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姜韵跟在付煜身后, 待他落座后,就稍许空闲下来。</p>
辰宴有压抑,任何都可看出圣上脸色稍许凝重, 即使面对贵妃,也只是稍稍松了眉宇。</p>
辰宴将散, 圣上也有像往日一般留宿延禧宫,而是直接叫走了付煜等几位皇。</p>
付煜好似对此情形并不意外,只平静对李侧妃道:</p>
“你带着阿铭先行回府。”</p>
李侧妃欲等他一同回府的话, 顿时堵在口中。</p>
只她朝姜韵看了眼, 扯了扯唇瓣,袖中稍捏紧了帕。</p>
经过宫中一行,她彻底知晓,将姜韵继续留在殿下身边, 有害无益。</p>
李侧妃眸中闪过一丝冷意。</p>
姜韵哪知晓她是何心思,她和张盛对视一眼, 就立即跟在了付煜身后离开。</p>
她不会忘记如今自己的身份,只是付煜身边的一丫鬟。</p>
自是殿下去哪儿,她就去哪儿。</p>
御书房的回廊琉璃瓦沿下,姜韵和张盛并肩站着, 一旁还有其余皇的近侍, 殿下已经进去半时辰。</p>
除了偶尔传来的圣上沉怒声,御书房四周皆一片压抑寂声。</p>
二月的天尚透寒意, 姜韵只穿了单薄的一件春裙, 她这身甚惧寒,冷风吹过,她顿时打了寒颤。</p>
姜韵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天色,弦月高高挂在天际, 投下抹浅淡凉色。</p>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才被推开,几位殿下脸色沉重地走出来。</p>
姜韵和张盛忙走到付煜身后,等待的这段时间,延禧宫送来了件斗篷,姜韵捧上斗篷:</p>
“殿下,夜间凉,您先披上斗篷吧。”</p>
付煜脸色尚算平静,他伸手去接斗篷,却不经意碰到女的手,甚凉。</p>
付煜稍顿,他抬起头,才注意到女的穿着,他拧起眉:</p>
“自己披着。”</p>
话音甫落,叫一旁动作稍顿,那系好斗篷,视线从姜韵脸上划过,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轻扯唇角:</p>
“还皇兄怜香惜玉。”</p>
付煜搭理他,只沉着视线看向姜韵,遂重复:“披上。”</p>
姜韵朝先前说话的看了眼,是云妃所出的贤王殿下。</p>
云妃在宫中素来有好名声,她膝下的贤王殿下也和她一般,刚被封为郡王时,就被圣上赐“贤”字为封号。</p>
姜韵却是知晓,这云妃和贵妃素来不对付。</p>
姜韵敢细想贤王话中何意,她默默将斗篷披在身上,不在这时拒绝付煜的好意。</p>
等她披好斗篷,付煜才收回视线,他扫了眼贤王,却说话,直接转身离开。</p>
在他身后,贤王身边的近侍拧眉,有不平:</p>
“岐王未免有过于自视清高了。”</p>
殿下和他说话,他竟连搭理都不搭理。</p>
贤王眯了眯眸,付煜是贵妃之,素来得父皇偏爱,膝下又有皇长孙,当今中宫无,他自然十分高傲。</p>
只是,贤王朝身后看了眼,斥声打断近侍的话:</p>
“够了。”</p>
他说:“皇兄明日就要前往定州,他着急回府,才是要紧。”</p>
近侍脸色顿变。</p>
他近身伺候殿下,自然知晓如今岐王前往定州,只有一件事。</p>
赈灾。</p>
近侍心中许不平。</p>
只觉圣上对岐王殿下太过于偏心了。</p>
同是亲王,所有好事,圣上都只想到岐王殿下。</p>
前往定州赈灾,多好的一得民心的机会,就这般送给了岐王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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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马车上,姜韵一脸惊讶,诧异道:“殿下明日要离开长安城?”</p>
付煜不紧不慢地应了声。</p>
许是他的态度太平静,姜韵稍顿,也冷静下来,却一时不知说什么。</p>
半晌,她才堪堪抿唇,迟疑问了句:</p>
“那奴婢呢?”</p>
适才殿下吩咐,回府后收拾件,明日午时就要离开长安城,前往定州。</p>
话里话外,皆有带她一起的意思。</p>
姜韵不着痕迹地捏紧手帕。</p>
若殿下要离开长安城,她必然是要跟着的,否则殿下离开的这段时间,足够后院的对付她了。</p>
只瞧着李侧妃今日的神色,恐就不会让她好过。</p>
李侧妃掌管后院权利,想要对付她,简直不要太容易。</p>
想罢,姜韵抬起眼眸,怔然迷茫地看向付煜:“殿下不带奴婢一起吗?”</p>
付煜几不可察地拧起眉心:</p>
“你留在府中。”</p>
眼见女眸色黯淡下来,付煜稍顿,才添了一句解释:“定州灾情未定,你身骨素来不好,这次不必跟着。”</p>
定州再危险,难不有府中危险?</p>
姜韵只抬眸望着他,遂后,她似才接受付煜这决定,勉强挤出一抹笑。</p>
付煜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至多一月,本王就会回府。”</p>
话音甫落,付煜忽觉手背上一阵冰凉。</p>
他一顿,眸色倏然沉了下来,他捏住女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就见她慌乱地擦了擦脸。</p>
付煜不知是好气,还是无奈:</p>
“本王为你好,你哭甚?”</p>
姜韵立即慌乱地摇头:“是奴婢不好,只会拖累殿下。”</p>
