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绚黄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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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黑风神骏,背负三人奔跑了一夜,也已经筋疲力尽,脚步迟缓下来。吴道生这才止了马辔,和于坚跳下马来,陈绚宁哭了一夜,声音嘶哑,身上被点穴道犹自未解,趴在黑风背上仍旧流泪不止。吴道生从地上捡了两粒石子,嗤嗤两下,分别弹在陈绚宁双腋极泉穴上,陈绚宁穴道被解,这才滚下马鞍,向吴道生怒目而视,“你为何不顾我爹爹妈妈,独自救了我就逃跑出来?我恨死了你!”其实陈绚宁心中很清楚,若非吴道生当机立断,只怕非但父母难以救出,自己这条命也要搭在金营了,只是亲眼看着母亲身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苟活了性命,更是难过,一股脾气全撒在吴道生身上。

  “师妹,师叔身死,只怕我师父与你一样难过,情非得已,希望你能明白。”于坚目中含泪在一旁劝解。

  “谁又要你来充当好人!你还我妈妈!”陈绚宁哑着喉咙,再次哀哀痛哭起来。

  “如今我们还未逃出危险之地,此处不宜久留。宁儿,你妈妈不能白死!你若再如此小女儿情状,如何对得起你妈妈的牺牲!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将来替她报仇!”吴道生疾言厉色,对陈绚宁斥责道。

  陈绚宁这才止了哭声,也不去抹眼泪了,抹去还会留下来,又何必要擦呢?吴道生命于坚搀扶陈绚宁上马,三人骑了黑风继续赶路。

  一骑三人往东南方向又奔了一个上午,临到午时,只见前面扬尘四起,二三十骑金国骑兵往来奔驰,正在劫杀普通汉族百姓,抢夺物品。陈绚宁见状大怒,一身伤心正无处发泄,大喝一声,跳下马来,就向一众金兵奔去。于坚急忙挺了长剑,前来协助。金兵见对手不过三人,当先的还是个女子,根本不放在心上。陈绚宁的长剑已经在金营失落,此时手中空无一物,纵身而起,左手捏个剑诀,右手疾出,以掌作剑,劈在当先一名金兵脖子上,那金兵登时双眼突出,倒撞下马,死在地上。其余金兵见陈绚宁一掌便打死自己同伴,这才急忙拿了长刀狼牙棒,来取陈绚宁。

  此时于坚也已赶到,展开黄山剑法中另一套汤泉剑法,一招平地烟飞,横削过来,瞬间便斩断了四匹马腿。这汤泉剑法与众不同,全是由下而上或是贴在地面的招式,用来对付骑兵刚好适用。

  金兵见对手如此厉害,怯战起来,一名军官打了个呼哨,有马的拉起没马的共乘一骑,齐齐向后撤退。于坚和陈绚宁无马,眼看就要追之不及,却见身边一股黑色旋风刮了过去,正是吴道生骑了黑风,追了上去,吴道生一柄长剑如同灵蛇出洞,在马上也丝毫不减威力,借着黑风速度,纵横来去,不过一盏茶时分将二十多骑金兵全部杀死,无人能够抵挡一招。

  于坚看得目眩神驰,大声喝彩,陈绚宁也暗中佩服不已。那些逃难百姓们谢了侠士救命之恩,送上些许干粮,和几件普通农装,便择了小路,往南走了。吴道生自金兵留下的马匹中挑选出两匹最为神骏的,由自己和于坚乘了,却将黑风留给陈绚宁,三人换好衣服,又吃了些干粮,继续向东南方向疾驰。

  天全黑了下来,三人在山脚下找到一块凸起的大岩石,吴道生在岩石底下生了火,“我们今晚要夜宿此地了,我守上半夜,坚儿守下半夜,宁儿便安心睡吧。”

  陈绚宁把外衣脱了铺在地上,侧身躺着,心中思念爹爹妈妈,却如何睡得着,悄悄从怀里摸出一只布包,展开了平摊在手,只见绿玉凤头钗在火光掩映下,更显晶莹剔透。陈绚宁轻抚着绿玉钗,清澈的泪珠又不自禁地沿着面颊滚滚而下,一滴一滴点在凤钗身上。玉钗凤头上慢慢渗出一层薄雾,融和了陈绚宁的泪珠,沿着金丝线,自凤眼中缓缓流下,“你也知道我失去妈妈,在替我伤心么?”陈绚宁痴想着,倦意逐渐纠缠上思绪,把最后一点清醒挤出大脑,泪水还未干透,人已睡去,也许在梦里,还能遇见妈妈吧!

