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中秋节的圣诞老人
在得到江云回家的消息后,陆安迅速行动起来,决定彻底放下面子,上门负荆请罪。()大丈夫能屈能伸,刑场上缩头是软蛋,战场上缩头是好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他也不管什么中秋不中秋了,很光棍的一个人跑了过来,谁也不带。他本来是想把陆军烈带上的,毕竟去江家闹事是他出的头,折辱江家孩子也是他自作主张,不过想想看还是算了,这次自己单刀赴会赴的就是鸿门宴,要是成了那还好说,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儿子赶紧跑路,也算给陆家留条根吧!
雄赳赳气昂昂的陆安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而此时的江家却正是一片暖意融融的场景。全家六口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拆看自己的礼物,当然,得到礼物的有五个,派送礼物的却只有一个江晓风。
中秋节不是平安夜,也不是生日PARTY,中国人很重视,却没有交换礼物的习惯,江晓风当圣诞老人更多的是出于心理的愧疚——那天江日华的一句“家里的事情你知道什么”让他有些尴尬,所以下午的时候他很委婉的推掉了丁菱约他一起过中秋节的邀请,赶在晚饭之前回了家。
“真没劲,居然送我一支钢笔,你不知道现在我们都用签字笔了吗,21世纪谁还用钢笔啊,可以换一个吗?好OUT啊!”江晚月看起来对自己的礼物很不满意,把那支金黄色的钢笔拿在手里转了两圈就丢在一旁。
“哦,真的?”江晓风哑然失笑:“只要你能从同学那里找到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我马上给你换你喜欢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是吗?”江晚月立即把钢笔捡起来仔细观察,闭目思索从哪里找一个一模一样的钢笔过来,重新狠狠地敲诈一笔。
“据我所知,在整个亚洲,能够拥有Aurora达芬奇系列的人不超过十五个,至少在陇南你是独一无二的。”
“这么贵重?你怎么送小孩子这么贵重的东西,”苏琳吃了一惊:“晚月,你赶快还给哥哥,你还在读书,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钢笔。”
江晚月笑道:“要我还给他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但他送出去的东西还好意思收回来吗?再说我的笔再贵,能贵得过姐姐那颗宝石?”
“我……我其实……”被妹妹调皮了一下,江暮雪有些尴尬,抓着大哥送给她的那条钻石项链,不知道应该还回去还是踢她**一脚。
自己昨天不过随口说了birkin上的那颗钻石是她15岁时的生日礼物,谁知道江晓风真的送了她一条钻石项链,吊坠上的那颗蚕豆大小的钻石,足有十克拉以上,难得的是它的色泽度和净度都极高,他怎么弄来的自己不清楚,但实际价值估计是在七位数字以上,她虽然很喜欢,但还是觉得这个礼有些重了。
江晓风看她依依不舍的样子,笑着说:“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没有要回来的道理,我去过非洲,算是我带回来的土特产吧。日华喜欢赛车,但这边没有好的赛道,飙三环路还是太危险了,送你一个相**。只可惜没有搞到M2的,搞了个钛合金的M9,希望你喜欢。”
“干嘛送我相机?”
昨天晚上虽然吵了一架,但第二天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情,不过江晓风笑得再自然,江日华总感觉有些别扭。江晚月却早把昨天的冲突忘得一干二净了,笑着接嘴说道:“让你多拍几次艳照门呗!”
丫头没心没肺惯了,说话不经大脑,话出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江日华的脸却一下沉了下来,总算他知道这自己这个妹妹说话就这样,没什么恶意,才强压着没有发作出来。
“这是送给母亲的。”
“我也有份?”苏琳很是惊喜,接过来一个厚大的檀木盒子,打开来看见里面是一个一尺多长,半尺高的白玉紫竹林观音像摆件。玉像莹透纯净、洁白温润,拿在手中只感觉细若凝脂,白得如同**山顶的雪,不带一丝杂色。苏琳还没觉出什么,江云的脸色却越来越古怪了,他对玉石比较偏爱,一眼就看出这是籽玉中的极品,地地道道的新疆和田羊脂白玉。水头足,油性重,这么大的一整块羊脂白玉,无论拿到任何地方出手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说他送出的钢笔、钻石、相机还可以看成是纨绔子弟胡乱花钱耍酷的话,那这件羊脂白玉的摆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绝不是有钱就可以随便卖得到的。
“晓风,这东西你是哪儿来的?”江云压抑住自己的心情,沉声问道。
江晚月瘪这嘴说:“真脏,都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摊上捡回来的,也不好好洗洗,你看上面还沾了这么大的一块泥巴。”她指的是摆件底部的糖皮。
江晓风哑然失笑,对父亲说道:“偶然得来的一件小东西,说出来贻笑大方,不值一提,母亲拜菩萨,想来不如送给母亲摆在屋里增些灵性。”
苏琳看这个玉像洁白温润,也颇喜欢,只当真的是从哪里淘到的好东西,笑着说:“东西就在一个心意,不在乎花了多少钱,你送给两个丫头的东西就实在太贵重了,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乱花钱,这个玉像就挺好,晓风也花了翻心思,我很喜欢。”
江云苦笑着摇摇头,有心说这东西怕是三个孩子的礼物加在一起还要翻倍,但看爱人是真的喜欢,怕说出来扫了她的兴,唯有按下不说,只是含糊笑道:“一分钱一分货,这东西怕真是花了好多的心思,那还剩我一个,圣诞老人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啊?”