话音稍顿,她却咬紧唇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抽噎着:</p>
“可奴婢舍不得殿下……”</p>
自二识,付煜几乎三日皆要进一次宫给贵妃请安,两见面次数可谓是频繁。</p>
付煜陷入沉默。</p>
显然也是想起这茬。</p>
半晌,他才掀起眼皮,话音不明道:“你这般胆,日后进了后院,莫非还要本王日日看着你不?”</p>
付煜不是傻,思绪略转一圈,就猜到女为何要跟着他去定州。</p>
一许是她口中的舍不得他。</p>
二自然是害怕后院的那。</p>
但女哭着说舍不得他,他还能将女一留在长安城不?</p>
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府中,她唯一能信的,也仅有他罢了。</p>
想至此,付煜终究是松了口:</p>
“行了,赶紧擦擦,回去后自行收拾行李。”</p>
姜韵一怔,遂后破涕为笑,脸颊上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似初夏芙蓉般,她眸灼亮,雀跃地和付煜确认:</p>
“殿下说的?”</p>
付煜呼吸微浅,不动声色从她脸上移开视线。</p>
他不想叫女哭得那般可怜。</p>
可他松口后,却也不想叫女太过得意。</p>
付煜稍冷下脸,他平静道:“你既想跟着去,到时本王可不会管你。”</p>
姜韵笑得弯了眸眼,忙忙摇头:</p>
“奴婢紧紧跟着殿下,定然不会出事的。”</p>
付煜觑了她一眼,似颇有不耐,却是任由姜韵拉着他的手。</p>
付煜要离开长安,前往定州赈灾的消息,一回到府中就瞒住。</p>
付煜亲自前往正院,和王妃说了此事。</p>
王妃年前起就开始闭门不出,对定州灾情一事并不如何知晓。</p>
乍然得知这消息,王妃整都愣住,顿时将和付煜那闹脾气的情绪皆散,只顾着问:</p>
“可有危险?”</p>
付煜本只想和她说一声,坐坐就离开,可听她下意识脱口这一句,立即顿住。</p>
两终究是年少夫妻,付煜眸色稍软,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紧攥着他衣袖的手,低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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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派了三名随行太医,不会有事的。”</p>
王妃腹部高高地隆起,行动皆甚是不便,可她这时却顾不得,只摇头堪堪道:</p>
“可妾身常听说,灾民暴动,到时殿下的安全……”</p>
付煜打断了她:“你放心,明日会有禁军随行,灾民近不了本王的身。”</p>
王妃下意识地抚了抚腹。</p>
殿下叫她放心,她怎么可能放心?</p>
她如今尚有三月就要产,殿下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p>
况且,定州那可是灾情!</p>
稍一不注意,就会染上病疫!</p>
但凡殿下有万一,她和腹中的胎儿要怎么办?</p>
她想开口,让殿下不要去。</p>
可她一抬头,就看见付煜眉眼的平静和深思,她心中倏然一凉。</p>
她对殿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p>
一见就可知,这般结果,是殿下心中所求。</p>
既如此,她怎么可能劝阻得了?</p>
半晌,王妃只堪堪说了一句:“殿下注意安全,妾身盼着殿下平安归来。”</p>
付煜亲自到了正院,晗西苑只让张盛送了信过去。</p>
若往日,他倒不必多此一举,可如今后院归李侧妃管理,收拾行囊一事,还得要李侧妃操劳。</p>
李侧妃看见张盛时,眯眸问了句:</p>
“殿下在何处?”</p>
张盛讪笑着,李侧妃顿时反应过来,她干扯了下唇角。</p>
王妃闭门不出时间长了,她险忘了府中还有这号。</p>
等张盛离开后,李侧妃一边让准备付煜离府的件,一边冷下脸吩咐安铀:</p>
“你打听一番,姜韵明日是否跟着殿下一起去。”</p>
等安铀送回消息后,李侧妃直接冷哼了声:</p>
“本妃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何时!”</p>
安铀知晓主对姜韵不满,可她却想到另一件事,她压低声说:</p>
“主,姜韵跟着殿下走了,可王妃却还在府中啊。”</p>
话音甫落,李侧妃眸色顿时一闪。</p>
付煜在府中时,即使王妃不管后院之事,也无敢伸手进正院。</p>
可付煜不在府中呢?</p>
李侧妃渐渐捏紧帕,须臾,她轻勾起眸,道:</p>
“你说的对,本妃的确不该只顾着姜韵。”</p>
终究是王妃更重要。</p>
对于姜韵,何时皆行。</p>
可王妃?若等她的诞下嫡,那可就一切都晚了。</p>
若这般说来,殿下这一趟定州之行,该是好事才对。</p>
王妃安全一事,不止李侧妃想得到,付煜自然也不会疏忽。</p>
他这次前往定州,并不打算带张盛。</p>
当晚,付煜叫进张盛,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一字一句地叮嘱:</p>
“本王离开长安这段时间,务必看顾好正院,哪怕是先斩后奏,也必要保证王妃安康。”</p>
张盛意识到他话中深意,顿时骇得垂下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