  这一觉其实并未持续多久,陈绚宁缓缓睁开眼,明月依然当空,繁星点点,身旁的火堆不时噼啪作响。吴道生高大的背影就坐在不远处,随着火光的强弱忽明忽暗,陈绚宁起身,默默走在吴道生身边,坐下,呆呆望着天空。

  “我七岁时拜在黄山老人门下学艺。”吴道生凝视着眼前的黑暗,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学就是三年,三年里我不分寒暑,刻苦练习,眼中只有武功,哪怕停止一分一秒,我也忍受不了。十岁那年,师父又收了一个女徒弟,那女孩子只比我小了一岁,长得可真是好看。师妹每天都缠着我,要我陪她练武,那时候我俩可高兴了,除了吃饭睡觉,一时一刻都不能分开。师父告诉我,师妹家里是豪门,师父当年欠了师妹的父亲一个很大的人情,那大官极为诚恳,要多病的女儿强身健体,师父这才收了师妹为徒,否则女孩子练武,今后可怎么嫁人呀。”吴道生的嘴角慢慢升起一道温柔的弧度,接着说道,“那一年我十六岁了,师妹十五岁,我心中有她,她心里也只有我,我们俩虽然从未海誓山盟,但彼此都已经认定,对方就是终身的伴侣了。只是,天不遂人愿,有一天,师妹的父亲派人来接女儿回去,说是为女儿找到了如意郎君。师妹自然千百个不愿意,但是父命难违,临走时,我们约定,等我一个月,我师成下山后,就带她偷偷逃走,两个人浪迹天涯,过开心的日子。”

  “可是你师妹变心了,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对不对?所以你就纠缠一辈子,希望师妹回心转意,对不对?”陈绚宁咄咄逼人,反问起吴道生来。

  吴道生却并不生气,继续向下说道,“不是的,约定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我才刚下山就遇上了劲敌,受了重伤。等到我养好伤,去找师妹时,她已经出嫁了,嫁给一个刚刚中了进士的年轻人。我伤心欲绝,约了师妹出来见面,师妹说对我很歉疚,但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约定时间已过,她实在没有办法。如此我便绝了念想,只是始终无法释怀,就算是能够看一看她,与她说几句话,我也能开心上好几天。我和师妹从此当面不再说及任何感情,只是有时她会悄悄背了丈夫与我一同锄强扶弱,诛杀奸人。师妹是怕丈夫胡乱起了疑心,而我们两个确实问心无愧的。”

  陈绚宁见吴道生眼角隐含泪光,“我此生心中只师妹一人,无论她是生是死,我都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师妹的死对我来说,是无法弥补的心伤,和你一样。”

  陈绚宁第一次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产生了同情,“若是清哥与我有了约定,却爱上别人,我会怎么样?我也杀了他的情人吗?会大哭大闹吗?都不会,我会像吴师伯一样,选择安静地守护在他旁边,孤单一辈子!”

  于坚此时也醒了,“师父,陈师妹,你们休息吧,换我来守夜好了。”

  “坚儿,你和宁儿都去睡吧,我睡不着,这夜还是我来守。”

  陈绚宁重新睡下,“父母之仇,家国之恨,是一定要报的,若要学好武艺,需有个名师,吴师伯虽然厉害,毕竟~”

  第二日吴道生继续带着陈于二人骑马向东南而行,陈绚宁终于忍不住问道,“吴师伯,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去徽州,上黄山。我要带你学会黄山派所有绝学,以弥补我的缺憾。”

  “那你是要收我为徒吗?”

