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
坤宁宫内片寂静。</p>
许妃嫔目瞪口呆, 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姜韵会直接和皇后对上。</p>
这时，贤妃轻抬帕掩了掩唇角, 她转头向皇后：</p>
“娘娘素来宽和大度，快别吓唬晗修容妹妹了, 她刚进宫，又胆子小，万娘娘的玩话当真, 可得了。”</p>
贤妃捂嘴轻, 愣是睁眼说瞎话地这份对峙说成了玩。</p>
皇后脸色稍僵硬，却只能勉强道：</p>
“道是你机灵。”</p>
权利被瓜分，又得圣上宠爱，皇后自然底气足, 贤妃给了她台阶，皇后自然是顺着下来。</p>
她也想再去姜韵, 朝秀琦觑了眼：</p>
“愣着作甚，晗修容扶起来。”</p>
在秀琦上前时，皇后终是没忍住，泄了分情绪：“晗修容身子娇贵, 你可仔细。”</p>
这话中的阴阳怪气, 姜韵只作没听见，她稳稳当当地被秀琦扶起来, 丝毫曾客气, 末了还垂眸似羞涩地了：</p>
“臣妾谢过娘娘体恤。”</p>
这人只脸皮厚，对旁人的酸话讽刺自然没甚感觉。</p>
姜韵初当宫女时，比这难听百倍的话都曾听过，皇后这话对她来说, 过尔尔。</p>
倏地，皇后掐紧手心。</p>
她猜到了姜韵这次回宫，可能似从前那般老实，但也没想到她会如此难缠。</p>
仿佛无所顾忌般。</p>
无所顾忌？</p>
皇后顿了下，遂后，眸子中闪过丝冷。</p>
姜韵虽是新妃，却在宫中位份甚，她坐在贤妃下首，稍偏头就能见贤妃眼中的促狭。</p>
她刚坐下，就见皇后扶了扶额，似有疲累，却透着，她对淑妃说：</p>
“昨儿个泽儿来宫中，哭闹着宫抱，跟个小皮猴似的，现在了，宫只抱了会儿，就有受住，阿铭幼时可也是这般粘人？”</p>
姜韵倏地抬头，她捏着杯盏的指尖甚用力而泛着。</p>
因她动作，杯盏稳，里面茶水溅了几滴出来。</p>
这番变故落入旁人眼中，皇后轻挑眉，似解：“晗修容这是怎么了？难成身子虚弱得连杯子都拿动了？”</p>
皇后脸上挂着深深的。</p>
新入宫又如何？</p>
得皇上宠爱又如何？</p>
还是得眼睁睁着亲子喊她母后！</p>
姜韵面无表情地着皇后脸上的，她抿了口茶水，舌尖轻碰到唇瓣，茶叶的余涩顿时溢满口腔，她被涩得厉害。</p>
皇后脸上的得意，直勾勾地戳在她心窝的伤疤上，刺疼得厉害。</p>
淑妃是傻的，皇后和晗修容之间的龃龉，她懒得掺和。</p>
殿内寂静，知过了多久，姜韵轻轻垂眸，温温柔柔地呵了声：</p>
“娘娘说得对，臣妾也知怎得，刚竟觉得有头晕，许是跪得久了，有后遗症罢。”</p>
皇后噎，扯了扯唇角，愣是对这厚脸皮说出话来。</p>
先前刺激皇后的所有快感在听见泽儿二字时荡然无存，姜韵索然无味地放下杯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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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安散罢，姜韵刚欲回宫，就听前方声轻唤，姜韵抬头，就见贤妃婷婷立在前方，明显是在等她。</p>
姜韵眸色微闪。</p>
她和贤妃在王府时的确堪称有所交情，甚至她离府前，还拜托了贤妃替她查清真相。</p>
贤妃也说到做到，论来，她还欠了贤妃个人情。</p>
但别经年，早就物是人非。</p>
人情她可还，但若说和贤妃交心，年前，姜韵都做到，况且是如今呢？</p>
素楠被姜韵留在了宫中，带在身边的是素安和刘福二人，她被素安扶着快走两步，对贤妃轻服了下身子，解：</p>
“娘娘在等臣妾？”</p>
往日在王府，姜韵素来称贤妃为姐姐，贤妃是没听出她称呼的变化，贤妃着痕迹地觑了她眼，现如今倒还谨慎了少。</p>
贤妃并在意，谨慎，总比当初院子被钻成筛子得好。</p>
“如今六月，正是御花园景色娇艳的时候，妹妹刚进宫，许是还未见过，宫对妹妹见如故，倒想和妹妹说几句话，妹妹可赏脸？”</p>
伸手打脸人，贤妃态度亲昵，姜韵自也带着：</p>
“承蒙娘娘厚爱，臣妾当然愿意陪娘娘走程。”</p>
说是逛御花园，但御花园共就这么大，来来回回的，贤妃早就腻了，姜韵也例外，二人约而同地走进御花园中间的凉亭，阴影遮，二人缓缓松了口气。</p>
早就有宫人捧上了两杯凉茶，素安忙忙上前：</p>
“我家娘娘用得冰。”</p>
贤妃顿，稍拧眉向姜韵，女子脸色透着三分病态的娇，柔弱惹怜，贤妃摇了摇头：“我原当你这是故意的。”</p>
身子当真差到这般地步吗？</p>
姜韵抿唇浅：“月中遇火，当初父亲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臣妾身子调养成如今这般。”</p>
“没丧命火海，就是大幸了。”</p>
贤妃凉茶推到旁，果盘往她手边推近，脸上并无同情怜惜，只依旧温声：</p>
“大难死必有后福，妹妹必自谦。”</p>
这道，可怜的人多了，贤妃也很难去做到感同身受。</p>
恰好，姜韵也需她的同情，如此这般相处，叫她舒心。</p>
姜韵脸上虽带，可依旧得出有心在焉，贤妃睨了她眼：</p>
“还在想适娘娘的话？”</p>
姜韵似有顿，却没说话。</p>
“她过说给你罢了。”</p>
姜韵拧眉：“何意？”</p>
凉茶杯壁上沁着水珠，染上贤妃的手指，她在石桌点了点：“二皇子被皇上养在合颐宫，初十五会被嬷嬷带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二皇子如今过周岁，能记得皇后就错了，哪会如她所说那般亲昵？”</p>
姜韵没听清贤妃的话，只轻轻呢喃：“合颐宫……”</p>
姜韵未听过这个宫名，为怕她伤心，卫椋近乎从和她提起二皇子，只告诉她二皇子切安好，必担忧。</p>
贤妃反应过来：“合颐宫之前叫作泠雅宫，位于乾坤宫附近，过皇上许是觉得这宫名符二皇子身份，就改了去。”</p>
泠雅宫，姜韵是知道的，她忽然转头，朝个方向去。</p>
贤妃顺着她的视线，自然猜到她在甚。</p>
贤妃眸中闪过抹深思，她似若无其事地问：</p>
“妹妹这次回来，可是想二皇子带回身边抚养？”</p>
生如养。</p>
养在身边的皇子，可是总有隔阂的。</p>
贤妃觉得，这次姜韵回来，家、地位、恩宠皆有，必然是想二皇子回去的。</p>
可谁知，姜韵却情绪淡淡地摇了摇头：</p>
“会。”</p>
姜韵小指的护甲戳破了颗葡萄，汁水顺着护甲留下，黏黏糊糊的，让人甚自在，可姜韵却毫在意，脸上平静地让人有毛骨悚然，贤妃眸孔稍暗，就听女子轻轻柔柔的细声：</p>
“二皇子只会是皇后的孩子，当今的嫡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