时不时瞧一眼狐九，又时不时瞧一眼陈九，眼中满是不解。</p>
陈九抬起头来，问道：“你看什么？”</p>
萧栀之说道：“我现在分不清，到底是这小狐狸有灵性，还是你有灵性。”</p>
她不明白，陈九到底是怎么能跟这小狐狸对话的。</p>
陈九摇头一笑，也没有解释。</p>
萧栀之见他又没搭理自己，慎怪道：“喂，说话啊。”</p>
陈九吃完了面，放下筷子。</p>
只见狐九顺着椅子爬到了先生的肩膀上，跟着先生一同上了楼。</p>
萧栀之望着陈九离去的背影，白了他一眼，说道：“什么人啊。”</p>
她肚子传来了叫声，却又想起了在乱葬岗中闻见的恶臭。</p>
望着眼前桌上热腾腾的面，萧栀之迟迟不敢动筷子。</p>
就这么一直僵持了许久。</p>
……</p>
回到上楼，陈九关上了房门。</p>
狐九出声问道：“先生，我们要离开这了吗？”</p>
陈九否认道：“明天再走，碰上了些事，暂留一日。”</p>
狐九心中明了，看了一眼窗外。</p>
它张了张口，本是想问些什么，可却迟迟问不出口来。</p>
陈九见它这犹豫不决的模样，便出声道：“怎么愁眉苦脸的？”</p>
狐九咂了咂嘴，问道：“先生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p>
陈九将它抱到桌上，摇头答道：“不算太好。”</p>
狐九望着先生，又问道：“为什么有的人穷的家徒四壁吃不起饭，都还要去赌呢，只是为了那些许银子，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先生，狐九不明白。”</p>
“银子，真的这么重要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