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云观
封晟降落到火云山门前，离火道人早在这等候多时了。
在这个世界里，随意飞过他人道场会被视为一种侮辱和挑衅，火云观上空也布满了禁飞禁制。
现在封晟虽然有火云观观主亲陪，但还是从山门进去为好，以示尊重，省得惹出各种不必要的麻烦来。
沿途正好可以领略一番这火云山的风景。
火云观位于火云山山巅，一条十万八千级阶梯古道，从山脚直通火云观大门。
山门前，两株一人高的迎宾松分立两侧，仙人指路，阶梯依势而起，顺着地势起起伏伏，蜿蜒曲折，火云山丛林密布，古树众多，树影重重。
“老弟，你这回还是输了！”
“这不才刚到你山门口，我们打的赌可是看谁先到你火云观的，我怎么就输了？”
款款落下，封晟也学精了，一副死不认账样子——比赛规则虽是看谁先到的火云观，但到了山门前与抵达火云观，意义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好，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比赛继续，攀古道，决雌雄，树影婆娑引风动，鸟飞猿啼扰清幽，问鼎火云观。
这条古道是山上山下唯一路径，十万八千级，加之茂密丛林遮挡，显得更加幽深旷远
平日里，这就是一般道路，平淡无奇。
若是到了火云观选拔人才之时，整条古道上会布满一道威压，级数越高，压力越大，以此检验他们的天赋实力，选出最优秀的人，设机关阻拦，择优录取。
真正厉害的护宗大阵在火云观之内，山门倒是不做过多的防备：
一来，是迎客纳四方；二来，也是火云观人丁不旺，看守整座火云山太过费力，耽误弟子修行，得不偿失。
封晟和离火道人两人卯足了劲，移形换影，鬼影迷踪一般，身法迅捷，眨眼之间便从最底一阶来到最顶上，全神贯注，把一路上的山鸟林兽都直接无视。
最终，两人同时抵达，不分输赢。
火云观到了！
高大山门高高挂着一油金古木匾额，上面“火云观”三个大字清晰夺目。
两名绢衣素冠，手拿笤帚，弯腰扫着三三两两的落叶的火云观弟子分立两旁。
走进山门，便是一片空地，这里是平日里弟子习武操练，离火道人为弟子、香客开坛讲经之所。
场地辽阔，容纳百来号人不成问题，此时并不是什么开坛讲经，传经颂道的日子，香客并不多，窸窸窣窣。
这也跟这火云观地处偏僻有关，来这求神祈福的，拜师学艺的，武道交流的都有，不算是多么默默无闻。
毕竟观中有一位天武境强者坐镇，又有哪位武者不希望得到这般高人提点一二？
但离火道人为人素来喜欢清雅，弟子门人不多，仅几十余人，连带仆役、记名弟子等也不过百人之数。
“师尊你回来了！”
一弟子从这操场前的功德祠中走出，看到离火道人归来，连忙小跑了过来，深鞠一躬。
他叫元淳，是离火道人的大弟子，长相憨厚，为人稳当，脾性温和，封晟来过火云观数次，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嗯，这次封城主要在我们道观小住几天，你去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出来！”
离火道人话不多，但字里行间却给人一种嫌弃的味道，仿佛是故意要把他支开一般。
“拜见封老前辈！”
“好久不见了，元淳师侄！”
离火道人前边带路，绕过功德祠背后，便是火云观大堂主建筑了，整体布局就像是三级阶梯形状，高低错落有致。
进到大堂，接待封晟的是离火道人另一名弟子，见他端着香茶迎了过来，一脸和善模样，说道：
“早就听闻封老前辈威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离火道人的弟子封晟都见过，唯独这一位，看着着实眼生，应该是离火老兄新收的弟子吧。
不过此人舌绽莲花的本事，倒是让人别开生面，就这口才，甜言蜜语的，元淳想跟人家一较高下，那可真是差得太多了。
见到心爱的弟子来了，表现这番出众，离火道人亲自介绍，说道：
“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元真。
你知道吗，他可是有着黄级天赋的天才啊，老哥我这次是捡到宝了。
当然，跟老弟你相比，那自然是差远了…”离火道人滔滔不绝，满口溢美之词。
若不是之前他说过是偶遇自己，封晟都不得不怀疑——离火就是为了把他这小徒弟引荐给自己，让自己传道受业给他，这才拉着自己到这观中来了。
“师尊美赞了，小徒愚拙，又岂能跟封前辈您这样的天才人物相提并论…”
口才太好，聪明伶俐，又有几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元真，而会去喜欢一个木讷的元淳？
元淳失宠，理所应当。
让一众弟子退下，离火道人和封晟两人开始在大堂之中大吹特吹，侃侃而谈，从鸿蒙创世到未来发展，从修行感悟到日常琐事，包罗万象，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聊了一整天，封晟回房休息之时，无意之中听到几名弟子闲来杂谈：
“你说师父是怎么想的，这么偏袒元真那小白眼狼？
那件事本就是元真惹下祸事，大师兄帮他扛下罪过不说，还被他反咬一口，真替大师兄感到不值。
当初要不是大师兄一心提携、照顾于他，元真那家伙能有今天，能这般受到师父器重？”
“可不是，大师兄的为人，我们做师弟师妹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大师兄外出寻衅滋事，那明明是元真非要出头，打不过求大师兄帮忙，最后大师兄帮他化解危机，可他却说是师兄争强好胜，才...