  “你师父就是你妈妈。”

  “我不懂。”

  “我是想让你师祖黄山老人收留你。”

  “我,我还想偷偷回一次汴梁城。”

  “去找王羽清吗?不急在这一时,我先护送你去黄山,再请你师祖出山帮忙寻找。崔天魔虽是邪派高手,但这十多年来,并未再传出害人事迹,想来也不至于要了王公子的性命。”

  于是三人从京东西路应天,经淮南西路和州,准备再一路向南,过了长江就可到达江南东路太平州了。

  这一日,三人找渡船过了长江,见天时已晚,便就地借宿在太平州采石矶的农家。此时虽已开春,但江边寒风侵袭,拂弄着陈绚宁及腰的长发,吹走了少女的青涩,带来生活的勇气和逐渐成熟的强大内心。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江上又飘来一叶孤舟,陈绚宁见小舟上下来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双手紧紧抱着包袱,走上岸来。昏暗中看不真切,但陈绚宁分明能感觉到,此人一定在哪里见过。

  那人边走边四下张望,陈绚宁迎了上去,“来者何人?!”那人似乎早受尽了惊吓,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女大王饶命!小人一身财物,早在庐州都被强人给截去了,小人现在身上没有现钱了,求女大王放过小人,小人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哪~”

  吴道生和于坚闻声而来,见那人跪在陈绚宁面前瑟瑟发抖。“你是何人,为何举动如此鬼祟?”陈绚宁厉声问道。

  “小人被强人吓破了胆,但小人的确是良民啊。”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陈绚宁命令道。

  那人小心翼翼地缓缓抬头,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珠,“是你!”吴道生等三人同时大喊。原来此人正是汴梁围城中,开坛作法,携款逃逸的神棍郭京!

  “郭天师,别来无恙啊!”陈绚宁咬牙切齿道。

  那郭京叫一声苦,“女侠你想是认错了人,小人不是郭京。”

  吴道生夺过郭京身上包袱,散在地上,只见包袱里几件破旧衣裳,一捆褪了色的符纸,三枚铜板,再无别物。“符纸在此,还狡辩什么。”

  “三位大侠饶命!小人这也是迫不得已呀。谁能想到金兵如此厉害~”

  吴道生命于坚将郭京捆了,来到江边无人处,陈绚宁提剑,“你这个祸国殃民之徒,东京为金人围困时,你瞒骗天子百姓,懈怠军心,如今被我们抓到,正是老天有眼!”

  郭京早已吓傻,只一句“女侠饶命”反复地说。于坚拿一叠符咒塞在郭京嘴里,“闭上你的狗嘴。”

  吴道生静静地与陈绚宁对视一眼,陈绚宁会意,“如今我陈绚宁替天行道,也替妈妈在天之灵铲奸除恶!”说着手起剑落,郭京的狗头落地,咕噜噜滚进了江里,吴道生将郭京尸身一脚也踢进江里,转向陈绚宁,“宁儿,恭喜你长大成人,明早我们就动身去徽州。”

  一路无话,一行三人终于来到黄山脚下,黄山原名黟山,因轩辕皇帝在此炼丹成仙,故更名黄山。三人过了秋浦河,将马匹寄存在客店里,沿黄山北坡攀登而上,陈绚宁见四周山体峻峭,绿荫苍翠,山石秀丽,精神为之一爽。想起唐代释岛云的诗句,“峭拔虽传三十六,参差何啻一千余。”确实描述得极为贴切。

  如此攀爬了半日,吴道生指着远处一座高峰道,“那是莲花峰,我师父黄山老人,就住在那里,再行半个时辰就可到了。”那莲花峰主峰乃是黄山至高之处,小峰围簇主峰,形如莲花,因此得名。陈绚宁随吴道生穿过几处洞穴,再拾级而上,来到峰顶,只见背光之处起了几间茅屋,周边奇松多姿,怪石嶙峋,是个极清幽的所在。茅屋门前,一名粗衣道人正拿了笤帚打扫落叶,见吴道生一行,满脸喜色,迎了上来,“道生,你回来了。”

  吴道生躬身一礼,“季师叔,别来无恙。”命于坚和陈绚宁前来参见,“这是季师叔祖,道号秋尘。”

  于陈二人正要跪下参拜,季秋尘伸手轻轻一挡,“不必多礼。”于坚只觉一股电流通过全身,身形不禁晃了晃,陈绚宁更差点便要拔地而起,急忙脚下用力,稳稳站住。季秋尘向吴道生笑道,“两个徒弟教得不错,名师出高徒啊。”

  吴道生连忙谦逊,“不敢,这于坚才是小侄不成器的弟子,宁儿是英梅师妹的女儿。”提到柳英梅,吴道生已经眼眶微红。

  “好,好,那怎么不见英梅来呢?”