“这支钢笔给你,拿出去签字多有气派,下次大哥再送我一个其他的。”江晚月看来真的对自己的礼物不太喜欢,总是想删档重来一回。
江晓风把她踢开,说道:“你对名石颇有研究,自然不能拿些西贝货来糊弄。有样宝贝我在国外偶然得来,不知道是火烧圆明园还是八国联军时期流落出去的,老外看傻了眼,当成宝贝供起来,还请您品评一番。”
江云刚想说一句“老外懂个屁,我们随便拿出点儿鸡头羊首都够他们傻眼半天”,可一看江晓风拿出来的那样宝贝,自己两只眼睛瞪得滚圆,张开的嘴巴半天合不拢,傻傻的愣在当场,竟回不过气来。
“这是……”一块黄色的麒麟镇纸,大概一个半手掌大小,雕工很精美,色泽也很圆润,依稀透着亮光。别人看不出这块巴掌大的石雕有什么特别之处,江云却清楚这东西的价值,怕自己看花了眼,拿在手里仔细抚摸鉴定,透着灯光细看色泽纹理。
“这是寿山石镇纸,出自谢士枋的手笔,麒麟口中绣球用了双层透雕法,绣球之内另有天地,是一只拜寿的老龟……”
“这哪儿是什么寿山石,这分明就是极品的田黄冻!”江云一口打断了他的介绍:“这真是谢士枋的手笔?那必是昔日大内物品了。世人皆知谢士枋的翡翠玉西瓜,堪称绝代佳品,我看这个田黄麒麟镇纸的刀工不在什么翡翠西瓜之下,这东西幸好你是从国外弄进来,要是再流出去,往大了说就是国家的罪人了。”
“这么厉害,这玩意儿值多少钱?”江晚月看爸爸看得认真,忍不住也伸手上去摸了摸。
“从材质上来讲,田黄冻为天下名石之首,简单说吧,一两田黄十两金的说法现在怕已经罩不住了……”
“皇家之秘,无价之宝!”江云又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解释,抬头看了看他问道:“这东西放到故宫里,品级恐怕不在乾隆的田黄三联印章之下,雕工虽不是链雕,但如此精细的透雕技法怕是尤胜一筹,朝高处说就算戴个国宝的帽子也不算大,就算真要拍卖的话恐怕我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你是如何得来?”
说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江晓风。儿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以前他想问却怕引起儿子的激烈反应,到时候又离家出走一回,但现在他既然敢在自己面前拿出这件宝贝,自己再装聋作哑就说不过去了。
全家人顿时鸦雀无声,几双眼睛全都盯着有些发愣的江晓风。
“这些年你花了我多少钱我不知道,但从你送我的东西看来,这恐怕是我做过的最成功的投资。”江云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严肃了,有心要缓和一下气氛,微笑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脖子上的黄丝带是不能随便解开的,这个我理解,但我想,你总有一些事情是可以与我们分享的,比如说,你的女孩?或者说,你的将来?”
江晓风笑道:“这些年来我的经历,若说是一张白纸怕连我自己都不信,但要细说,却不知从何说起。要是你问我别的,也许我还可以说出点子丑寅卯来,但你问我女孩和将来,呵呵,这两样对我来说偏偏都是最无话可说的。”
“骗人!”江晚月跳了起来:“你刚刚才出去约会了回来,还拿姐姐的包包去泡美眉,一转身就耍赖皮,还是长胡子的人呢!”
“小丫头,不说话能把你憋死啊!”江晓风伸手刮她鼻子。
“不是所有女孩儿都是‘我的女孩’,你要再多嘴,我就要把你学校操场后面的秘密给供出来了!”
听到这话江晚月吓得脸色都变了,不敢再出声,心里却暗自奇怪: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
PS:
关于脖子上黄丝带的典故:有一对很恩爱的夫妻,他们相互分享着所有的秘密,只是妻子的脖子上总是缠着一条黄色的丝带,从来不肯解开,即使在他们亲热的时候也不让丈夫碰到,丈夫问她为什么,她却总是笑而不答。
丈夫对这条黄丝带有很多猜测,比如认为这是前男友的纪念,认为这是她母亲的遗物,直到有一天,在喝醉酒的丈夫的强烈要求下,妻子终于解开了丝带,而在她解开丝带的时候,她的头颅掉了下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