哎，真是小人难防啊！”
“这话你我私底下说说就可以了，别张扬。要是让元真那家伙知道，定免不了被他一顿记恨算计！”
几名弟子见到封晟走过，嘴上未曾说完的话也停了下来，向封晟鞠躬行了个礼后便匆忙离去。
...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封晟走出房间外出散步，在经过功德祠前的空地时，一个人影吸引住他的注意，朦朦胧胧，看得不甚清晰。
人影舞动，长剑当空，上刺，侧旋，下劈，一整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运转一丝真元气息，纯粹是剑招比划。
走近一看，是离火道人大弟子元淳！
“抱歉，打扰前辈的美梦！”
见到封晟走了过来，元淳连忙停下手中的剑，对着他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其实封晟的厢房离这也挺远，大家心里都清楚，是封晟他自己出来走动一下散散心，元淳仍这般谦礼，不得不让人感慨他的礼仪风范。
“无妨，我本就睡不着，这才出来散散心，正好看到有人在练剑，也谈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师侄，请继续吧。”
这元淳年纪偏大，四十出头模样，修为却只达到云海境巅峰，看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应该停留在此许久而未能突破。
元淳剑影再次舞动，侧身旋转，手臂向前平由右往左横扫，正要变招继续下一式之时，被封晟以聚气化形打出小豆子般的无形剑气推动手肘，往后一推。
元淳当即愣了一下，意识到是一旁的封晟在指点自己，便反应过来剑柄在掌心旋转一周，换了个方向又从左往右横扫了一遍。
妙啊！
这后招虽比不上前面自己蓄势待发的全力一击，但威力也相差不多，更重要的是这突然变招，所带来的意想不到的效果，着实巧妙！
一套在他手中平平凡凡的招式，经封晟一点拨竟能化腐朽为神奇，真心让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多谢前辈点拨，小生受益匪浅！”
元淳再次向封晟深鞠一躬，封晟这番简简单单的点拨就让其茅塞顿开，大有醍醐灌顶之效。
武道一途不仅需要勤奋努力、坚定的意志，更看重一个人的天分与领悟，讲求机遇，就好比一个人在山中苦苦数十载，也不见得抵得过一朝顿悟收效甚多。
武道一途若是能有名师指路，那更是助益良多，直达天际，毕竟前辈高人在经验、资历上，那可是远超菜鸟。
资历这些东西，那并不只是摆着好看而已的。
当然，走他人走过之路，就意味着想要另辟蹊径，有所超越，会变得比那些野路子出身的要困难得多！
“你所练的这套离炎剑法，算是你师尊一套较为高深的功法了。
剑招本身讲求的是气势、连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你的剑招中磅礴气势是有了，可是后劲不足，威力自然无法发挥出来。
自己多感悟感悟其中的不同吧。”
元淳继续修习，途中封晟不断指点一二。
一连施展出来，元淳觉得剑招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个人对这离炎剑法，甚至武道感悟都加深不少，封禁许久的瓶颈也隐隐有松动的感觉。
...
“多谢封前辈解惑之恩！”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师父平日所教，加上你的个人努力所致。
要不然即使是有我的点拨，你也不可能有如此进步！”
“但前辈的指点仍然是少不了的！”
...
两人停下歇息间，便闲聊了起来：
“你怎么看待你的小师弟元真？
听你师弟们底下说，他抢走了你师父的宠爱，甚至会威胁到你这大弟子的地位？”
“这是小师弟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他人天分高，又能说会道的，自然讨师父喜欢；不像我笨手笨脚的，只会给师父招惹祸事，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自然如此。”
“真的？这是你真心话，你心中就没有半点对他的怨恨和怨言？”
听完元淳的回答，封晟不信，看了他一眼，元淳一脸肯定不变模样，但他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失落，还是被封晟给捕捉到了。
“好了，困意上来了，我先回房休息去了。你也早点睡吧！”封晟一人朝厢房走去，留下元淳一人对月独舞。
...
“好了，别看了！陪我一同饮酒去！”
路过功德祠门柱旁，封晟遇上在那偷偷注视元淳那边的离火道人，见他手上提着的两瓶松花醉一把把手搭在他肩上，拉着他离去。
也不知离火道人他在这看了多久。
“我只是拿了两壶好酒来与你共饮，找你不见这才出来寻你。别多想！”
“行了行了，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