  “师叔,英梅已经不在人世了!”

  陈绚宁哪里还忍得住,站在一旁呜咽起来。

  季秋尘惊道,“此话怎讲?”

  “师叔,说来话长,师父可在山上?”

  “你来得正巧,你师父三个月前闭关修炼,昨日才刚出关。早上去迎客松下试炼新悟的武功去了。”

  话音刚落,只听山下不远处传来人声,“可是道生回来了吗?”声音平缓清晰,就如在眼前说话一般。陈绚宁见石级上一个人影缓步而来,眼睛一花,倏忽间,已经站在吴道生面前了,此人年纪极大,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了,穿了件月白色长袍,面目干瘪,但白须飘飘,仙风道骨。吴道生急忙跪倒,于坚和陈绚宁也跟着跪下,“师父!英梅师妹过世了!”

  那老者正是黄山老人,纵使再好的涵养功夫,也不禁皱紧了眉,浑浊的眼眸立刻蕴出难过之色,“你说什么!英梅怎么会死?”

  吴道生跪在当地,一五一十,从金兵围城说到柳英梅为救陈钊舍身挡住兵刃,自己又如何救出陈绚宁,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黄山老师深深叹了口气,“英梅从小便有巾帼气概,此番殉国,也是命数使然,全了情义二字。”说着转头看着低声啜泣的陈绚宁,伸出枯瘦的手将她拉起,轻轻抚摸着女孩微颤的发心,“孩子,可难为你了。”陈绚宁见师祖如此慈祥,再也忍不住,扑倒在黄山老人怀中,痛哭失声,“师祖,求你教我武艺,我要为妈妈报仇!要继承妈妈的遗志!”。

  “好,好,你有这般志气,确实难得,你妈妈天资聪慧,若非年资尚短,定能更上一层的。我可说在前面,若是你天资所限,不能成器,那也不能强求,我便教道生助你报仇,你看如何?”

  “师祖,宁儿不知自己是否比得上妈妈聪慧,但宁儿一定比妈妈更勤奋,若不成才,绝不下山!”

  吴道生在一旁道,“师父,还有一事,宁儿的未婚夫婿王羽清公子被崔天魔给劫走了,弟子答应要将他救回来的。”

  “崔天魔又出山了?你可知他为何要掳劫一个孩子?”

  陈绚宁急忙回答,“为了王家世代相传的紫气东来石。”

  黄山老人捻须沉吟,“紫气东来石的名字老夫倒曾经听说过,传说其中有邪派的武功秘籍,简称就叫紫染石。”

  陈绚宁心中一动,想到妈妈曾经说过的话,“凤鸣玉泪,紫染无心。”却难道紫染石一直是归王氏所有吗?不经意间按了按藏在胸口的绿玉钗,决定暂时先不说出这个秘密。

  “徒儿想,若非师父出山,天下之大,怕是无人能敌得过崔天魔。因此~”

  “老夫归隐多年,早已不问世事,秋尘师弟,便烦你走这一遭,与道生一同探听崔天魔的下落。事不宜迟,你们明日便下山吧。”

  季秋尘与吴道生领命,退在一边商量下山之事。黄山老人看向于坚,“你便是坚儿吧?”

  于坚兀自跪在地上,磕了头,“弟子正是于坚。”

  “起来吧,我黄山派门规严格,你既入我门,需时刻谨记,忠君爱国,行侠仗义,若有违背,老夫清理门户,绝不姑息。”

  于坚毕恭毕敬地回了声“是”,这才站起身来,疑惑地看向陈绚宁。

  黄山老人见于坚憨厚,心中也自喜欢,笑道,“女孩自然不同,大道上不走偏,小节不必太过拘泥。”

  于是季秋尘自去准备行装,吴道生带了于坚在最边上一间茅屋歇了。黄山老人带陈绚宁入了一间较为宽敞明亮的房间,“这是你妈妈学艺时住过的,今后便由你住了,山居简陋,你可得适应才好。”

  陈绚宁拥被躺在床上,只觉被褥湿冷,空气阴寒,但想着这床本是妈妈睡过的,自己与妈妈睡在一起,心中便安定下来,沉沉睡去。(我的小说《紫玉奇侠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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