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多余的援手
明亮宽阔的会议室里常年不见人影，这些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们其实并不真的在意怎么管理校园。而所谓的“会议室”，也只是肖权云觉得他的大楼里应该有“会议室”这种地方。
几小时前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弟们拎着拖把水桶里里外外把满是积灰的大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为了这一圈坐在长桌边的“管理层”们能心情愉悦地愁眉苦脸。
但并非所有人都在装腔作势，至少有一个人不是。
肖权云坐在桌首不耐烦地瞟着手腕上闪着亮银光泽的浪琴手表，似乎是感觉到了秒针优雅的步伐中那一抹嘲讽意味，又厌烦地移开视线。
一身精美女仆装的艾丽莎如同雕塑一般立在他身后，尽管已经保持这个姿势站了两个多小时，她精致的五官上仍看不出一丝波澜。
“嘭”的一声大门被撞开，钱明基满头大汗地急匆匆闯进来，嘴里不停地低声嘟念着：“对不起来晚了……对不起来晚了……”
他不敢看肖权云此时的表情，只是快步走向视野中最近的椅子入席。
如同被石子击碎的湖面一样，长久的寂静被短暂的骚乱打破后又重归沉默。
肖权云阴着脸一声不吭，用沉重的无言压迫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在座的众人本以为会长只是在等迟到的钱明基，直到被如千万根芒刺般的沉默扎的抬不起头来时他们才明白会长这次动了真格的了。
死寂，长久的死寂。
自从三年前那场旷日持久的学生会长争夺战之后，肖权云再也没摆出过这副气场。并不是在座的所有人都参与过那场残酷卑劣的大会战。但在近乎凝滞的空气中，没有一个人胆敢首当其冲跳出来当标靶。
“陈镜……你们谁调查清楚了……”
幽邃的声音打破了漫长的寂静，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坐在肖权云下手处的小个子男生连忙沾沾自喜地拿出一叠文件，呲着龅牙先开始汇报，“会长，我查清了这小子的全部底细！我念念您听着啊……陈镜，原华仁集团董事长陈天志之子，毕业于云台第一中学……”
“跳跳跳，这些我比你清楚……”
“哦哦好的好的，那个……我说说他爹被抓后的事吧，陈镜的母亲迫不得已改嫁了，这小子从此是一落千丈。这事之后，他以前那些所谓的亲戚那是唯恐避之不及啊！他也整天居无定所，一会儿去继父家住两天，一会去亲戚家住两天，到哪都少不了白眼。”
“师爷，你说点重要的行吗？”，肖权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啊啊重要的……重要的……对了，他爹进去之后，楚家好像是收留他了。”
被称为师爷的龅牙瘦子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资料，“对对，他有一段时间经常住在楚志军家里，就是那个楚依荷的爸爸……”
“哦？那小子住进楚家了？原来他俩是这么勾搭上的……”，肖权云一挑眉毛，若有所思地琢磨他们的内在关系。
师爷觉得自己的情报起了作用，咧着嘴洋洋自得地小声道：“会长，您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妞了，其实我也觉得她模样身材都不错……”
“你他妈当老娘不存在是吧！”
一个陶瓷茶杯破空飞来“啪啦”一声在师爷头上砸得粉碎，他“嗷”的一声抱着头缩到桌子下面鬼哭狼嚎。
对侧的莉泽卷着袖子怒气冲冲地撑着桌子暴起，胸口饱满的两团褐色球体不安分地摇晃着。
“别闹，开完会再收拾他也来得及……”，肖权云皱着眉头安抚住莉泽，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揭开陈镜的秘密。
……
坐在长桌远端的一个男生目不转睛地敲打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即便在和肖权云说话他耳朵里还戴着耳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会长，我查了一下陈镜近两年的出行记录，几乎没有出过云台域，只有一条两个月前的记录，他去过一次南湾域。”
“百科？原来你还会说人话啊。”
肖权云没想到他会突然插话，在自己面前胆敢摆出这幅态度的人要么有权有势，要么就是至亲好友。但李柏柯是个例外，他情商实在太低，天生就这幅无所吊谓的模样。
这人是个满脑子电子科技的技术宅，跟人聊天也是三句话不离手机电脑，把他打扮一下放进无论哪家科技公司都不露怯。
“南湾域是吧，去那旅游的挺多的，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肖权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又扭头去问远端的另一个男生，“哎，半狼，我让你去查他的社交，怎么样了。”
夏日正午的气温高达三十多度，半狼却还是不肯摘下他的大檐棒球帽，把自己的面容藏在深深的阴影里。
“那家伙属于八面玲珑的类型。跟谁都没有过节，但同样的也没有深交的朋友。”
半狼严酷而冷峻的嗓音停顿了一下：“只有一个他的发小，叫吴阵。似乎没有超能力但是体格很壮，收拾他的时候要留神，我建议让鸡头去办。”
“等等等等……”，肖权云打断了半狼干脆利落的发言：“你说什么？超能力？”
“对，依我个人的观察，我觉得是超能力。”
半狼的语气毫无感情，抱着肩膀沉进更深的黑暗。
“超能力？”
肖权云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人憋着想笑，也有人不置可否地陷入沉思。确实当时发生的事用一句“高科技”很难解释。他又想起那天晚上偶遇楚依荷时她的陈述，难道真的会是超能力？
“那……那先不管陈镜，从那个什么吴阵下手，鸡头，你能搞定吗？”
钱明基根本没听他们在讨论什么，只是听到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兴奋地捏了捏拳头道：“放心吧权哥，这事包在我身上，管他是什么角色必定……”
“请等一下——”
坐在中段的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突然打断了钱明基的军令状，他微笑着对肖权云点了点头，“会长，关于吴阵同学的事能不能交给我来处理呢？”
“你？”
肖权云看了看他单薄的身形道：“信阳，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干这种活了？”
“人总要探索自己的无限可能嘛，而且……”，张信阳谦卑地向半狼点头致意，“这次我对半狼兄的见解颇以为然……”
半狼不屑地哼了一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肖权云一头雾水地看着张信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你去试试吧，别被揍个屁滚尿流给我丢人就行了——”
“遵命，会长大人，在下定不辱使命……”
张信阳露出一抹高深莫测地浅笑，玩弄着手指间的黑色中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