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降生
人间一片绚丽之景。虽无盛世之治,却是国泰民安,一片祥和。
此时正值春去夏来之时,晴朗的天空,阳光轻泻,枝叶繁茂,簇花似锦,莺鸟轻啼;汩汩溪流细涌,“叮叮咚咚”地如同正奏着一曲悠扬婉转的轻音乐。
清风拂过,枝头刚刚绽开的粉色花瓣在风中颤颤抖动。
一道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惊起草茵花丛间栖息的飞鸟与采粉的蝴蝶。
细听这哭声,不像一般的婴儿那样哇哇大哭个不停,而是哭哭停停,仿佛在抱怨着什么又在确认着什么似的。
哭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中间似乎夹杂着疑惑、纳闷、悲喜,最终仿佛是一丝豁然。
一个戴着灰色帽子的佩剑少年循着婴儿的声音走去,他用长剑拨开拦在路边的有半截腿高的荆棘杂草,向前行走着。最后,在一棵樱树下看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篮子,裹着碎花图案的袄子,婴儿哭声从篮子里传来。
“犬!”少年身后跟着虽然俊朗好看却面容清冷的红衣男子彼岸。彼岸淡淡地提醒道:“小心!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婴儿?可能其中有诈……”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正欲抱起篮子的少年。
少年摆了摆腰间的长剑,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有些自负地说道:“主人你放心!有我木柴犬在,哪有妖孽敢来伤害咱们!”
彼岸复说道:“我们初到人间,还不识人间险恶,应万般小心才是。”
那个叫做木柴犬的少年笑了笑,似有些开玩笑般地戏谑道:“主人,你在地狱做神子时,面对那么多妖魔都从未惧怕过。如今来到了人间,倒怕起一个婴孩来了。”
彼岸眼神毫无温度地扫了他和地上的竹篮子一眼,默不作声。
婴儿的哭声更加大更加响亮了,仿佛因听到附近有人的声音而有些激动。
木柴犬收了长剑,抱起篮子,只见竹篮子用碎花色襁褓包着的一个婴儿张大着小嘴肆意地哭着。木柴犬凑过去,摸着婴孩白嫩嫩的脸蛋,有些疼惜地说道:“主人,这婴孩看起来好小呢。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婴孩?难道是弃婴?”他收回扫视篮子的眼神,除了一个剩下一丁点儿奶水的葫芦并无其它,因而感叹道:“造孽啊,造孽啊……”
木柴犬“偶偶偶”地哄着婴孩。刚才还在大哭着的婴孩慢慢停止了哭泣,睁圆着小眼睛静静地看着木柴犬,樱桃般的小嘴渐渐弯成一个微笑的弧形了。
木柴犬脸有欣喜色,朝着一旁负手而立的彼岸叫道:“主人,这小家伙在朝我笑呢!”他也“嘿嘿”地笑了,更加饶有趣味地逗玩起婴孩来。
彼岸依然伫立着,眉目清朗,脸色晶莹,在阳光的照射下,轮廓甚是好看。他眼睛微微眯着,望着四周的景色。只见群山连绵,树木葱郁。不远处似乎有群山环绕的一块低矮平地,一缕皑皑的青烟直直地腾起,在天空中慢慢扩散着,将晴朗的天空抹上几许黯淡的色彩。
“那边好像是个村庄,好像还住着几户人家……”木柴犬抱着婴孩走到彼岸身边,说道。他一只手放在额头挡住阳光,以便更好地眺望远处;另一只手抱着婴孩。
彼岸淡淡地看着襁褓里的婴孩,只见婴孩伸出短短白白的小手,轻轻扯着彼岸大红色的袖袍。
木柴犬笑道:“主人,这小孩好像很喜欢你呢!”
彼岸清冷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一笑,然而笑容转瞬即逝,就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入他的眼似的。
木柴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的,“嘿嘿”地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主人,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婴儿是男是女呢。要不我看看?”然而刚说完还没等彼岸回答,他便轻轻掀开碎花的襁褓,瞥了一眼婴孩的私处。婴孩瞪圆着小眼珠子,似乎很生气,“哇哇”地大哭了起来。木柴犬对婴儿的表情毫无察觉,他看了看后有些喜悦地说:“是个女孩啊。”然后嘟囔道:“主人,这婴孩估计是被附近的人家给遗弃在这儿的吧。真可怜,没人要的孩子。要不……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如何?”
彼岸微微侧眸,似乎从刚才的某种沉思中醒悟过来般,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随便你吧。”
木柴犬看着婴孩,紧锁着眉头歪着脑袋仿佛在冥思苦想着。“要不叫小花吧?嘻嘻,木小花!主人你说好不好啊?”
彼岸微微皱了皱眉,虽表现出对这样庸俗的一个名字有些厌弃,但心想反正不是给自己取名字,便随口吐了句“随便。”
而襁褓中的婴孩明显表示对这个名字很不满,她把小嘴嘟得老高,四肢很不听话地在木柴犬怀里挣扎着。木柴犬紧紧地抓着襁褓才把她按住。
“这家伙貌似对这个名字不满意呢。”木柴犬嘟囔着,“小丫头,看你还敢不愿意?”他揪了揪婴孩的小鼻子。婴孩张大嘴巴又哇哇大哭起来。
“哎哟!脾气还蛮大的嘛。”木柴犬吆喝道,“就要治治你这坏丫头的脾气!”
“坏木柴犬!臭木柴犬!”婴儿心里骂道。她伸长小手用力扯着木柴犬的灰色帽子。木柴犬按住帽子,欲制服怀中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
“叫连乐如何?这样,她就能天天快乐了……”彼岸的声音有些渺远,仿佛从远处飘来的悦耳风铃般,胜似天籁。
婴孩一脸愣住,不再挣扎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彼岸的侧脸。她惊讶的是,这个男子给自己取的名字竟和前世的一模一样!
大学毕业几年了,好不容易稳定了工作,本以为可以这样安安稳稳地过着现代舒适的日子,不料却命短。然后又在地府遭遇了狐乱……连乐一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心痛。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风景,以及古装的束饰,逐渐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转世到古代某个目前还未知的朝代。也许是当初在轮回之界时投错了转世之道……
可是她还保存着前世的记忆……
恍如昨日梦镜般似的转世,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出生时还听见产婆的欢叫声:“出来了出来了!”朦胧中仿佛看见古装打扮的男女,却又在一次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被裹在篮子中。经过在篮子里的颠簸跋涉,她最终被安放在草丛中,只能眼珠子溜溜地望着头顶的天空,不能行走不能动弹,拼命吮吸着葫芦里的奶水,口闲的时候就大声地哭泣。无处可安放的婴儿时代啊!此刻,一个更加可怕的处境蹦了出来。记忆中,当时在冥界,好像没有喝孟婆汤……
“没有喝孟婆汤?!”她又大哭起来。貌似听黑袍地府工差说过:不喝孟婆汤者,来世若行恶,则易短命而终;唯有多行善,才能安保此生。
木柴犬忙哄她,“不哭不哭……”然后他对着彼岸说道:“主人,这婴孩确实好奇怪呢,跟一般的婴孩不大一样。”
“乖——不哭不哭哦!”木柴犬继续哄着婴孩,“连乐这个名字好听,多么欢喜的一个名字啊。”
彼岸看着婴孩连乐,眼神中似乎含着一丝笑意。
“连乐,这是我的主人,名叫彼岸。以后你就叫也跟我一样,叫他主人好了。”木柴犬对着婴孩连乐介绍说。
连乐别过嘴去,摆出一副不搭理他的样子。
彼岸微微一笑:“你跟一个婴儿说话,她哪能听懂你的意思。”看着连乐富有灵气的表情,稍稍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瞧起了这个婴孩。然后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或许她能听懂……”
木柴犬抬眸对彼岸说:“主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彼岸淡然地问道:“你要带上她么?”
木柴犬诧异,喃喃地说道:“难道把这个小丫头仍在这儿不管?这也太不仁道了!主人,我们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啊。”
彼岸想了想,点点头。
连乐伸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一副雀跃的表情。她心里想,总算可以逃脱这个荒凉的地方了,至少暂时不会饿死冻死在这荒郊野岭。于是,不由得兴奋起来,对善良的木柴犬竟添了几分好感。
木柴犬望着群山,问道:“主人,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彼岸指着东方的天空,说道:“那边。”
木柴犬有些诧然地继续问道:“主人,可是我明明感觉妖王紫气腾在北边,为什么往东边走呢?”
“因为那边有母狼。”彼岸淡淡地说道。
木柴犬仍是不解。
彼岸扫了一眼连乐,说:“我们饿着还行,可婴儿总是要喝奶的,要不就一路不停地啼哭了。”
“这个彼岸倒是挺心细的。”连乐心想道,“从一早被人遗弃在这儿,就没有进食了。”连乐吮吸着手指,仿佛听见自己的小肚子在咕咕地叫着。但喝奶,对于她这个有着二十年龄头脑的人来说,虽此时她是作为一个只会“咿咿呀呀”叫的婴孩,仍是泛着一丝恶心吧。更何况是狼的奶呢。
木柴犬恍然大悟,“哦!主人,你是想取母狼的奶来喂小连乐啊!”他嘻嘻地笑了,忙说:“打狼我最在行了!主人,你抱着小连乐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取狼奶来。”
彼岸抱过连乐,看着飞身远去的木柴犬,嘴角微微一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